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前路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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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风山脉的层峦叠嶂在身后渐渐模糊，最终化为天际一线青灰色的剪影。时墨白踩着脚下略显泥泞的土路，第一次真正置身于时家势力范围之外的广阔天地。 阳光灼热，风尘仆仆。他身上的旧袍子早已在矿坑的逃亡中破损不堪，沾满了尘土与暗沉的血迹。脸色因精神力和体力的双重透支而显得苍白，但那双黑色的眼眸深处，却燃烧着一簇不曾熄灭的火焰，那是悲痛淬炼后的坚韧，以及对力量的极致渴望。 楚纪野最后推开他的画面，如同烙印，时时在脑海中回放，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他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个最坏的结果，只能将所有的情绪压入心底，转化为前行的动力。 “天衍宗……”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从怀中取出那张得自言符散人洞府的简陋地图，再次确认方向。根据标注，他需要先抵达位于山脉东南方向的“清风镇”，那里是附近区域一个重要的物资集散地，或许能找到前往更遥远地域的商队或途径。 他孤身一人，身无分文，怀揣着的只有几枚记录着“言灵”基础传承的玉简，以及脑海中那些尚未完全纯熟的符文知识。前路茫茫，危机四伏，但他别无选择。 离开山脉的第一天，他在一条小溪边稍作休整。掬起冰冷的溪水泼在脸上，刺骨的凉意让他精神一振。他看着水中自己狼狈的倒影，深吸一口气，开始尝试运用“言灵”传承中的法门。 他不再需要符纸符笔，而是直接以精神力在虚空中勾勒，心中观想那个“净”字的真意。指尖划过，空气中泛起微不可查的涟漪，一丝清凉、洁净的气息萦绕周身，袍子上最明显的污渍竟悄然淡化了几分，连带着精神的疲惫也缓解了一丝。 “果然玄妙。”时墨白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虽然效果远不如水系符卡，且对精神力消耗不小，但这意味着他多了一种应对困境的手段。他继续尝试“愈”字，对身上的擦伤效果微弱，但确实能感受到一丝生机在滋养伤口。 他明白，这只是最粗浅的运用，距离“言出法随”的境界差了十万八千里，但这是一个无比重要的开始。 休憩过后，他继续赶路。官道上偶尔有车马经过，扬起的尘土带着世俗的喧嚣。他尽量低调，避开人群，遇到看起来不好惹的旅人或小队，便早早借助地形隐匿身形。在这个符卡为尊、弱肉强食的世界，独自一人的少年，往往意味着“肥羊”。 然而，麻烦并不总是能躲开。 在距离清风镇还有半日路程的一片稀疏林地旁，他被三个人拦住了去路。 这三人都穿着统一的灰色劲装，胸口绣着一个狰狞的狼头图案，气息彪悍，眼神不善。为首的是个脸上带疤的汉子，修为大约在绘纹中期，另外两人则是感符后期。他们显然是在此“守株待兔”，寻找落单的旅人。 “小子，看你这模样，是从山里逃难出来的”刀疤脸汉子抱着膀子，上下打量着时墨白，目光在他虽然破损但料子尚可的衣袍上扫过，“把值钱的东西和身上的符卡都交出来，爷几个心情好，或许能放你一条生路。” 时墨白心中一沉。他此刻状态不佳，对方人多势众，硬拼绝非上策。他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慌，向后缩了缩，声音带着怯懦：“几……几位大哥，我……我就是个普通人，家里遭了灾，逃难出来的，身上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刀疤脸嗤笑一声，对旁边一个手下使了个眼色，“搜搜看！” 那手下狞笑着上前，伸手就向时墨白抓来。 就在对方的手即将触碰到他衣襟的瞬间，时墨白眼中怯懦尽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厉色！他不能动用消耗巨大的“炎”字真言，但另一个字，正适合此刻！ 他嘴唇微动，一个低沉而奇异的音节脱口而出： “震！” 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某种奇特的韵律，与他骤然凝聚的精神力共鸣！一股无形无质，却沛然莫御的震荡之力，以他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嗡！” 那上前搜身的手下首当其冲，只觉得一股巨力狠狠撞在胸口和神魂之上，眼前一黑，耳中嗡鸣不止，气血翻腾间，“蹬蹬蹬”连退七八步，一屁股坐倒在地，半晌爬不起来！ 刀疤脸和另一名手下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无形攻击波及，虽然不像同伴那样狼狈，但也感到心神摇曳，体内灵力运转微微一滞，脸上同时露出骇然之色！ “精神攻击！你是符卡师！”刀疤脸又惊又怒，他完全没看到对方使用任何符卡！这种直接作用于精神的手段，往往只有那些精通诡异符卡或者神魂强大的修士才能掌握！ 时墨白一击得手，毫不恋战，趁对方惊骇僵直的瞬间，转身就向密林深处窜去！同时再次默念“隐”字真言，身形在奔跑中变得模糊不定，气息迅速收敛。 “追！别让他跑了！”刀疤脸反应过来，又惊又怒，带着另一个手下急忙追去。但就这么一耽搁，时墨白的身影已然没入林中，加上那诡异的隐匿效果，很快便失去了踪迹。 刀疤脸三人徒劳地在林边搜索了一阵，最终只能悻悻而归，扶起那个依旧头晕眼花的同伴，骂骂咧咧地离去。 密林深处，时墨白靠在一棵大树后，微微喘息。“震”字真言对精神力的消耗比“净”、“愈”大得多，仅仅一击，就让他刚恢复不多的精神力再次见底，太阳穴突突直跳。 但效果是显着的。这首次对敌应用“言灵”之力，虽未能克敌，却成功震慑并摆脱了危机。 “力量……还是太弱了。”他攥紧拳头，对前往天衍宗的决心更加坚定。只有在那里，他才能系统性地学习，获得资源，真正将自身的潜力转化为傲视群雄的实力。 休息片刻，待精神力稍微恢复，他绕开官道，选择了一条更为偏僻的小路，继续向着清风镇的方向前行。 远远地，一座小镇的轮廓在地平线上浮现。而在小镇之外，隐约可见一支插着某家商会旗帜的车队，正在整理行装，似乎准备出发。 新的旅程，似乎有了一个可能的起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