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秘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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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洞入口，腥臊气味浓烈刺鼻。 暗红粘稠的泥浆，如同巨兽未干的血涎，顺着洞壁缓缓爬行。 洞内豁然开朗，出人意料。 穹顶隐没在浓稠的黑暗里。脚下是板结的暗红硬土，踩上去……竟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弹性。仿佛踩在什么活物的筋骨之上。 “呜…哇…” 微弱的婴啼声，自洞穴深处幽幽飘来。像无形的钩子，死死攥紧了众人紧绷的心弦。 陈墨搀着老妇，深一脚浅一脚。 他紧盯着前方秦红药那抹醒目的红影，声音压得发颤：“秦姑娘，真往里钻那……老饕餮追进来咋办” “闭嘴！” 秦红药头也不回，声音冷得像结了冰碴子。“外面是发疯的老疙瘩，里头是哭唧唧的小疙瘩。横竖都是疙瘩——”她脚步如猫般轻捷，警惕地扫视四周幽暗，“挑个动静小的钻！” 沈璃被她半搀着。 体内几近枯竭的五行之气，正被左手紧贴的木牌缓缓滋润，如涓涓暖流汇入干涸的河床。掌心火印的灼痕已平复，只余一片温润的淡玉色。她喘息着，目光掠过洞壁——壁上并非岩石，而是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半透明胶质般的暗红物质。触手冰凉滑腻，散发着微弱光晕，勉强照亮前路。 “这……莫不是老疙瘩的口水” 陈墨盯着那胶质物，脸皱得像苦瓜。 “出息！” 秦红药嗤笑一声，指甲用力在壁上刮擦，只留几道浅白痕。“‘赤涎胶’！赤甲地龙筑巢的宝贝，水火难侵，刀剑难伤！”她眼中闪着光，“外头指甲盖大一块，炼器师都得打破头！啧……可惜抠不动。” 洞道蜿蜒曲折。 婴啼声忽远忽近，似在诱人深入。空气粘稠窒闷，混杂着土腥、硫磺……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类似母兽哺乳的奶腥气。 拐过一道陡弯，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宽敞洞窟呈现眼前。中央并无骸骨巢穴，反铺着厚厚一层暗金色苔藓，散发着奇异清香。苔藓堆中，一个微微起伏的襁褓——哭声的源头。 襁褓非布非棉。 竟是细密柔韧的淡金草叶编织而成，精巧如艺术品。里面，一个不足月的婴孩闭目哭啼，小脸皱巴巴，气息微弱。 然而，当众人看清婴孩时—— 呼吸，齐齐停滞！ 婴孩肌肤，竟是温润通透、无瑕的白玉色泽！胎发纯白如雪，在赤涎胶微光下流转朦胧光晕。更奇的是，在这死气沉沉的葬仙坑底，婴孩周身数尺内，竟弥漫着一股纯净盎然的勃勃生机！如荒漠突现清泉。 “我的老天爷……” 陈墨眼珠瞪圆，“这……玉雕的娃娃” 小雀儿等女工忘了恐惧，眼中流露母性的柔软，下意识想上前。 “都别动！” 秦红药厉喝拦阻。 桃花眼锐利如刀，扫过婴孩周身，最终定格在襁褓旁的地面——几片黯淡无光、大如蒲扇的暗红鳞片散落，边缘带着撕裂的痕迹。 “瞧见没” 她用脚尖点了点鳞片，声音透着一丝凝重，“老疙瘩豁出命，就为护着这么个小东西”她蹲下身，隔着几步打量那白玉婴孩，鼻翼微动，“闻着倒干净……可这模样……” 话音未落！ 那气息奄奄的婴孩，小脑袋忽地一动！紧闭的眼皮颤了颤……竟缓缓睁开一条缝！ 露出的——非是婴儿纯真的黑眸。 而是一双……纯净深邃如最古老琥珀的金色瞳孔！清澈见底，却又漠然得不像婴孩，仿佛洞悉一切。 