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幽冥海·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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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日后，霜叶城。 这是一座建在巨大冰碛石上的港口城镇，房屋多为厚重的石材垒砌，屋顶倾斜以利积雪滑落。码头上停泊着各式各样的北地船只，人流往来，穿着厚实的毛皮衣物，呵出团团白气，显得热闹而有生气。 众人下船，楼当风引着他们穿过嘈杂的码头区，来到一条相对安静的石板街道。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售卖着皮毛、矿石、药材、海产以及各类北地特产。 玄冰阁的商铺位于街道中段，是一座三层石楼，门脸并不张扬，只悬挂着一块冰蓝玉匾，上书“玄冰”两字古篆。 进出之人不多，但皆气息不弱，显然并非是寻常的海商或散修。 几人走进店内，一股暖意混合着淡淡的冷香扑面而来。 店内陈设简洁雅致，柜台后站着一位女修。她的肤色很白，一身冰色长袍，肩上披着一条蓝帛，发间疏疏错落着几支玉白素簪，听见了客人进门的声响也只是微微抬眼一扫，随后便继续低头拨算盘。 “几位客人，随便看看。” 楼当风上前，出示了千帆盟的客卿令牌。 “在下千帆盟楼当风。”他简单将来意说了一遍。 那女修抬头，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在沈璃和王简身上略作停留，随即微微颔首：“暖阳玉确有库存，但此物炼制不易，价格不菲，且每人限购一枚。” 愿意给他们就好。 女修拍了拍手。 很快，五枚鸽卵大小、触手温润、内里仿佛有阳光流动的淡黄色玉佩被人端出。 价格果然高昂，几乎耗去楼当风携带灵石的一半。但物有所值，玉佩甫入手，沈璃便感觉到一股温和的暖流自行渗入了自己的经脉，驱散了北地无处不在的寒意，就连她经脉之中的灵气运转都顺畅了一丝。 购得所需之物，众人未在霜叶城多作停留，迅速返回船上，继续朝着星陨谷方向进发。 海船再次驶入布满浮冰的海域，气温越来越低，就连沈璃也觉察出了寒意。天空时常飘起细碎的冰晶。沈璃抬头看天，心知这里绝不可能是单纯的天气不好。 按照海图和周显玉简中的标注，星陨谷位于北洲外海一片被称为极光荒原的陆地边缘，那里已接近北洲人类活动区域的极限，环境极端，妖兽横行。 航行中，沈璃除了修炼，便时常取出两块星辉石感应。 她发现，越是靠近星陨谷，两块晶石的共鸣便越强，破损古护符的裂纹弥合速度似乎也快了一丝丝。而星火之茧对星陨谷的感应，随着距离拉近，变得越发清晰，甚至带上了悸动。 里面绝对有她需要的东西。 这一日，海船正航行在一片相对平静的冰缘区，远处已能看到灰白色冰原的轮廓。李梦欢忽然指着船侧后方远处海面，低呼道：“你们看！那是什么船” 众人望去，只见数里外的冰山缝隙间，隐约有一艘通体漆黑的狭长船只正以极快的速度掠过，船形流畅诡异，与北地常见的粗犷海船风格迥异，船帆上似乎绘着某种难以辨认的暗纹。 那黑船似乎也察觉到了他们，船速微微一顿，但并未靠近，反而调整方向，加速消失在更密集的冰山群之后。 黑船！ 几人脸色一变，李梦欢也旋即反应过来。 楼当风脸色一沉，“看来幽冥海在此地的活动，比我们预想的还要频繁。那方向……似乎也是朝着星陨谷去的。” 王简望着黑船消失的方向，声音中带着一丝凝重：“不止一艘。看来，星陨谷这出戏，观众比预想的要多。” 黑船如幽灵般隐没于冰山之间，只留下冰海上几道浅浅的尾迹，很快便被浮冰掩盖。 海船上一时寂静。阿鲁等几名水手脸色发白，显然对那“黑船”有所耳闻，甚至心存畏惧。 “加速，尽快离开这片区域，前往预定登陆点。”王简说道。 楼当风立刻传令，海船不再吝惜灵石，动力阵法全开，船身亮起蒙蒙青光，破冰速度明显加快，朝着北方灰白色的冰原轮廓疾驰。 李梦欢扒在船舷边，伸长脖子望着黑船消失的方向，啧啧道：“跑得真快，做贼心虚啊这是！” 秦红药检查了一下船舷外侧，道：“没有留下追踪印记或咒力残余，对方很谨慎，或者……认为暂时不必与我们接触。” 沈璃摸了摸腕间的星辉标记，望向北方，星火之茧传来的感应越发清晰——那是一种混杂着渴望与淡淡不安的复杂悸动。 星陨谷中确实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且与她息息相关。 “王长老，依您看，幽冥海的黑船出现在此，是巧合，还是他们也掌握了星陨谷的具体方位和……时机”沈璃问道。 王简摇扇，目光悠远：“星陨谷异动消息既已传开，以北洲幽冥海分支的能力，获取大致方位不难。至于时机……”他顿了顿，“星骸出世，或与星辰运转、地脉潮汐等天地韵律有关，或许他们通过某些秘法有所推断。不过，方才那黑船并未靠近，反而避开，倒不像是要立刻冲突，更像是在确认竞争者，或是警戒。” “也就是说，星陨谷附近，幽冥海的人已经先到了”李梦欢接口。 “大有可能。”王简颔首，“而且，恐怕不止幽冥海一家。” 楼当风补充道：“根据霜叶城收集到的零星消息，这几日前往极光荒原方向的修士队伍明显增多，有北洲本土的玄冰阁、风雪城的人，也有中洲、西洲闻讯而来的散修和小型宗门。鱼龙混杂，局势难料。” 沈璃默然。 各方势力云集星陨谷，她身负星骸，此去无异于投身风暴眼。 全速航行半日，前方已不再是散碎浮冰，而是一望无际、覆盖着皑皑白雪的灰白色冰原。 冰原边缘是陡峭的悬崖和巨大的裂隙。 “只能到这里了。”阿鲁操控海船缓缓停在一片相对平缓的冰缘前，“再往前冰层太厚，海船无法通行。各位需下船步行，或寻找冰原上的代步工具。” 众人下船，踩在坚实的冰面上，寒气自脚底升腾，即使有暖阳玉护体，依旧能感觉到那刺骨的冷意。 极目望去，冰原辽阔死寂，天空是低沉的铅灰色，偶尔有细小的冰晶随风飘洒。 王简取出周显玉简中的地图，与眼前地形对照。 “从此地向西北方向深入约三百里，便是星陨谷所在。这段路程需穿越冰原，途中可能有冰隙、暴风雪，以及栖息于此的妖兽。” 他收起地图，看向众人。 “幽冥海虽在暗处，但此处离星陨谷已经很近，人多眼杂，他们若对星陨谷中之物必不会在此对沈小友下手。最好的机会，就是入谷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