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三个废物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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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烬封” 陈墨踮着脚尖凑近，指尖蹭过冰冷粗糙的石面，沾起一层陈年石粉。他歪着头，一脸懵懂：“啥意思这位余烬老前辈，嫌命太长，自个儿把自个儿埋了”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秦红药没好气地啐了一口。素手轻拂过石上深刻有力的笔划，那力道仿佛要凿穿顽石。“瞧这劲儿道，这笔锋走势……”她桃花眼微眯，闪着狡黠的光，“刻字的人，要么恨毒了里头的东西，要么……是怕煞了外头的东西” 眼波流转，她笑吟吟地落在沈璃脸上：“小烙铁，你拿个主意咱是挖开瞧瞧老前辈藏了什么宝贝疙瘩……还是装个睁眼瞎，全了他老人家的‘遗愿’” 沈璃的目光，紧紧锁在那三个透着孤愤决绝的古篆上。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紧握之物——一块温润的阴阳鱼木牌。青赤二色光华在其上流转不息，宛如活物。这木牌，这被封死的洞口，这刻骨的字迹……冥冥中似有无形丝线牵连。 山谷温暖如春，灵气氤氲，隔绝了外界的凛冽杀机。然而，这份安宁却像一张无形的网，更像一座巨大的囚笼。幽暗处，仿佛蛰伏着未知之物，只待人贪图安逸的刹那，便会暴起噬人。 “里面……可能有答案。” 沈璃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撞在寂静的空气里。 关于父亲。关于烈阳宗。关于冰窟深处那诡异的祭坛与棺椁……甚至，关于怀中这来历成谜的金瞳玉婴。这“余烬封”三字背后，或许就藏着解开一切谜团的钥匙。 “得嘞！就等你这句话！” 秦红药一拍巴掌，眉眼弯弯，袖口一撸，露出半截白生生的藕臂，“姑奶奶行走江湖，最烦藏着掖着！管它是稀世珍宝还是千年老粽子，挖出来亮亮相再说！” 她绕着那几块堵门的巨石转了两圈，指节叩了叩冰冷的石面，随即泄气地甩甩手：“啧……塞得比王扒皮的裤腰带还死紧！光靠这十根指头刨怕是要刨到猴年马月去！” 目光忽地扫过沈璃手中的木牌，她眼神骤亮：“哎！小烙铁！你那‘钥匙牌’呢再试试！给这石头门板……也通通你那五行真气” 沈璃依言上前。她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玉婴安置在溪畔一块平坦干燥的青石上。暖阳裹着浓郁的木行灵气，滋养着婴孩小小的身躯，灰败之气褪去不少，呼吸渐趋平稳悠长。她凝神静气，《归源衍道诀》在体内悄然运转，五行之气被引动，缓缓注入左手的阴阳鱼木牌。 牌身光芒流转，青、赤、黄、白、黑五色光华次第亮起，最终在那缓缓旋转的阴阳鱼图案中交融、盘旋，散发出温润而玄奥的波动。 屏息，凝神。她将木牌缓缓印向刻有“余烬封”三字的最大一块堵门石。 指尖触及冰冷石面的刹那—— “嗡…！” 一声来自九幽地底的沉闷嗡鸣，猛地自巨石深处炸响！整块封门石随之剧震！风化的石粉簌簌而落！ 一股沉重如山岳、凝滞如泥沼的恐怖力量，顺着木牌狠狠反噬！牌面上流转的五色光华剧烈闪烁，几欲溃散！沈璃闷哼一声，脚下踉跄，连退三步才勉强站稳，胸口气血翻腾！ “嗬！” 秦红药倒吸一口凉气，“好家伙！这石头里头是灌满了铁水还是塞了座山这么沉！” “阿璃！没事吧” 陈墨吓得一哆嗦，想上前搀扶，被沈璃摆手止住。 “不行。” 沈璃脸色微白，调匀呼吸，望着那纹丝不动的巨石，眉头紧锁，“不止是石头堵门。上面有禁制，在排斥木牌的力量。” 她能清晰感知到，那禁制并非单纯的蛮力，更像是一种带着强烈守护意志与排斥之心的古老封印，与木牌的气息格格不入。 “排斥” 秦红药摸着光洁的下巴，桃花眼里精光四射，绕着巨石又踱了两步，“余烬老前辈留下的钥匙，开不了他自己封的门这不合常理呀，除非……”她猛地驻足，灼灼目光如探灯般射向溪边青石上沉睡的玉婴，“除非这门认的……不是牌子，是人” 沈璃心头猛地一跳！视线不由自主地转向青石。 玉婴安卧石上，暖阳给他白玉般的肌肤镀了层淡金。雪白的长睫在眼睑投下小小的阴影。冰窟中那惊世一按的威能，恍如隔世之梦。 她走到青石旁，犹豫片刻，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轻轻拂过婴孩微凉的眉心。