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暗流与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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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处默的办事效率，那真不是盖的。 消息像长了翅膀，不出半天，半个长安城的勋贵圈子里都传遍了——渭南伯王泽那个败家子，不知从哪儿淘换来一件能“纤毫毕现”的神仙宝贝，连程家那小魔王都惊为天人，亲自出面给他张罗“品鉴会”呢！ 这风向，一下子就有点变了。 往日里门可罗雀的渭南伯府，这两天居然也开始有帖子递进来。有拐着弯打听镜子真假的，有纯粹想看热闹的，甚至还有那么一两家以前被原身得罪过的，也打着“邻里守望”的旗号派人来探口风。 福伯忙得脚不沾地，又是安排人打扫庭院，又是盯着厨房准备茶点，脸上的皱纹都仿佛舒展开了些。他虽然还是心疼那面镜子，但看到府里重新有了人气，少爷也有了主意，心里终究是踏实了不少。 王泽倒是很沉得住气。他把大部分琐事都丢给福伯，自己要么窝在书房里写写画画，不知道在琢磨什么，要么就去后院看看鲁大那边的情况。 鲁大带着两个学徒，正在按照王泽的新要求，赶制几件“小玩意儿”。这次不用那么精细，主要用那些熔炼琉璃时剔除的边角料，做些小巧的簪花、镇纸、甚至是几个憨态可掬的小动物摆件。东西不大，但胜在造型别致，颜色也透着股不同于玉器和陶瓷的晶莹感。 “少爷，做这些……有用吗”鲁大一边打磨着一只琉璃小兔的耳朵，一边忍不住问。在他看来，有那面宝镜珠玉在前，这些边角料做的东西，实在上不了台面。 “当然有用。”王泽拿起一个淡紫色的簪花对着光看了看，“好东西不能只有一件，那叫孤品，吓人一跳就没了。得有点别的陪衬，让人感觉咱们这儿，好东西不断流儿才行。再说了，那镜子太扎眼，不是谁都买得起，敢买的。这些个小玩意儿，价格可高可低，正好试试水，拉拉人气。” 鲁大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只觉得少爷的心思，是越来越难猜了。 就在王泽这边紧锣密鼓准备的时候，长安城的某些深宅大院里，也有人在议论他。 卢国公府，程咬金听着儿子程处默唾沫横飞地描述那镜子如何如何神奇，粗大的手指敲着桌面，瓮声瓮气地问：“那小子，真像是换了个人” “千真万确！爹，您没瞧见，那眼神，那气度，跟以前那个怂包绝对不一样！说话也有条理了，还会使唤人了！”程处默拍着胸脯保证。 程咬金眯着眼，灌了一口酒：“有点意思。王兄走得早，就留下这么根独苗，以前是个不成器的，俺老程看着也闹心。要是真能醒过神来，倒是件好事。处默，品鉴会那天你也去盯着点，别让些不开眼的搅了局。” “好嘞爹！您就瞧好吧！” 与此同时，某座更为奢华府邸的书房内。 一位身着常服，面容儒雅中带着威严的中年人，正听着下人的汇报。 “王泽渭南伯那个儿子”中年人轻轻放下手中的书卷，语气平淡，“他不是快不行了么怎么又弄出这么大动静水晶琉璃镜纤毫毕现” “回阿郎，市井间是这么传的，程家小公爷似乎对此深信不疑，还在四处邀人。” 中年人沉吟片刻，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败家子突然开了窍，还得了前朝遗珍呵，这故事编得……倒是勾起某的好奇心了。去，备一份礼，品鉴会那天，代某去瞧瞧。看看这渭南伯府，到底唱的是哪一出。” “是。” 类似的情景，在几大国公府和一些消息灵通的世家那里，或多或少都在上演。王泽这个原本已经被边缘化的名字，再一次进入了某些大人物的视野。有人好奇，有人观望，也有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所有这些暗流，王泽暂时还感觉不到。他此刻正对着面前摆开的几件小琉璃器发愁。 东西是做出来了，看着也挺漂亮，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不够亮，不够闪，缺乏那种一眼就能抓住人眼球的“宝气”。 他踱着步子，目光无意中扫过窗外，看到一个小丫鬟正拿着块沾了油的布在擦拭廊下的铜灯，那铜灯被擦过的地方，顿时变得光亮起来。 油光泽！ 王泽猛地一拍脑袋！他怎么把这茬忘了！抛光！这些琉璃器只是打磨了，还没有进行高光抛光！这个时代没有现代抛光剂，但他可以试试别的！ 他立刻让人找来最细腻的羊毛毡和干净的桐油。亲自上手，用沾了少许桐油的羊毛毡，对着一个琉璃镇纸的一个小角，开始快速地、小幅度地摩擦。 一开始没什么变化，但坚持摩擦了一刻钟后，那个小角的光泽度明显提升了，变得更加温润透亮，甚至带上了一层淡淡的包浆感！ “有用！”王泽心中一喜，赶紧让鲁大和他的学徒依葫芦画瓢，对所有的小件琉璃器进行“油毡抛光”。 虽然耗时耗力，但效果是显着的。经过抛光的琉璃件，褪去了那种新造的生硬感，色泽更加莹润，在光线下折射出柔和迷人的光彩，瞬间提升了几个档次。 看着这些焕然一新的小玩意儿，王泽心里总算有了点底。大戏的主角是镜子，但这些精心打扮的“配角”，说不定也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他抬起头，望向皇城的方向。三天后的品鉴会，不仅关乎他能否还清债务，更关乎他能否在这大唐长安，真正地、站稳脚跟。 这潭水，已经被他这颗石子搅动了。接下来，就看能激起多大的浪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