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只知有东宫,不知有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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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 奉天殿内,一声仿佛公鸡被打鸣时掐住了脖子般的尖利叫声,打破了清晨大朝会的肃穆。 户部尚书张文远颤巍巍地走出列班,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死死地盯着太子朱标。 “太子殿下,您要成立‘新政推行司’,绕开我们户部,绕开朝廷六部,这。。。。。。这于祖制不合,乃是乱政之兆啊!老臣,第一个反对!” 他这话一出口,整个奉天殿的气氛瞬间就变了。 昨天朝会,太子殿下才以雷霆手段,反将了燕王朱棣和所有淮西勋贵一军,把“新政试验区”这颗惊天巨雷,硬生生砸在了他们的命根子——南直隶。 所有人都以为,接下来太子会稍作缓和,慢慢消化。 谁都没想到,仅仅过了一夜,第二天的大朝会,太子朱标的刀,就已经出鞘了!而且比昨天更加锋利,更加不留情面! 不走六部程序,由东宫直辖,这是要干什么 这是要在南直隶的天空上,再造一个属于他太子地“小朝廷”啊! “臣,附议张大人!” 工部尚书赵德芳紧随其后,黑着脸站了出来。“自古以来,天下田亩勘测,水利修造,皆是我工部之责。殿下另起炉灶,是信不过我等老臣,还是觉得我们这帮人为官数十年,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了” 他这话说的阴阳怪气,绵里藏针。 潜台词很明显:太子殿下,您是不是太心急了是不是太不把我们这些老臣放在眼里了 有了两个尚书带头,勋贵集团那边憋了一夜的火气,瞬间找到了宣泄口。 一个跟蓝玉关系莫逆的御史“嗖”地一下就窜了出来,对着龙椅“砰砰砰”就是三个响头,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陛下啊!太子殿下监国理政,我等本该鼎力支持。可殿下此举,实在是。。。。。是揽权之心过甚啊!六部乃国家之基石,绕开六部,便是动摇国本!长此以往,朝堂之上,岂不是只知有东宫,而不知有陛下了吗陛下,您要三思啊!!” 这顶帽子扣的,实在太毒了! “揽权之心过甚!” “只知有东宫,不知有陛下!” 这己经不是在讨论政务了,这是在赤裸裸的挑拨离间,是想把战火直接烧到朱标和皇帝朱元璋的父子关系上! 一时间,整个奉天殿嗡嗡作响。 支持朱标的官员,个个脸色煞白,手心里全是冷汗。他们知道,这是淮西勋贵们开始反扑了,而且一出手,就是最狠的杀招! 而那些勋贵武将们,虽然不敢公然在朝堂上咆哮,但一个个都昂首挺胸,脸上带着冷笑。 常茂和蓝玉站在武将班列的最前面,交换了一个眼神。 成了! 他们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你朱标不是能耐吗不是会玩阳谋吗 好啊,我们就在程序上卡死你!用“祖制”,用“规矩”这座大山压死你! 你只要敢绕开六部,我们就敢说你大权独揽,有不臣之心! 看你爹,那个多疑了一辈子的马上皇帝,会怎么想你! 到时候,不用我们动手,皇帝陛下的猜忌,就足够让你这个太子喝一壶的! 整个朝堂的压力,如同一座无形的大山,全部压向了朱标一个人。 然而。。。。。。 朱标的脸上,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表情,甚至连眼皮都没多眨一下。 他静静地等着所有反对的声音都说的差不多了,才缓缓地转过身,目光如同平静的湖水,扫过户部尚书张文远。 “张大人,孤问你,推行新政,清丈田亩,是谁的旨意” 张文远一愣,下意识的回答:“自。。。。自然是陛下的旨意。” “好。”朱标点点头,又看向工部尚书赵德芳,“赵大人,孤再问你,父皇的宏愿,是让天下百姓都能吃饱饭,对不对” 赵德芳也梗着脖子道:“陛下仁德,天下皆知。” “很好。” 朱标的声音依旧平静,但下一步,却陡然拔高,如同出鞘的利剑,寒气逼人! “既然你们都知道,这是父皇的旨意,是父皇的宏愿!那你们现在站出来,口口声声祖制、规矩,百般阻挠,又是何居心!” “我。。。。。。”张文远和赵德芳两人脸色瞬间一白。 朱标根本不给他们辩解的机会,向前一步,气势再次暴涨! 他先是指着户部尚书,厉声喝问: “你户部掌管天下田亩黄册,可孤问你,南直隶的土地,有多少是被勋贵私占的‘黑田’有多少是隐瞒不报的‘寄田’你们户部,查的清楚吗!” “孤再问你,我大明开国二十余年,人口滋生,可为何朝廷的税赋,却年年没有大的增长那些被隐匿的人口和土地,都去哪了!你户部的黄册,写的明白吗!” “你查不清楚!你写不明白!”朱标不等他回答,便直接给出了答案,每一个字都像一记耳光,狠狠扇在张文远的脸上! “父皇的‘新政试验区’,要的就是一个‘新’字!要的就是打破常规!而你,却想用你们那本错漏百出,早就被蛀虫啃烂了的旧账本,来办父皇的‘新政’!” “你这是在办差,还是在糊弄父皇!” “噗通”一声,户部尚书张文远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汗如雨下。 朱标的目光,又转向了工部尚书赵德芳,眼神中的讥讽,毫不掩饰。 “赵大人,你工部负责水利。孤问你,京郊多少功勋贵胄的庄园,为了自家灌溉便利,私自筑坝拦水,导致下游的民田干涸龟裂,颗粒无收你工部,管过吗” “南直隶境内,又有多少人侵占河道,私改水文,一遇暴雨便淹没万顷良田,百姓流离失所你工部,敢去查吗!” “你不敢!