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胖子的“朋友圈”，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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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倒要看看，他这条自己游进来的鱼，到底要怎么把消息，传出孤这个水晶鱼缸！” 朱标的命令，让整个东宫的隐秘机器，都围绕着那个被养在华美府邸里的胖子，高速运转了起来。 然而，一连三天，朱高炽除了吃，就是睡。 蒋瓛派去的人，把耳朵贴在墙上听，听到的都是他香甜的鼾声。从门缝里偷看，看到的就是他对着一桌子美食大快朵颐。 他仿佛真的就是一个心无旁骛的饭桶，对自己的处境没有丝毫自觉。 就在蒋瓛都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觉得这小子是不是真就是个纯粹的废物时，朱高炽终于有了新动作。 这天一早，他便向东宫递了牌子，主动求见太子朱标。 理由很简单，很纯粹，也很符合他的人设。 “伯父啊！”一见到朱标，朱高炽就苦着一张胖脸，就差没哭了，“侄儿一个人在这府里，实在是太闷了！饭是好吃，床是舒服，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啊！” “我想去拜见一下在京城的各位王叔，还有宗室的长辈们。来都来了，不见一面，于礼不合呀。求伯父恩准！” 他这番话说得可怜巴巴，像一个被关在家里的孩子，渴望出去找小伙伴玩耍。 朱标看着他那真诚又委屈的眼神，心中冷笑，但脸上却露出了无比“关切”和“愧疚”的表情。 “哎呀！瞧瞧伯父这个记性！”他一拍自己的额头，满是自责，“是伯父疏忽了！光想着让你吃好住好，却忘了你一个人孤单。该打，该打！” 他亲热地拉着朱高炽的手，满口答应：“去！当然要去！联络亲情是好事嘛！这样吧，孤派个得力的太监，叫王五，贴身陪着你，照顾你的起居。你想去哪家王府，就让他去安排，务必让你高高兴兴的！” “谢谢伯父！伯父您真是太好了！”朱高炽顿时喜笑颜开，对着朱标又是作揖又是行礼，那感激涕零的模样，真情实感到让人看不出丝毫破绽。 就这样，被朱标“放了风”的朱高炽，开始了他忙碌的“社交”生活。 他坐着东宫派来的豪华马车，在贴身太监王五的“陪同照顾”下，开始一家一家地拜访在京的各位王府。 从宁王府到周王府，再到那些没什么实权的郡王府。 每一次拜访，朱高炽都表现得彬彬有礼，但聊天的内容，却让陪同的太监王五直皱眉头。 “宁王叔啊，您可得跟伯父说说，我那府里的厨子不行啊！”在宁王府，朱高炽抓着宁王的袖子，满脸委屈地抱怨，“天天就是烤全羊，酱肘子，吃得我嘴里都淡出鸟来了！我想吃我们北平的豆汁儿，他们都不会做！” “还有那些下人，一个个都跟木头似的，我跟他们说话，他们就回个‘是’或者‘不是’，冷冰冰的，我感觉自己像在跟冰块说话，太难受了！” 在周王府，他又换了一套说辞。 “周王叔，您看我这衣服，还是从北平带来的呢。伯父赏的衣服是华丽，可料子太硬了，穿着硌得慌！我还是喜欢我们自己府里做的，软和！” 他从不谈论一句国事，不涉及半点兵权。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的幼稚抱怨。 然而，这些抱怨，却比任何政治密谈都更有杀伤力！ “听说了吗燕王世子在太子殿下那儿，都吃不上一口家乡饭！” “可不是嘛！听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那些伺候的下人，全是太子派去监视他的！” “哎，太子殿下这也太不近人情了吧再怎么说也是亲侄子啊！人孩子就是来尽孝的，怎么搞得跟坐牢一样” 这些抱怨，通过各家王府的下人、厨子、丫鬟的嘴，以一种惊人的速度，传遍了整个南京城的街头巷尾，茶馆酒肆。 舆论，开始悄无声息地发酵。 一种“太子殿下刻薄寡恩，连亲侄儿都容不下”的风言风语，开始在民间流传。这给朱标制造了巨大的道德压力。 东宫，书房。 “殿下，这胖子太他妈精了！”蒋瓛听着手下的汇报，气得直骂娘，“他这招釜底抽薪，比直接跟我们对抗要毒辣一百倍！我们现在是打不得，骂不得，还得把他当祖宗一样供着！” 朱标的脸上，却依旧平静。 “他闹得越欢，就说明他越心虚。