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破碎的家与两个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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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陶碗边缘硌着指腹，碗里那点稀薄的粥水几乎晃不出来。凌初瑶蹲在两个孩子面前，这个简单的动作让这具虚弱的身体有些气喘。 靠得近了，那股混合着汗渍、泥土和淡淡尿骚的气味更加明显。两个孩子瘦得脱形，大大的眼睛在瘦小的脸上显得格外突兀，此刻这四只眼睛里，只盛满了纯粹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恐惧。 小的那个，冷君瑜，整个身子都缩在了哥哥背后，只露出一只眼睛偷偷地瞄她，一接触到她的目光，立刻像被烫到一样缩了回去，细小的肩膀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大的，冷君睿，虽然也怕得脸色发白，嘴唇抿得死死的，但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却倔强地迎着凌初瑶的视线，里面除了恐惧，还有一层薄薄的、冰冷的戒备，像一只竖起浑身尖刺的小刺猬。 凌初瑶将手里的碗往前递了递，声音依旧沙哑，但尽量放平：“吃了。” 冷君睿没动，眼神里的警惕更重了。他记得清楚，上次娘这么好声好气说话，是因为想把他唯一一件厚实的夹袄骗去当了换零嘴，他没给，随后就是一顿掐拧和饿饭。 冷君瑜在哥哥背后发出小动物般的呜咽，小手死死攥着哥哥背后那点破布。 凌初瑶的耐心在末世里就没剩多少。她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直接将碗塞到了冷君睿手里。动作有些强硬，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冷君睿手一抖，碗差点摔了，他慌忙用两只小手死死抱住。温凉的碗壁贴着他冰凉的皮肤，那点微弱的暖意让他愣了一下。 “自己吃，喂他。”凌初瑶站起身，不再看他们。蹲久了，眼前阵阵发黑，这身体比她预估的还要废柴。她需要尽快弄清楚这个“家”的底细，以及……获取食物。那碗清水一样的粥，连塞牙缝都不够。 她开始仔细打量这间屋子。 比末世废弃的避难所还不如。墙壁是泥土夯实的，裂着大大小小的口子，最大的能伸进一个孩子的拳头。屋顶铺着茅草，几处明显薄弱的区域透着光，下雨天恐怕就是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除了她刚躺的那张破木板床，角落的草堆，那个歪斜的破柜子，就只剩…… 她的目光落在屋角一个半人高的粗陶水缸上。走过去，掀开盖着的木盖子，缸底只剩下浅浅一层水，浑浊不堪，漂着些细小的杂质。 水是生命之源，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是真理。 她又走向那个唯一的破柜子，拉开抽屉。里面空空如也。翻找了几下，只在最底层摸到一小包用油纸包着的东西，打开一看，是几块黑乎乎、硬得能崩掉牙的粗粮饼子，看样子放了有些时日了。这大概是原主偷偷藏起来的“私粮”。 灶间就在隔壁，用半截土墙隔着。她走过去，一个简陋的土灶台，一口边缘缺了个口子的大铁锅，旁边堆着些零散的柴火，潮湿得厉害。灶台冰冷，没有一丝烟火气。 这个家，穷得彻底，也破败得彻底。 身后传来极其细微的吞咽声和碗沿碰撞的轻响。 凌初瑶回头。 只见冷君睿正小心翼翼地端着碗，一点点喂给冷君瑜喝。冷君瑜大概是渴极了，也饿极了，就着哥哥的手，小口小口地啜吸着那清汤寡水的粥。冷君睿自己却一口没喝，只是时不时地舔一下自己干裂起皮的嘴唇，眼睛紧紧盯着碗里快速减少的粥水。 等到冷君瑜喝不下去了，碗底还剩下薄薄一层粥沫和那几根烂菜叶。冷君睿看了看弟弟，又飞快地瞟了一眼站在灶间的凌初瑶，见她正看着这边，立刻像是受了惊，猛地低下头，端起碗，几乎是狼吞虎咽地将那点残渣倒进了嘴里。吃完，还下意识地用袖子擦了擦嘴，然后紧紧抱着空碗，重新缩回弟弟身前，恢复了那副戒备的姿态。 凌初瑶收回目光，心里没什么波澜。弱肉强食，末世如此，这里看来也不例外。想要活下去，活得更好，只能靠自己。 她走到院子里。所谓的院子，也就是用低矮的篱笆围起来的一小块泥地，一角堆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另一角有个用几块石头胡乱垒起的鸡窝，里面两只瘦骨嶙峋的母鸡正有气无力地刨着土，见到她出来，也只是“咕咕”叫了两声，没什么精神。 篱笆墙外，能看到相邻的院子，那边似乎人气旺些，隐约传来妇人的呵斥声和孩子跑动的动静。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灰蒙蒙的，估摸着大概是下午时分。 必须行动起来。 她转身回屋，目光扫过依旧蜷缩在草堆里的两个孩子，落在他们那身几乎看不出原色的破烂衣服和脏得结痂的小脸上。 “起来。”她开口道，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两个孩子同时一颤，惊恐地看向她。 凌初瑶指了指外面：“去打水。然后，”她的视线在他们身上停留片刻，带着一种审视物品般的冷静，“把你们自己，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