你也不管!”朱标再次自问自答,声音冰冷,“你们只会派几个小吏,捧着那早就过时了几十年的堪舆图,在公堂之上喝茶清谈!如今孤要动真格的了,你却跳出来说孤信不过你” “孤,就是信不过你!信不过你们这帮只会在朝堂上空谈误国,却对百姓疾苦视而不见的所谓老臣!” 工部尚书赵德芳,一张脸由黑转青,由青转白,摇摇欲坠,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最后,朱标的目光,落在了那个刚才还在哭天抢地,高喊“只知有东宫”的御史身上。 “至于你。。。。。。” 朱标的声音反而放缓了,他慢慢地踱步到那名御史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口口声声,忠于父皇。那孤问你,为君父分忧,是不是忠将君父的旨意不折不扣地执行下去,是不是忠” “孤成立‘推行司’,正是为了排除万难,将父皇的‘新政’伟业落到实处!孤,是在为父皇分忧!孤,是在替父皇办事!” “而你,却在这里搬弄是非,挑拨我父子关系,阻挠父皇的国之大计!” 朱标猛地一顿,声音陡然炸响在奉天殿上空! “孤倒是想问问你,你究竟是为了祖制,还是为了你背后的那些私利!” “你,究竟是忠于我大明,忠于父皇,还是忠于那些侵吞国家田亩,鱼肉乡里的国之硕鼠!” “你!!!” 一番话说完,整个奉天殿,鸦雀无声。 那名御史面如死灰,瘫在地上,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淮西勋贵那边,常茂和蓝玉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他们握着拳头,指甲深深地掐进了肉里。 他们发现自己错了,大错特错。 他们以为可以用“规矩”来捆住朱标的手脚,却没想到,朱标直接掀了桌子! 他根本不跟你辩论规矩合不合理,他直接把所有问题,都上升到了“对皇帝忠不忠”这个大是大非的层面! 这还怎么辩 谁敢说自己不忠谁敢说自己是为了私利 这位太子殿下,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狠辣,还要不择手段! 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龙椅之上,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像一尊雕塑般的朱元璋,终于动了。 他缓缓地探出上身,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里,看不出喜怒,但其中蕴含的威压,却让整个大殿的温度都仿佛降了几分。 “标儿说的,都对。”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像是天宪纶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咱让你们这帮人当官,是让你们来给咱办事的,不是让你们来拿祖宗规矩当挡箭牌,推三阻四的!” 朱元璋的目光,缓缓扫过下面那些脸色惨白的文武百官,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他当年打天下时的杀伐之气。 “咱的标儿,长大了,有咱当年的几分样子。就让他放手去做!”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砸在所有人的心口上。 “咱今天把话撂在这儿。谁敢再阳奉阴违,背后下绊子,就是跟咱过不去!” “跟咱过不去的下场,你们自个儿,掂量掂量!” 轰! 皇帝的金口玉言,一锤定音! 淮西勋贵集团最后的反抗,被朱元璋亲手拍得粉碎。 蓝玉和常茂等人,都低下了头,但眼神里的惊惧,却慢慢被一种更加阴冷的怨毒所取代。 完了。 朝堂上的路,被彻底堵死了。 朱标站在大殿中央,深深一揖。 “儿臣,谢父皇信任!” 他直起身,环视全场,然后,抛出了今天最后一个,也是最致命的一个重磅炸弹。 他的声音平静而清晰,确保大殿里的每一个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父皇,‘新政推行司’万事待举,需一得力干将辅佐儿臣。因此,儿臣奏请,由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兼任推行司副总领一职,总管勘测、督查、纠劾之事!” 什么!! 蒋瓛! 锦衣卫指挥使!那个杀人不眨眼,能让小儿止啼的活阎王! 如果说,刚才朱元璋的话是把他们打懵了。那朱标这句话,就是一把淬了剧毒的匕首,狠狠地捅进了他们所有人的心脏! 让锦衣卫来清丈田亩 这他妈哪里是清丈田亩! 这是要把刀架在所有人的脖子上啊! 这一刻,奉天殿内所有自认屁股不干净的官员,无论文武,无论派系,全都感到了一股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的寒意。 他们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疯了!太子真的疯了! 一个刚刚还在失魂落魄的侯爵,下意识地抓住了身边同伴的袖子,嘴唇哆嗦着,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绝望地低语道: “他。。。。。他这是要杀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