一条鱼在锅里，当然要拼命的蹦跶。”朱标淡淡地说道，“继续盯着，他真正的目的，还没暴露。” 终于，在朱高炽拜访到信国公汤和的府邸时，狐狸的尾巴，露了出来。 汤和年事已高，中风后半身不遂，早已不问政事，是所有勋贵里最“安全”的一个。 朱高炽在汤和的书房里，对他摆放的一盆名贵的建兰，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呀！这盆兰花开得真好啊！”他凑了过去，肥胖的脸几乎要贴到花瓣上，深深地吸了一口花香，“真香，真香！” 陪同的太监王五，就站在他身后不到三尺的地方，死死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然而，就在朱高炽俯身闻花香，身体挡住王五视线的那一刹那，他的右手小拇指，以一种快到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轻轻一弹！ 一颗比米粒还小的蜡丸，无声无息地，从他的指甲缝里，弹进了那盆兰花茂密的根部土壤之中。 这一切，做得天衣无缝。 他直起身子后，还意犹未尽地咂吧咂吧嘴，仿佛真的只是在欣赏一盆花。 他走后不到一刻钟，三名化装成花匠的锦衣卫，便进入了汤和的书房，以“养护兰花”为名，将那盆建兰端走。 半个时辰后，那颗蜡丸，被完好无损地呈现在了朱标的桌案上。 “殿下！抓到了！”蒋瓛的脸上，充满了捕获猎物后的兴奋和残忍，“这小胖子，到底还是露出了马脚！” 他小心翼翼地用镊子捏开蜡丸，展开里面那张比指甲盖还小的丝绸纸。 上面用细如蚊足的蝇头小楷，写着几行字。 “京营新军貌合神离，淮西旧将怨声载道，太子严苛，军心不稳。。。。。。布政使瞿能与骁骑营指挥使张武素有私怨，可图之。” 七分真，三分假。 京营内部的确有新旧派系的矛盾，瞿能和张武也的确不对付。但他却极大地夸大了这种矛盾，将其描述为随时可能爆发的内讧。 “好啊！好一个军心不稳！”蒋瓛看完，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殿下，这是铁证！只要拿着这个，就能治他一个离间君臣，刺探军情的死罪！” 然而，朱标看完，却笑了。 他将那张小小的丝绸纸，放在烛火上，静静地看着它化为一缕青烟。 “蒋瓛啊，”朱标看着一脸不解的蒋瓛，摇了摇头，“你高兴得太早了。” “殿下，这。。。。。。”蒋瓛懵了。 “这是他在测试。”朱标的声音冰冷而平静，“他故意留下这个破绽百出的假情报，就是想看看，我们能不能发现。如果我们现在就发难，抓了他，那他此行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他至少可以告诉朱棣，南京防备森严，所有情报线路都已作废。” “可如果我们。。。。。。让他以为这条线是安全的呢”朱标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森然的弧度。 蒋瓛是何等聪明的人，他瞬间就明白了朱标的意思，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升起，浑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殿下的意思是。。。。。。将计就计！” “没错。”朱标站起身，走到地图前，目光落在了遥远的北平城上。 “不要声张。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从现在起，我们要帮他，把他想送出去的‘情报’，安安全全地送出去。” “当然，送什么，得由我们说了算。” 朱标的眼中，闪烁着布局者的光芒。他要利用这条朱高炽亲手建立，并自以为安全的情报线，向他那位远在北平的四弟，输送他精心编织的，致命的假情报！ 诱导他，迷惑他，让他做出最致命的错误判断！ “奴婢明白了！”蒋瓛的脸上，也露出了阴狠的笑容。 朱标转过身，从书案上拿起一份名册，扔给了蒋瓛。 那上面，是几个在京营改革中，立场摇摆不定的淮西勋贵的名字。 “既然我这位好侄儿，这么喜欢交朋友。” 朱标的声音，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冰冷刺骨。 “孤，就给他介绍几个‘新朋友’。” “是时候，看看他们真正的成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