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德行之火：炼化与反噬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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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尘猛地抓住萧月的手腕，力道大到让萧月感到一阵刺痛。 “不能走！”陆尘嘶吼着，声音沙哑而急促。 萧月回头，看到那三名追捕者体内聚集的墨绿色诡异之力已经达到了临界点，他们的身体膨胀得如同即将炸裂的气球，随时可能爆发出致命的污染。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萧月急道，“他们的污染是自毁式的，范围会扩散到几十米！我们必须撤出这个区域！” “一旦污染扩散，魏长卿的追踪术会变得更强！”陆尘的眼睛紧紧盯着那三团膨胀的阴影，眼中闪烁着坚决的光芒，“【灰烬荒原】的边界本来就脆弱，如果被这种高阶污染侵蚀，整个环境都会向有利于诡异的方向扭转，他会更容易找到我们，而且力量会得到增幅。” 萧月脸色铁青。她知道陆尘说的是事实。旁门修士的自毁污染，是盟约最头疼的问题之一。 “但你现在的灵气……” “不够用【镇邪符】进行镇压，但足够进行【德行炼化】。”陆尘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自己正在做一个极度危险的决定。 【德行炼化】。这是《通天箓》中记载的最高阶净化术之一。它不依靠天地间的纯净灵气，而是依靠施术者自身的【德行】和对道统的信仰，将之转化为一种纯粹的“炼化之火”。这种火能焚烧诡则，净化污染，但代价是燃烧施术者的精神根基。 陆尘没有时间解释。他猛地闭上双眼，将心神沉入体内的【灵种】之中。 【灵种】在这一刻如同被点燃的火炬，爆发出一股微弱但极其稳定的金色光芒。 这股光芒是陆尘对人性的坚守、对秩序的维护、对上古道统的绝对信仰。它们正是【德行炼化】的燃料。 陆尘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巨大的精神压力。他能感受到，每当他抽取一丝【德行】之力时，他的精神深处，就仿佛被撕裂了一块，那种空虚感和疼痛感，远超肉体的损伤。 “萧月！”陆尘猛地睁开眼睛，他的目光如同两道金色的火焰，燃烧着纯粹的意志。 “我需要你做我的外层防护！用你的旁门灵能，在我的周围建立一道临时的‘隔绝墙’！我需要三秒钟的绝对专注！” 萧月毫不犹豫地回应。她知道，现在不是质疑的时候。 她迅速启动了【重装铁衣】上所有的防护符文，将体内的旁门灵能全部调动起来，在陆尘的周围形成了一道灰黑色的能量壁垒。 这道壁垒不是用来防御外界的，而是用来隔绝陆尘的“炼化之火”对周围环境的瞬间冲击，同时也是防止那三名追捕者的污染在爆发前，干扰陆尘的心神。 “开始吧！”萧月沉声说。 陆尘不再犹豫。他将双掌对准了那三团膨胀的阴影。 “通天箓，德行炼化！” 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从陆尘的身上爆发。它没有巨大的声响，也没有耀眼的光芒，它只是散发着一种温和的、但却不可抗拒的金色火焰。 这股火焰，带着绝对的秩序感和净化之力，瞬间包裹了那三名追捕者。 “嘶——！” 那三名追捕者发出了比之前更加凄厉、更加痛苦的哀嚎。他们的身体在金色的火焰中剧烈颤抖，墨绿色的诡异之力如同遇到天敌的毒蛇，发出滋滋的声响，试图挣脱。 但【德行炼化】的力量是纯粹的。它不是物理攻击，而是法则层面的瓦解。它针对的是诡异之力中的“扭曲”和“污染”本质。 在炼化的过程中，陆尘的心神，如同被强行拉入了一个黑暗而痛苦的漩涡。 他看到了那三名追捕者异化前残留的记忆碎片。 ——痛苦的残痕—— 陆尘看到了一个年轻的旁门修士，他曾经是巨城中的一名普通卫兵，为了保护家人，不得不接受盟约的“力量改造”。他看到了改造过程中的绝望和恐惧，他看到自己的身体如何在诡异之力的侵蚀下，一点点扭曲、异化，最终失去了自我。 他看到了那名卫兵在接受任务前，对家人的留恋，以及对巨城秩序的微弱信仰。 紧接着，是无尽的饥饿感、扭曲的欲望、以及被诡异之力支配后的麻木和狂热。 这些记忆如同冰冷的毒箭，瞬间刺入了陆尘的心神。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种失去人性的痛苦，那种被诡则支配的绝望。 这是【德行炼化】的反噬。当纯净的“德行”力量触碰到污染的核心时，它必须承受来自污染者内心深处的绝望和混乱。 陆尘的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他的脸扭曲成一团。他感到自己的【灵种】正在剧烈震动，仿佛随时可能被这些负面情绪和混乱记忆撕裂。 “坚守……秩序……”陆尘在心中默念着《通天箓》的核心道藏。他必须用坚不可摧的德行意志，将这些痛苦和绝望隔离在外。 “我不是他们！”陆尘在心中咆哮，他将自己的意志提升到极致。 他看到了他们的绝望，也更深刻地理解了【残道纪元】的悲哀。这些旁门修士，并非天生的邪恶，他们只是在错误的道路上，被错误的力量所吞噬的牺牲品。 这份理解，没有让他动摇，反而让他的【德行炼化】之火燃烧得更加旺盛。