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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钟声悠扬，穿透薄雾，回荡在青玄门上空。 演武场上，人头攒动。一年一度的宗门大比，是外门弟子鱼跃龙门、内门弟子争夺资源的重要时刻，气氛热烈而紧张。 高台上，长老们正襟危坐。台下，弟子们摩拳擦掌，玄气波动此起彼伏。 无人留意，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溜回杂役院的队伍末尾，身上沾着未拍净的泥土和露水，正是刚从禁地归来的凌无澈。他低垂着眼，将自身存在感降到最低，体内那枚虚幻的“混沌源心契”缓缓旋转，竟将他周身那微弱到极点的玄气波动也吞噬遮掩得七七八八，看上去与往日那个毫无修为的废人并无不同。 “下一场，杂役院凌无澈，对阵外院张魁！” 执事弟子高声唱名，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 场下顿时响起一阵哄笑。 “张魁运气真好，第一轮就抽到这送分的软柿子！” “听说张魁上月刚突破到心宫一重中期，一拳下去，怕不是要把那废物打散架” “宗门也是，何必让杂役上来丢人现眼……” 张魁是个身材壮硕的少年，闻言咧嘴一笑，大步走上擂台，轻蔑地对着台下的凌无澈勾了勾手指：“废物，赶紧上来，爷赶时间！” 无数道或同情、或嘲讽、或漠然的目光聚焦在凌无澈身上。 凌无澈面无表情，一步步走上擂台。他的步伐看似沉重，心神却完全沉浸在初开的心宫内。那枚“混沌源心契”如同一个初生的饥饿漩涡，传递出对周围弥漫的玄气本能的渴望。 “比试开始！”裁判长老懒洋洋地挥手。 “小子，给你个机会，现在跪下认输，还能少断几根骨头！”张魁狞笑一声，体内微薄的玄气涌动，右拳泛起淡黄色的光芒，带着破风声，直捣凌无澈面门！心宫一重中期修为，在这一拳里展露无遗。 台下有人甚至不忍地闭上眼。 然而，就在那拳头即将砸中的瞬间—— 凌无澈动了！ 他没有硬接，而是依照三年来看过无数遍、早已烂熟于心的基础步法，险之又险地侧身避过。同时，他几乎是本能地运转起《九霄御心诀》噬灵篇！ 嗡！ 张魁那蕴含玄气的一拳擦着凌无澈的衣角打过，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他拳头上那层淡黄色的玄气光芒，竟如同泥牛入海，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撕扯、吞噬掉了一小部分！ 张魁只觉得拳头上的力道莫名泄去一小截，气息随之一窒，踉跄了半步。 “怎么回事”他愣了一下。 就是现在！ 凌无澈眼中精光一闪，抓住这瞬息的机会，全身力量集中于肩背，如同蛮牛冲撞般，狠狠撞在张魁空门大开的胸口！ 砰！ 一声闷响，夹杂着骨骼受力的脆响。 张魁“嗷”地一声惨叫，竟被这毫无花俏、纯粹依靠肉身力量的一撞，直接撞得离地倒飞出去，狼狈地摔下擂台，昏死过去。 全场陡然一静。 所有的哄笑、议论戛然而止。 风吹过演武场，卷起几片落叶，显得异常安静。 每个人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台上依旧保持撞击姿势的凌无澈，又看了看台下不省人事的张魁。 发生了什么 张魁……被那个废物凌无澈撞飞了 巧合一定是巧合！张魁自己失误了！ 裁判长老也愣了一下，才迟疑地宣布：“凌…凌无澈胜。” 台下瞬间炸开了锅！ “不可能！张魁怎么可能输” “肯定是轻敌了！那废物走了狗屎运！” “妈的，真是见鬼了！” 高台上，几位长老也微微蹙眉。 “此子……”一位面容清癯的长老目光如电，扫过凌无澈，“方才似乎有一丝极微弱的玄气波动，但又不像……” 旁边的胖长老嗤笑：“李长老看错了吧那小子心宫闭塞是众所周知，怕是张魁练功岔了气，被他瞎猫碰上死耗子。” 凌无澈对台下的哗然充耳不闻，默默走下擂台。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那一下，他不仅避开了攻击，更是凭借“噬灵篇”吞噬了对方一丝玄气，虽然微弱，却成功扰乱了对方的气息。 更重要的是，吞噬的那一丝玄气，正被心宫内的源心契快速炼化，转化为一股微弱的暖流，反哺自身！ 这《九霄御心诀》竟如此逆天！ 接下来的几场比试，凌无澈遇到的对手都比张魁更强。他不再硬碰，而是将基础步法运用到极致，不断闪避周旋，同时疯狂运转噬灵篇。 他的对手们很快发现了诡异之处：他们的玄气攻击每每靠近凌无澈，总会莫名消散一部分，威力大减，有时甚至会导致自身玄气运行出现片刻的凝滞！而凌无澈就像一条滑不留手的泥鳅，总能抓住这瞬息的机会，或用巧劲，或借力打力，将他们逼入绝境。 一场，两场，三场…… 他竟然连连晋级！ 台下从最初的震惊、质疑，逐渐变为难以置信的沉默，再到一种看怪物的惊疑不定。 这个他们嘲笑了三年的废物，竟然以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方式，一步步在外门大比中前进！ “有古怪！这小子绝对有古怪！”有弟子低声嘶吼，却看不出任何门道。 高台上，那位李长老的眉头越皱越紧，目光紧紧锁定凌无澈，似乎想将他从里到外看透。 最后一场决胜局，凌无澈对阵的是此次外门夺冠的最大热门，心宫一重巅峰的赵乾！ 赵乾面色阴沉，死死盯着凌无澈：“我不管你有什么邪门歪道，在绝对实力面前，都是笑话！” 他全力爆发，玄气澎湃，拳风呼啸，攻势如同狂风暴雨！ 凌无澈顿时压力倍增，闪避得极为艰难，多次险象环生，衣袍被凌厉的拳风割裂数道口子。