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淬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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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煤楼里的日子，变成了与饥饿、干渴、寒冷和无处不在的恐惧的漫长拉锯。 接到的渗水沉淀后，依然带着一股铁锈和煤灰的涩味，但为了活命，没人抱怨。王二娃严格控制着空间里食物和清水的配给，每天只拿出极少份量，混合着那点脏水，勉强维持着几人不被饿晕渴死。 牛娃在昏迷一天一夜后，终于醒了过来，虽然极度虚弱，但至少保住了命。王二娃偷偷给他用了点消炎粉，伤口没有恶化。 期间，鬼子的搜查又来了两次，一次比一次敷衍。显然，在搜遍了矿区其他角落无果后，他们对这个堆满“破烂”的废弃选煤楼也失去了耐心，注意力似乎转向了别处。这让王二娃稍稍松了口气，但警惕并未放松。 他利用这段相对“安全”的时间，开始有意识地“训练”几个伙伴。 “看清楚了，”他拿着那截磨尖的钢筋，在积满煤灰的地面上划出简单的示意图，“这是鬼子驻地的大概位置，这是仓库，这是咱们平时下井的主巷道口……脑子里要有这张图，万一要跑，才知道往哪儿跑，怎么利用地形。” 他又拿起几块大小不一的煤块，摆出简单的阵型：“假设这三个大煤块是端枪的鬼子，这两个小的是伪军。咱们要是碰上了，绝对不能直愣愣地冲。要利用咱们身子小、熟悉地形的优势，绕侧面，打闷棍，或者引开……” 他没有讲太高深的东西，只是灌输最朴素的游击思想和生存本能。几个少年听得似懂非懂，但都努力记在心里。 “二娃哥，你懂的真多。”狗子崇拜地说。 王二娃没有解释，只是淡淡道：“不想死，就得学。” 他甚至还教了他们几个简单的手势：握拳代表危险、隐蔽；伸出两根手指代表前进；手掌下压代表安静、潜伏。这是为将来可能需要的协同行动做准备。 第四天夜里，王二娃决定冒一次险。储存的脏水快见底了，他需要更可靠的水源，也需要探查一下外面的情况。 他让铁蛋和石柱守在二楼放哨，自己带着行动相对敏捷的狗子，悄无声息地滑出了选煤楼。 夜空无月，只有几颗寒星闪烁，风依旧刺骨。矿区比前几天安静了许多，但巡逻队的脚步声和探照灯的光柱依然存在，只是频率似乎降低了。 王二娃的目标是矿区边缘那条用来排放矿井废水、已经半干涸的臭水沟。那里的水浑浊不堪，根本不能饮用，但他的目的不是取水。 他带着狗子，利用地形掩护，迂回靠近了水沟上游，靠近鬼子驻地的一个位置。这里有一个简易的木质水闸，控制着流向矿区其他方向的水量。 “狗子，你躲在这里，盯着鬼子驻地那边的动静，有情况就学两声猫头鹰叫。”王二娃低声吩咐。 “二娃哥，你要干啥” “给鬼子找点麻烦。”王二娃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他需要制造一个不大不小的混乱，来测试鬼子的反应，也看看能否找到可乘之机。 他潜到水闸旁，观察了一下。水闸很简单，用一根粗木棍卡住。他尝试着用力推动那根木棍。 纹丝不动。常年被水浸泡，木棍几乎与底座锈死了。 王二娃皱眉，意识沉入空间。他需要工具。目光扫过那堆杂物，最终落在一小瓶工业润滑油和一把大号活动扳手上。这是之前搜刮废弃矿车时，顺手收进空间的，没想到真派上了用场。 他取出扳手，卡住木棍的连接处，又小心翼翼地在关键部位滴上几滴润滑油。等待片刻后，再次用力。 “嘎吱……嘎吱……” 令人牙酸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王二娃心头一紧，立刻停下动作，伏低身体。远处鬼子驻地方向似乎没有什么异常。 他再次尝试，这一次，用了巧劲。 “咔吧！”一声轻微的断裂声，木棍猛地松动了一下！ 王二娃心中一喜，继续用力扳动。终于，水闸被他强行撬开了一个不小的缺口！ “哗——” 积蓄的、带着浓重煤渣和异味的废水，立刻从缺口汹涌而出，朝着地势较低的鬼子驻地边缘的伙房和部分营房冲去！ “八嘎！哪里来的水！” “快！堵住！” 鬼子驻地那边立刻传来惊怒的叫骂和混乱的脚步声。 王二娃不敢停留，立刻收起工具，拉起还在发愣的狗子：“走！” 两人沿着原路，飞快地撤离。身后，鬼子驻地的混乱声越来越大，手电光柱乱晃，还夹杂着几声枪响，不知是警告还是走火。 回到选煤楼，铁蛋和石柱紧张地迎上来。 “二娃哥，没事吧刚才那边好像乱起来了！” “没事，放了点水而已。”王二娃平复着呼吸，嘴角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这次行动很冒险，但成功了。他验证了鬼子的警戒并非无懈可击，也稍微扰乱了一下对方的部署。 更重要的是，他感觉到，自己和狗子在这次行动中的配合，比之前默契了不少。狗子虽然害怕，但全程没有掉链子。 “二娃哥，你真厉害！”狗子兴奋地小声道，脸上因为刚才的奔跑和激动泛起了红晕。 王二娃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做得很好。” 他看着眼前这几个经历了几日躲藏和初步“训练”，眼神中少了几分懵懂、多了几分坚毅的少年，心中那个模糊的计划渐渐清晰。 光躲是不行的。他们需要主动出击，需要获取更多的物资，需要找到离开矿区的途径，或者……在这里点燃更大的火焰。 他需要武器，不是空间里那些暂时不能见光的高级货，而是这个时代常见的、能够解释来源的武器。他需要情报，关于矿区外的世界，关于八路军或者其他抗日力量的消息。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漆黑的夜空，眼神锐利。 选煤楼的藏身只是权宜之计，是淬炼锋芒的火炉。现在，锋刃初成，是时候让它见见血了。 （第九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