他不再只是为了消除污染，他也是在为这些被诡异吞噬的灵魂，进行最后的超度。 ——萧月的目睹—— 萧月站在陆尘身边，她清晰地感受到了陆尘身上的变化。 那股金色的火焰，没有丝毫灼热感，但却带着一种令人敬畏的威严。它在焚烧诡异，但更像是在燃烧着陆尘自己。 萧月看到陆尘的表情极度痛苦，他的身体在剧烈颤抖，仿佛正在承受着某种非人的折磨。她能听到陆尘喉咙里发出的低吼，那不是战斗的怒吼，而是纯粹的、精神上的挣扎。 她以前见过的所有旁门修士，无论是盟约的精英，还是虚妄道人这样的邪派，他们的力量获取，都建立在对外界能量的吸收和利用上。他们追求的是力量的强大，对自身的损耗是生理上的，可以通过药剂和休养恢复。 但陆尘的力量，却是从内部、从他的“心”中汲取出来的。 萧月从未见过有人，会以这种方式使用力量。这简直是自残，是献祭。 她突然明白了陆尘所说的“德行”是什么。那不是一句空泛的口号，而是实实在在、可以消耗、可以燃烧的能量。 “他……他是在燃烧自己的信念吗”萧月的心脏剧烈跳动。 她终于意识到，陆尘的力量，与【九城盟约】现存的力量体系，有着本质的区别。盟约的力量，是实用主义的，是为了生存不择手段的；而陆尘的力量，却是牺牲的、是建立在对道德和人性的绝对坚守之上的。 她想起审判长对陆尘的忌惮，想起盟约高层对“古法”的恐惧。这种力量，一旦被广泛传播，将会彻底动摇【残道纪元】的基础——即“为了生存，可以放弃人性”的极端实用主义。 陆尘的力量，是真正的“异端”。它不仅能净化诡异，更能净化人心。 萧月紧紧咬着牙关，她用尽全力维持着周围的能量壁垒，防止任何干扰进入陆尘的领域。她知道，如果此刻陆尘的心神崩溃，反噬将瞬间吞噬他们所有人。 ——净化的终结—— 三秒钟的时间，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当陆尘的【德行炼化】达到峰值时，那三团墨绿色的阴影发出了最后一声绝望的尖啸。 “嗤——” 金色的光芒瞬间收敛。那三名追捕者的身体，如同被抽干了所有水分和能量，迅速干瘪、萎缩，最终化为三堆灰黑色的焦炭，散落在了荒原的焦土之上。 周围的空气，经过这股纯净之力的洗礼，虽然依旧带着硫磺味，但那种令人心悸的污染性诡则波动，彻底消失了。 陆尘的身体猛地一软，他失去了所有的支撑，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萧月立刻撤去能量壁垒，冲到陆尘身边。 “陆尘！”她扶起他，急忙检查他的脉搏。 陆尘的身体冰冷，气息微弱，但他的脉搏却异常稳定，只是跳动频率极慢。 “我……我没事……”陆尘的声音虚弱到几乎听不见，他大口喘息着，眼中残留着一丝金色的微光。 “你消耗太大了。”萧月眼中充满了担忧和敬佩。她从【重装铁衣】中取出一管高能营养液，准备给陆尘注射。 “等等。”陆尘挣扎着抬起手，他指着那三堆焦炭。 萧月警惕地扫视四周，确认没有新的追捕者靠近。 陆尘用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其中一堆焦炭。焦炭在接触的瞬间，如同细沙般散开。 在焦炭的内部，一个微小的、如同眼睛般的黑色晶体，却依旧闪烁着微弱的灰黑色光芒。 “追踪印记。”陆尘沉声说。 萧月心中一凛。她以为陆尘的【反追踪符】和随后的净化，已经切断了魏长卿的追踪。 “他不仅在他们身上留下了追踪印记，而且这个印记……并未随着他们的死亡而消散。”陆尘的眼神中充满了凝重。 “这是什么意思” “这意味着，魏长卿可以随时通过这个印记，感知到我们逃亡的轨迹，甚至……向我们传递信息。”陆尘说。 就在这时，那个微小的黑色晶体，突然爆发出一道极度微弱的、但却极其清晰的灰黑色光芒。 这道光芒没有声音，但它却以一种信息流的方式，瞬间涌入了陆尘的心神之中。 陆尘的身体猛地僵住。 片刻后，他缓缓睁开眼睛，脸色异常难看。 “他给我们留言了。”陆尘的声音冰冷。 “他说了什么”萧月急切地问。 陆尘深吸一口气，他将魏长卿传递来的信息，转述给了萧月。 “他说：‘你的【德行炼化】很精妙，但你越使用纯净灵气，我就越能精确地定位你。我不需要追逐，我已经提前为你准备好了下一站的指引。’” “他知道我们要去【无相道场】。”萧月咬牙切齿地说。 “不仅如此。”陆尘看着荒原深处，那里是一片连绵不绝的、被永恒黑暗笼罩的山脉。 那片山脉，正是通往【无相道场】的必经之路——【永寂山脉】。 “他让我们去那里。”陆尘说，“他已经抢在我们之前，到达了【晦暗之地】的边缘，并在那里设下了陷阱。” 魏长卿的追踪印记，正在以一种不可预测的方式，在迷航中追逐着他们。而现在，他已经不再满足于追逐，他要引导陆尘，进入他精心布置的死亡陷阱。 “我们怎么办”萧月问。 陆尘看着远处的【永寂山脉】，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决。他知道自己现在异常虚弱，但魏长卿的挑衅和算计，反而激起了他骨子里的坚韧。 “去。”陆尘说，他挣扎着站起身，靠在萧月的身上，“我们别无选择。他以为他能算计我们，但他不知道，我们对【无相道场】的了解，比他想象的要多。” 陆尘知道，魏长卿的下一步行动，一定会比这次的加速伏击更加致命。他必须尽快恢复体力，并在进入【永寂山脉】之前，做好万全的准备。 他们踏上前往【永寂山脉】的道路，每一步都带着对未知陷阱的警惕。这场与时间和人心的赛跑，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