金瞳！ 沈璃心头剧震！右手掌心金印方位，毫无征兆地传来一丝微弱却清晰的锋锐刺痛！如被无形针尖轻刺！ 那金瞳漠然扫过众人…… 最终，精准地落在沈璃身上——不，是她手中那块焦黑的木牌！金色瞳孔深处，似乎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 随即，金瞳缓缓闭合。婴孩小嘴一瘪，再次发出微弱啼哭，仿佛方才那惊魂一瞥，只是幻影。 洞窟死寂，唯余哭声回荡。 “嘶……” 秦红药缓缓起身，抱着胳膊，指尖无意识敲打臂弯。桃花眼精光闪烁，在金襁玉婴、沈璃的木牌，以及洞窟深处那片阴影笼罩的石壁间来回逡巡，低声嘀咕：“这趟浑水……是越来越烫脚了……” 婴啼如背景呜咽。 秦红药绕着暗金苔藓转了两圈，终究没敢碰那奇异婴孩。目光很快被洞窟深处吸引——一面巨大石壁，平整光滑得像是被伟力切削而成。表面覆盖薄薄赤涎胶，胶质下……隐隐透出密密麻麻的刻痕！ “有门道！” 秦红药眼睛骤亮，也顾不得阴寒，几步窜到壁前，袖子用力擦拭胶质。暗红胶质剥落，露出灰白石壁，以及壁上——浩瀚如星河、流转不休的无数五色古篆！青、赤、黄、白、黑光华循环不息，古老苍茫的道韵扑面而来！整面壁，赫然是一部活着的天书！ “我的亲娘祖宗……” 饶是秦红药见多识广，也看得目眩神迷，呼吸急促，“这莫不是余烬老前辈留下的……真家伙！” 沈璃强撑走近。 目光触及五色古篆的刹那，脑海深处《归源衍道诀》总纲如同冻土逢春，瞬间活跃共鸣！石壁上艰涩文字，在她眼中竟自行拆解组合，变得清晰！ 开篇赫然是那四句箴言： 【五行轮转，灵根非枷。 阴阳未济，大道有瑕。 归源始解，衍化方达。】 其后，是总纲至理、完整的《五行印》法门！从单一印法到五行合一，远非她之前领悟的皮毛！更让她心神剧震的是最后——一篇《引气归源篇》！专为灵根驳杂、灵窍淤塞者创！借五行轮转，化淤塞为通途，引气筑基！ 五灵根……非但不是枷锁……竟是绝佳根基！ 巨大的冲击如洪钟撞心，让她僵立当场。废柴绝路路，原来就在脚下！ “哎！小烙铁！发什么愣！” 秦红药兴奋地用手肘捅她，指着壁上赤光流转处，“快看！《火印焚天变》！乖乖……练成了，你这‘红罗刹’可就真名副其实了！烧山煮海啊！”她又指向青光区域，“还有这！《木印回春咒》！疗伤续命的神技！快快快！记下来！咱们捡到宝山了！” 陈墨激动得满脸通红，手忙脚乱。 “天书！上古天书！阿璃！秦姑娘！得拓下来！不！整块搬走！” “搬” 秦红药像看傻子，“当是你家炕头磨刀石没见字是‘活’的”她目光灼灼看向沈璃，“依我看，这玩意儿……”她点点石壁，“怕跟你手里那‘钥匙’一样，认主！旁人看了也白瞎！” 仿佛印证她的话—— 陈墨刚凑近细看，壁上五色光华骤然大盛！无形斥力将他猛地推开数步，头晕目眩，半个字也看不清。 沈璃深吸一口气，压下惊涛骇浪。 她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点向石壁上一个流转温润黄光的土印符文。 指尖触及冰凉石壁的刹那—— “嗡！” 土印符文骤然亮起！一股浑厚、沉重、承载万物的土行气息，如大地脉动，顺着指尖温和涌入！与她体内微弱的土气瞬间交融壮大！一种脚踏大地的坚实感油然而生！ 可行！ 狂喜刚涌上心头—— “呜哇——！！！” 身后金襁玉婴，猛地爆发出撕心裂肺、充满极致惊惧的尖利啼哭！声如裂帛！ 与此同时—— “轰隆！！！” 一声饱含滔天怒火的恐怖撞击，混合着山岩崩裂的巨响，从众人来时的通道深处炸开！整个洞窟地动山摇！碎石和粘稠的赤涎胶簌簌砸落！ 一股暴戾、疯狂、带着血腥泥腥的恐怖威压，如同决堤的灭世洪水，顺着通道汹涌灌入！ 赤甲地龙——破洞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