一丝微弱却纯净无比的金行气息，顺着指尖悄然传来。 “小家伙…” 秦红药也凑了过来，蹲在石旁，声音带着诱哄的甜腻，“帮个忙呗醒醒神抬抬你的小金贵手，给那不开窍的破石头……也来那么一下下” 玉婴呼吸均匀，毫无反应。 “啧…睡得比吃了安神散的小猪崽还沉……” 秦红药悻悻然。 沈璃凝视着婴孩恬静的睡颜，又望向那堵死的石门，心中蓦然一动。她俯身，指尖蘸起一星点清澈冰凉的溪水，极其轻柔地……点在了玉婴微微蹙起的、柔嫩的眉心。 “唔…” 一声极细微、带着被打扰清梦的不满嘤咛响起。玉婴雪白的长睫如蝶翼般颤了颤，极其缓慢地……掀开了一条缝隙。 纯净、漠然，宛如熔融黄金般的金色瞳孔，带着初醒的迷离水雾，静静地、毫无情绪地看向沈璃。 那点迷蒙的金色，如同被无形的布拭去，瞬息间化为洞悉一切的漠然。小小的脑袋微微偏转，金色的视线扫过一脸紧张期待的秦红药，扫过茫然呆立的陈墨，最终……落在了溪流对岸，那堵刻着“余烬封”的巨大石门之上。 沈璃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屏住呼吸，缓缓收回了手指。 玉婴的目光在石门上停留了数息。小小的眉头，极其轻微地蹙了一下。那瞬间的神情，复杂得难以言喻——似曾相识的熟悉初临此境的困惑又或是……一丝深藏眼底的、近乎本能的……厌烦 就在众人心跳如鼓、几乎忘记呼吸之时—— 玉婴极其随意地抬起了那只小小的、白玉雕琢般的手臂。没有指向，没有蓄力，更无任何玄奥印诀。仅仅是如同拂去眼前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般，对着那巍峨石门的方向……漫不经心地轻轻一挥！ 动作轻描淡写，稚嫩得近乎无害。 然而！ “嗡——！！！” 一声远比沈璃催动木牌时更加深沉、更加浩瀚、仿佛来自洪荒远古的嗡鸣，猛地自堵门巨石的核心爆发！这一次，不再是沉闷的抗拒！而是沉睡万载的太古巨兽，被彻底惊醒的咆哮！ 巨石表面，那深刻有力的“余烬封”三个古篆，骤然爆发出刺目欲盲的金色光芒！光芒如同活水，在字迹沟壑间疯狂流转、奔腾！三个字仿佛拥有了生命，笔划扭曲、延伸、疯狂重组！无数繁复玄奥的金色符文，如同金色的藤蔓荆棘，从字迹中狂野地生长蔓延，瞬间爬满了整块巨石的表面！ 巨石内部传来一连串密集如骤雨般的“咔哒！咔哒！咔哒！”脆响！那是无数道沉重枷锁被同时崩断粉碎的声音！ “轰隆隆——！！！” 在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那几块严丝合缝、坚逾金铁的堵门巨石，竟如同被一双无形的、顶天立地的巨手从内部狠狠推开！巨石摩擦着地面，发出震耳欲聋、地动山摇般的轰鸣，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缓缓向两侧滑开！ 沉重的石门之后，一个幽深不见底、散发着古老尘埃与岁月气息的洞口，豁然洞开！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陈腐书卷、干燥泥土与奇异檀木味道的气息，如同尘封万载的时光洪流，猛地从洞内奔涌而出！ 金瞳玉婴缓缓放下小手，金色的瞳孔漠然地扫过那敞开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幽暗洞口，随即缓缓闭合。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粒尘埃，小小的身躯再次沉入静谧的梦乡。 秦红药张着嘴，看看那豁然洞开的门户，又看看青石上沉睡的玉婴，半晌，才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两个带着敬畏与调侃的字：“…祖宗！” 陈墨腿一软，差点又一屁股坐进溪水里：“开…开门…比老子放个响屁还利索” 沈璃深吸了一口那扑面而来的、带着万年尘封气息的风，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她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幽暗深邃、不知通往何处的洞口，转身，走到青石旁，小心翼翼地将那沉睡的玉婴重新抱入怀中。 温润的小身体依偎着她，带来一丝奇异的、令人心安的暖意。 她抱紧了怀中的婴孩，目光如磐石般坚定，投向那敞开的、弥漫着未知与黑暗的入口。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