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古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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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舟穿风破云，不多时便再度抵达那片被灰霾笼罩的瀛洲外围。 如今的灰霾，倒像是一头蛰伏的凶兽收敛了爪牙，更显莫测。 凌渊操控剑舟，轻车熟路地避开几处明显的空间褶皱与死气淤积之地，径直朝着上次发现的那口古井方向驶去。 越靠近古井所在的那片废墟，周遭的死气便愈发显得“温顺”，流动也更为迟滞，就好像是在打着盹。 李梦欢扒着舟舷，眼中淡紫光芒流转，口中啧啧有声：“这井周遭的气机，比上次瞧着更平和了。死气下沉如墨，生气上浮若青，竟是泾渭分明，互不侵犯。瞧着倒有几分像是……嗯，像是那阴阳鱼，各占一边，中间那道线，就是这井口！” 秦红药白他一眼：“少卖弄你那半吊子观气术，看得准不准还两说。” “秦毒仙你这就小瞧人了！”李梦欢不服，“我这观气法门，那可是师承……” “师承上古秘传，是吧”楼当风摇扇轻笑，打断了他的自吹自擂，“李兄，还是留些精神，待会儿布阵还得你费心。” 孟昶心望着那愈发清晰的井口轮廓，轻声道：“此地确为平衡之眼。死极而生，浊尽清来，清如姐姐选择在此尝试，眼光独到。” 剑舟缓缓降落在古井附近。 井口白玉依旧，其上雕刻的仙禽祥云在晦暗天光下显得模糊而古旧。 凌渊并未多言，只对沈璃微微颔首。 沈璃会意，上前几步，立于井边。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些许波澜，凝神内视，小心翼翼地引动右腿髓珠深处那滴重水印记。 一丝沉凝如山、却又灵动若水的奇异气息，自她指尖缓缓透出。 与此同时，孟昶心将那块得自苏清如洞府丹炉下的高品质共工石置于井沿之上。 灰扑扑的石头触碰到白玉井沿，竟自发亮起一层温润水光，与井下的水灵之气隐隐呼应。 李梦欢则忙活开来，绕着古井飞快布下一个小巧的聚灵与疏导复合阵法，阵旗插下，灵光流转，将井口区域暂时隔绝开来。 “姑奶奶，可以开始了！”他抹了把并不存在的汗，紧张地盯着沈璃。 沈璃点头，指尖那缕重水之息如同拥有生命的触须，缓缓探向井口上方弥漫的、被阵法小心隔离出来的一小缕灰黑色蚀灵幽瘴。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就在重水之息即将触及幽瘴的刹那—— 异变突生！ 那缕原本安静悬浮的瘴气，像是被投入滚油的冰块，骤然躁动起来，灰黑之气翻滚扭曲，发出细微却令人牙酸的“滋滋”声，一股阴寒死寂之意猛地扩散开来！ 李梦欢脸色微变：“好家伙，反应这么大！” 秦红药略有些犹豫，最终还是没动那条脱胎换骨的鞭子，只扣住了数枚炽火丹。 孟昶心周身水蓝灵光隐现，云铮指按剑柄，连凌渊的目光都锐利了几分。 沈璃心头亦是一紧，但并未慌乱。 她集中精力控制着神识，引导那缕重水之息，不再试图触碰，而是如同画圈般，将其环绕在那躁动的幽瘴外围。 重水那“归”之特性在此刻显现。 那圈无形的屏障仿佛形成了一个微小的“归墟”，躁动的瘴气冲撞其上，力道竟如泥牛入海，被悄然化去部分暴戾，其翻滚之势肉眼可见地减缓了一丝。 “有效！”李梦欢低呼。 然而，虽说这瘴气被暂时束缚，但其本质却并未改变，仍在不断侵蚀着重水之息构筑的屏障，两者陷入僵持。 沈璃额角渗出细汗，她能感觉到髓珠传来微微的刺痛感，这是力量消耗过快的征兆。 她修为太浅，长时间维持重水之息的精细操控，极为吃力。 就在这时，井沿上那块共工石散发的水蓝光晕骤然增强，一股沉静、浑厚的水灵之力弥漫开来，如同无形的手，轻轻抚平了因力量对抗而产生的细微空间涟漪，稳住了那方寸之地躁动的气机。 得到共工石的助力，沈璃压力一轻，那缕重水之息构筑的环形屏障也稳固了不少。 僵持仍在继续。 一直沉默旁观的吕环，忽然上前一步。她伸出略显苍白的手指，凌空虚点向井口附近的地面。 没有耀眼的灵光，也没有磅礴的威势。 就如同眼花一般，大地微微震动，一股醇和厚重的土灵之气自地脉深处被引动，源源不绝地汇入小归墟之中。 那缕被束缚的蚀灵幽瘴，在重水之息的环绕消磨、共工石的稳定镇压以及地脉之力的加固下，翻滚的幅度越来越小，颜色似乎也淡去了一分。 虽然远未到“化生”的地步，但至少，它被成功地约束住了，并且其侵蚀性似乎被重水的“归”性中和了极小的一部分。 仅仅是如此虽然不够去净化掉所有瘴气，但这无疑证明了苏清如构想的可行性！ 李梦欢长舒一口气：“哎呦喂，可紧张死道爷了！姑奶奶，您真是这个！”他竖起大拇指。 秦红药也松了口气，塞给沈璃一瓶恢复灵力的丹药：“快服下。看来苏长老的路子是对的，只是这消耗……” 孟昶心仔细观察着那缕被束缚后趋于平静的幽瘴，沉吟道：“重水确能容纳并中和幽瘴，共工石与地脉之力则可稳固平衡。然方才所见，转化效率极低，若想处理瀛洲核心那庞大的死气漩涡，所需重水之量……以及持钥者需承受的负荷，恐怕难以想象。” 以沈璃目前的修为，恐怕是把她压榨成人干都净化不了瀛洲核心地死气漩涡。 更何况……这雾海之上恐怕不止有这一处。 沈璃面色有些发白，她先吞下秦红药递来的丹药盘膝运功。 不过瞬息之间，脸色便恢复了几分。 凌渊略一沉吟：“初步验证可行，已是突破。后续需完善法门，提升效率，寻找分担负荷之法。” 他收起那缕被初步处理过的幽瘴样本，准备带回。 此行目的已达，众人心中既有欣喜，亦有沉重。希望在前，道路却依旧漫长险峻。 返程的剑舟上，气氛稍显轻松。 李梦欢又开始活泛起来，凑到吕环身边，好奇道：“吕仙子，刚才你那手引动地脉的本事，可是厚土宗的秘传啧啧，不动声色，稳如泰山，佩服佩服！” 吕环看了他一眼，琥珀色的眸子没什么波澜，只简单回了两个字：“天赋。” 李梦欢：“……”这天没法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