修为的差距实在太大，噬灵篇能吞噬的玄气相对于对方的总量而言，依旧太少。 久守必失！ 眼看凌无澈就要落败，赵乾眼中闪过狠辣，玄气尽数灌注右腿，一记凌厉的鞭腿横扫凌无澈腰腹：“滚下去吧，废物！” 这一腿快如闪电，避无可避！ 台下众人屏息，仿佛已经看到凌无澈骨断筋折的下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凌无澈心宫内的混沌源心契似乎被这强大的攻击彻底激怒，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 一股更强的吸力爆发开来！ 赵乾那凌厉的鞭腿上的玄气，肉眼可见地黯淡了一小片，仿佛被无形的巨口咬掉一块！他整条腿的玄气运行骤然陷入极短的混乱，横扫的轨迹和力量都出现了细微的偏差和迟滞！ 就是这微不足道的偏差！ 凌无澈瞳孔紧缩，几乎是榨干全身力气，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险险避开要害，同时双手疾出，不是格挡，而是死死抱住了赵乾因玄气迟滞而露出破绽的支撑腿！ “给我倒！” 他怒吼一声，全身重量加上残存的所有力气，猛地一掀！ 赵乾完全没料到自己的绝杀一击会出这种纰漏，重心瞬间失衡，“噗通”一声，竟被凌无澈硬生生掀翻在地！ 凌无澈趁机翻身骑上，拳头如同雨点般砸下，毫无章法，却足够凶狠，全往肉厚的地方招呼！ 赵乾被这乱拳打懵了，一时竟挣扎不起。 全场死寂！ 落针可闻！ 裁判长老张大了嘴巴，半晌，才艰涩地宣布：“胜者……凌，凌无澈！” 哗——！ 巨大的声浪几乎要掀翻演武场！ 疯了！所有人都觉得这个世界疯了！外门第一的赵乾，被一个杂役，用这种街头混混打架的方式打败了！ 凌无澈喘着粗气站起身，鼻青脸肿，衣衫破烂，但背脊挺得笔直。他感受着体内因吞噬了赵乾部分玄气而壮大些许的暖流，目光扫过台下那些震惊、茫然、畏惧的面孔。 三年屈辱，一朝尽洗！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冰冷威严的声音自高台压下，如同惊雷炸响： “凌无澈！”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位李长老缓缓站起身，目光锐利如刀，直刺凌无澈： “你心宫分明未开，如何能运用玄气你所修功法诡异，竟能吞噬他人玄气，近乎魔道！” “说！你一身邪功，从何而来！是否潜入我青玄门的奸细！” 恐怖的威压如同山岳般降临，狠狠压在凌无澈身上！ 全场瞬间鸦雀无声，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充满了惊疑、审视和骇然。 凌无澈心脏猛地一缩，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他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强行辩解—— “李长老。” 一个清冷空灵的声音，仿佛月下寒泉，突兀地响起，打断了这凝滞压抑的气氛。 众人下意识地转头。 只见演武场边缘，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白衣少女。 她身姿窈窕，面容隐在轻纱之后，唯有一双眸子清冷剔透，宛如浸在寒潭中的星子，淡淡扫过全场。虽看不清全貌，但那出尘的气质，冰肌玉骨的身段，以及无形中散发出的淡淡威压，无不昭示着她的不凡。 她身后，还跟着几位气息深不可测、身着青玄门高层服饰的老者，竟皆以微微落后半步的姿态跟随。 少女的目光掠过如临大敌的凌无澈，最终落在高台上的李长老身上，声音平淡无波： “功法异象，世间万千，并非皆属魔道。吞噬玄气之能，某些上古正道传承亦有记载，何须大惊小怪” 她语气淡然，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李长老面色一变，竟不敢反驳，连忙躬身：“是……苏使者所言极是，是老夫失察了。” 苏使者 台下众人面面相觑，心中骇浪滔天。这少女究竟是什么来历竟能让宗门长老如此恭敬还称其为“使者” 凌无澈也怔住了，怔怔地看着那位白衣少女。 少女的目光再次落回他身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探究，似乎对他那能吞噬玄气的“能力”产生了一丝兴趣。但那兴趣极淡，如同看一件略有特别的物件。 四目相对，不过刹那。 少女便收回目光，对身旁一位长老淡淡吩咐了一句什么，旋即转身，白衣飘动，宛如凌波仙子，径自离去，仿佛只是路过，随口说了一句话而已。 自始至终，未再看凌无澈第二眼。 但她留下的那句话，却瞬间将凌无澈从“修习魔功的奸细”的嫌疑中解脱了出来。 几位高层长老低声商议片刻，先前那咄咄逼人的李长老脸色青白交错，最终冷哼一声，拂袖坐下。 主持长老清了清嗓子，高声宣布：“经查验，凌无澈所修功法并无魔气，胜绩有效！此次外门大比头名，为杂役院，凌无澈！” 结果宣布，台下却无欢呼，只有一片诡异的寂静和无数复杂难明的目光。 凌无澈站在原地，承受着各种视线洗礼。他摸了摸依旧隐隐作痛的心口，那里，一道古老的混沌符印缓缓旋转。 他又望向那白衣少女消失的方向，脑海中印刻着那双清冷绝尘的眸子。 苏清寒…… 他记住了这个名字。 而他的修行之路，才刚刚开始。禁地的秘密，源心契的来历，《九霄御心诀》的后续……巨大的谜团和更广阔的世界，正在他面前缓缓展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