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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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清晨，湘西的薄雾尚未完全散去，三叔便将我唤醒了。黄玲还在里间沉沉睡着，昨日破解狐仙牌对她心神损耗极大，需要深度休息。 客厅的旧木桌已被三叔清理出来，上面整齐地摆放着几样东西：一叠裁剪好的黄色符纸，一方旧砚台，一块辰州朱砂，一小瓶透明液体（三叔说是无根水，即雨水），还有那支陪伴他多年的狼毫笔。 “趁这两天，我教你些实用的东西。”三叔神色严肃，“画符非是儿戏，乃沟通天地，借法自然之术。心不诚，念不专，则符不成，法不灵。” 他首先指向那些准备材料： “符纸，承载灵力的媒介，需用特制黄裱纸。朱砂，至阳至刚，破秽定神，是画符首选。墨，寻常墨汁亦可，但以朱砂为尊。若用墨，需研磨时心无杂念。无根水或井泉水，性洁，用以调朱砂，使其灵性通达。毛笔，最好是用过一段时间、沾染了自身气息的旧笔，新笔需以香火熏陶，去除杂气。” 接着，他示范了净手、净口、净心的简易仪轨。用无根水洗手，漱口，然后闭目凝神，排除杂念，心中默想所奉祖师或神明。 “今日先教你最基础，也最实用的 ‘净心护身符’ 与 ‘破邪镇煞符’。”三叔取过一张符纸铺平，以无根水调和朱砂，动作不疾不徐，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 “画符之时，需心与笔合，笔与咒合，咒与意合。”他一边缓缓落笔，笔走龙蛇，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道，一边口中念诵对应的口诀： “净心护身符”口诀： “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凶秽消散，道气长存！急急如律令！” “破邪镇煞符”口诀： “五星镇彩，光照玄冥。千神万圣，护我真灵。巨天猛兽，制伏五兵。五天魔鬼，亡身灭形。所在之处，万神奉迎！急急如律令！” 同时，他左手在身侧或符纸上方，不断变换着手诀——时而三山诀（食指、中指、无名指并拢伸出，拇指扣住小指）稳固心神，时而剑诀（食指中指并拢伸直，拇指扣住无名指和小指）引导灵力，时而又化作金刚印（五指内扣，拇指压于食指之上）以增符力 我看得眼花缭乱，却又心驰神往。那不仅仅是画画，更像是一场精密的仪式，将自身的意念、咒语的力量、手诀的引导，通过笔锋，完美地封印在那方寸符纸之上。 两张符画完，符纸上朱红的线条仿佛有灵光隐隐流动，透着一股安定与肃杀并存的气息。 “你来试试。”三叔将笔递给我，“记住步骤，心要静，气要沉，意要专。” 我依样画葫芦，净手净心，回忆着口诀和手诀，小心翼翼地落笔。起初线条滞涩，毫无神韵，但在三叔的纠正和引导下，渐渐找到了一丝感觉。虽然画出的符箓远不如三叔的灵动，但也初具形态，能感受到微弱的灵力汇聚。 就在我凝神练习时，里间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黄玲揉着惺忪的睡眼走了出来，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精神看起来好了很多。她看着桌上摊开的符纸朱砂，和我一脸认真的样子，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喂，陈大师，”她靠在门框上，语气带着劫后余生的轻松和一丝调侃，“网上都说，你们这画符念咒，开剑指，练法术，会消耗‘红蓝条’的，真的假的啊会不会掉血掉蓝” 我被她说得一愣，随即也笑了起来，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三叔在一旁无奈地摇了摇头。 “还有啊，”黄玲走过来，好奇地看着我们，“我看小说里写，练功不是要配合什么呼吸，小周天之类的吗说什么‘气沉丹田，打通任督二脉’，是不是真的能强身健体怎么运行的啊” 三叔看了她一眼，似乎觉得普及一下基础知识也有必要，便开口道：“网上说法虽戏谑，但并非全无道理。画符施法，消耗的是心神、魂力与自身元气，你可以理解为一种更精微的‘能量’，确实不可过度。至于小周天……” 他略一沉吟，用尽可能通俗的语言解释： “小周天，是内丹修炼的基础，旨在打通人体最重要的两条脉络——身前正中线的任脉（属阴）和背后正中线的督脉（属阳），形成一个循环。” “其运行之法，简单来说，便是：” “盘坐或端坐，放松身心，舌抵上腭（搭鹊桥，连接任督）。意念微微引导，想象一股温热的气息（并非口鼻呼吸之气，而是内息、真气），从下腹部丹田（约在脐下三寸）出发。” “向下经过会阴，然后沿着脊柱（督脉）缓缓上行，经过尾闾、命门、夹脊、玉枕，直至头顶百会穴。” “再从百会穴向前，沿着额头、面部正中（任脉）下行，过膻中（胸口），最终回归下丹田。” “此为一圈，即为一个小周天循环。” 三叔强调道：“初练者切勿强行导引，重在意随气走，勿忘勿助。只是静静地观察、感受，久而久之，体内生机自然萌动，气血畅通，确实能达到强健体魄、精力充沛、甚至延缓衰老的效果。这对于我们修行之人稳固根基、恢复魂力也大有裨益。” 黄玲听得似懂非懂，但眼神亮晶晶的，充满了好奇。 我看着她的样子，心中柔软。或许，教她一些最基础的养生法门，让她能有自保之力，也是好的。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画了一半的符纸上，洒在她恢复了些许血色的脸上。 暂时的宁静，让人格外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