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不娶之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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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嬴政微微颔首，似乎将要接受这个说法时，燕丹却猛地抬起头，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和质疑而显得有些尖锐，甚至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激烈： “太后！据臣所知，我大秦律法明载：‘擅弃子者，赀二甲；其子婴，男为城旦，女为舂，皆黥面！’ 若有遗弃之事，当地官吏岂会坐视不理又怎会劳烦太后亲自处置，还将孩子带入宫中抚养！” 他这突如其来的，近乎质问的态度，让殿内所有人都愣住了！ 赵姬脸上的笑容僵住，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虽然极快掩饰过去，却没能逃过燕丹死死盯着的眼睛。 连嬴政也惊讶地侧过头，看向燕丹，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激动。 赵姬定了定神，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安秦君倒是熟知律法。此事……当地里正已然知晓，也已按律处罚了那对狠心的父母。” “正因如此，我看这孩子可怜，无依无靠，才将他养在身边，也算积些功德，解解闷罢了。” “解闷”燕丹却不依不饶，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步步紧逼，“太后若觉宫中烦闷，麻将、投壶、弈棋，或是由臣再研制些新奇玩物，皆可为太后排遣。” “何须……何须抚养一个来历不明的婴孩来解闷” 他的语气咄咄逼人，连嬴政都感觉到了不对劲，低声喝道：“丹！慎言！” 这一声低喝，如同冷水浇头，让燕丹瞬间清醒过来！ 他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如此顶撞太后，是极大的不敬！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垂下头，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丝疲惫：“臣……臣失仪。昨夜未曾安寝，精神不济，言语冲撞了太后，请太后恕罪。” 赵姬似乎松了口气，摆了摆手，语气也缓和下来：“无妨。安秦君也是关心则乱。” 她轻轻拍着怀中的婴儿，试图将话题引开：“养个孩子，和打麻将玩耍自然不同。看着他一天天长大，咿呀学语，也是一种乐趣。况且……” 她再次看向嬴政，目光温柔中带着一丝追忆，“看着这孩子，不知怎的，总会想起政儿你小时候的模样，心里便觉得暖暖的。” 她成功地将气氛从刚才的紧张中拉回，甚至带上了一点温馨的感伤。 然而，燕丹的心却沉了下去。 赵姬这番解释，看似天衣无缝，却更让他觉得可疑！那种刻意强调的“巧合”和“情感联系”，反而像是为了掩盖更深层的目的！ 就在这时，赵姬似乎想起了什么，话锋一转，目光殷切地看向嬴政，问出了一个更加敏感的问题：“政儿，过了年，你便十八了，已是大人了。这婚姻大事，也该考虑起来了。你可有中意的女子或是……觉得哪国的公主、贵女，堪为我大秦王后” 这个问题，如同一块巨石，再次投入刚刚平息些许的湖面。 战国联姻，乃是常态。 嬴政的婚事，更是关乎国本，牵动各方神经。 嬴政闻言，面色平静无波，他甚至没有看自己的母亲，而是下意识地看向了身旁刚刚平息了情绪，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的燕丹。 在赵姬和满殿宫人惊讶的目光中，嬴政清晰而平静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回母后，儿臣……不打算娶妻。” 他顿了顿，在赵姬骤然瞪大的眼睛注视下，一字一句，补充道： “亦不准备，纳任何妃嫔。” 刹那间，整个蕲年宫正殿，鸦雀无声。 连赵姬怀中原本咿呀作声的婴儿，都仿佛感受到了这凝滞的气氛，停止了动作。 燕丹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嬴政那线条冷硬的侧脸，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嬴政那句石破天惊的“不娶妻，不纳妃”，如同在蕲年宫温暖如春的殿内投下了一颗冰封的巨石，瞬间将所有的声音和动作都冻结了。 赵姬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她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怀中的婴儿似乎也感受到了这可怕的寂静，不安地扭动了一下，发出细微的呜咽。 殿内的宫人内侍更是吓得魂飞魄散，齐刷刷地跪伏在地，连大气都不敢喘。 燕丹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耳边嗡嗡作响，大脑一片空白。 他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疯狂擂鼓的声音，“嬴政疯了！他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在这种场合，对着太后，如此直白，如此决绝地宣布这种事！ 这已经不是任性，这简直是…自毁长城！ 然而，不等赵姬从巨大的震惊和可能随之而来的暴怒中回过神，嬴政已经面无表情地躬身一礼，语气平淡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终结意味：“儿臣尚有政务处理，告退。” 说完，他根本不给赵姬任何质问或劝阻的机会，一把抓住还在发懵的燕丹的手腕，转身大步流星地向殿外走去。 燕丹被他拽得一个趔趄，几乎是踉跄着被拖出了蕲年宫的正殿。 冬日的冷风迎面吹来，夹杂着雪沫，让他滚烫的脸颊和混乱的思绪稍微清醒了一些。 直到走出蕲年宫的范围，踏上通往嬴政在雍城临时寝宫的那条僻静宫道，嬴政的脚步才略微放缓，但依旧没有松开燕丹的手腕。 燕丹猛地甩开他的手，又急又气，胸口剧烈起伏，也顾不上什么君臣礼仪了，压低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怒气斥道：“嬴政！你…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不娶妻不纳妃你…你怎能如此莽撞！如此…不计后果！” 他气得语无伦次，声音都在发颤：“你哪怕……哪怕先敷衍太后一句，说会考虑，日后再从长计议也行啊！为何要如此直接地顶撞她你……你连跟我商量一下都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