第13章 破碎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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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陆远过上了规律且充实的生活。 白天，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老校区凉亭，一边利用系统的基础冥想法恢复和锤炼精神力，一边反复练习灵犀一指。 目标从落叶升级到更坚韧的树皮、小石块。虽然进展缓慢，但精神力的操控明显娴熟了一丝，指法的威力也略有提升。至少现在施展后，不会立刻感到明显眩晕了。 晚上，他则裹紧薄毯，在凉亭里浅眠，同时分出一丝灵识，时刻监控着池塘方向的动静。 那团黑红色的怨念光晕如同一个不稳定的熔炉，在夜色中最活跃，不断吞吐着周围的阴气，气息一天比一天强横，向厉鬼阶位蜕变的迹象愈发明显。 压力巨大。 期间，他又尝试了几次与苏婉进行灵识传音，想问问她有没有什么快速提升的法子，或者对池塘怨魂有没有什么前辈的建议。 但苏婉如同陷入了深度沉睡，对他的呼唤毫无反应，只有那恒定散发的、代表鬼将存在的微凉寒意，证明她还在。 看来只能靠自己了。 陆远没有贸然去接触池塘怨魂。实力不足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还没想好如何化解其执念。 仅仅知道真相还不够，需要一个媒介，一个能穿透四十五年怨毒壁垒、让残存意识接收到信息的方法。 他再次将希望寄托在系统上。仔细研究面板后，他发现当系统能量达到80点以上时，一个之前没注意到的灰色小图标微微亮起——【辅助功能：临时物品兑换】。 点开一看，里面只有孤零零的一个选项： 【溯影香】（一次性） 【效果：点燃后，可引导绑定灵体或特定执念灵体回溯一段最深刻的记忆片段。对厉鬼级以上灵体效果减弱。】 【兑换需求：系统能量50。】 正是雪中送炭！ 五十点能量几乎是他现在全部的家当（系统能量：81/100），但陆远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兑换。 【兑换成功！获得溯影香1。】 【系统能量：31/100。】 一支仅有手指长短、颜色暗沉、材质不明的细香出现在他手中，散发着一种奇异的、仿佛能沟通时光的檀香味，又夹杂着一丝阴冷。 就是它了！这将是沟通池塘怨魂的关键！ 做好准备后，陆远选择了一个阳气相对较盛、怨魂活跃度稍低的午后。他深吸一口气，将状态调整到最佳，手持溯影香，一步步走向那片干涸的池塘。 越是靠近，那股阴冷粘稠的怨气就越发清晰，如同无形的沼泽，试图拖拽他的脚步，侵蚀他的意志。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腐烂和水腥的气味，尽管池塘早已干涸。 在距离池塘边缘约十米的地方，他停下脚步。这里已经是怨念强烈影响的区域，温度明显低于周围，光线也似乎黯淡了些。 他能清晰地看到池塘底部中央，那团黑红色的光晕如同心脏般搏动着，散发出警告和敌意。 陆远没有继续靠近，他盘膝坐下，将溯影香插在面前的干硬土地上。 他没有立刻点燃，而是集中起全部精神力，通过灵识传音，将自己的意念尽可能温和、清晰地投向那团怨念： “赵明生……我知道你的名字。” “我知道你和陈静的故事。” “我知道……你可能被误解了。” “我带来了溯影香，可以让你……也让看到你心中最深刻的记忆。如果你还有一丝理智，如果你还想让真相不被埋没……请接受它。” 意念传出，如同石沉大海。 池塘底部的怨念光晕只是剧烈地波动了一下，散发出更加狂暴和排斥的情绪，仿佛被“陈静”这个名字刺激到了。 陆远没有气馁，继续以精神力维持着传音，反复传递着真相、记忆、陈静、理解等关键词，试图穿透那厚重的怨毒壁垒。 同时，他取出打火机，凑近了溯影香的顶端。 “嗤——” 一声轻响，香头被点燃，却没有寻常香烟的明火，只有一点幽暗的碧绿色光点。 一缕极细的、带着奇异檀香和阴冷气息的青烟袅袅升起，并不随风飘散，径直朝着池塘底部的怨念光晕飘去。 那团黑红色的光晕对这股青烟表现出了极大的抗拒，剧烈翻滚着，试图将其驱散。但溯影香的青烟仿佛无形无质，无视了怨气的阻挡，一点点地渗透了进去。 陆远立刻感到自己的精神力如同开闸的洪水，被那缕青烟疯狂抽取！ 他不敢怠慢，全力运转冥想法，维持着精神力的输出，并按照系统说明，将自己的意念集中在回溯记忆上，引导着溯影香的力量。 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模糊。 池塘、凉亭、竹林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破碎、晃动、如同老旧电影般的画面片段，夹杂着强烈的情感冲击——不甘、愤怒、爱恋、恐惧、绝望…… ……月色下的池塘边，波光粼粼。 ……一个穿着旧式连衣裙的模糊身影，焦急地张望。 ……一个清秀的年轻男子背着简单的行囊和一把胡琴，匆匆赶来，两人紧紧相拥。 ……“静，等我安顿好就接你！”“明生，你一定要成功！” ……突然，几道强烈的手电光柱射来，怒喝声响起：“抓住那个戏子！别让他跑了！” ……混乱的推搡，争执。陈静挡在赵明生身前，哭喊着：“爸爸！不是他的错！” ……一个穿着中山装、面容威严的中年男人怒气冲冲地上前拉扯。 ……在池塘边缘的激烈拉扯中，不知是谁脚下一滑——“噗通！”“噗通！” ……冰冷刺骨的湖水淹没口鼻，绝望的挣扎，模糊的呼喊……最后定格在沉入黑暗前，看到的岸边那些人或冷漠或惊慌的脸…… 记忆碎片戛然而止。 溯影香燃尽了最后一缕青烟，碧绿光点熄灭。 陆远猛地从那段记忆回溯中脱离出来，脸色苍白，大汗淋漓，精神力几乎消耗一空。 那段沉浸式的体验，让他切身感受到了赵明生临死前的愤怒、不甘与巨大的冤屈！ 赵明生并非负心郎，而是一个悲剧的牺牲品！ 他的执念，来自至死未能澄清的冤屈，来自与爱人阴阳两隔的痛苦，也来自对这池塘的憎恨与束缚！ 池塘底部的怨念光晕在接收了溯影香的力量、被动回溯了最深层的记忆后，陷入了短暂的、更加剧烈的混乱和波动。 愤怒、悲伤、冤屈……各种负面情绪如同风暴般席卷开来，让周围的阴气都为之紊乱。 它没有像老书魂那样被直接超度，四十多年的怨念积累太深了。 但陆远能感觉到，那纯粹的、针对一切的毁灭欲中，似乎混入了一丝……剧烈的痛苦和……迷茫 它想起了一些东西。 陆远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看着那团混乱的怨念，心中有了更明确的计划。 仅仅让它看到记忆还不够。 他需要更强的实力，也需要……等待一个机会。 艰难地爬起身，他一步步退出了池塘怨念影响的核心区域。 回头望去，那团黑红色的光晕在混乱中，似乎隐隐凝聚出了一张扭曲、痛苦的人脸轮廓，对着天空无声地嘶吼。 真相，往往比传说更加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