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宫中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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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泽整理了一下衣袍，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向前厅。程处默也跟了上来，嘴里嘟囔着：“还真来了动作够快的！” 前厅里，一位面白无须、身着青色内侍服的中年人正安静地站在那里，身后跟着两名小黄门。他脸上带着程式化的温和笑容，但眼神却锐利地扫视着厅内的陈设，看到王泽进来，目光立刻定格在他身上。 “这位可是渭南伯，王县伯”内侍的声音不高，带着宫中之人特有的阴柔。 “正是王某。”王泽拱手行礼，不卑不亢，“不知中贵人驾临，有何指教” 内侍微微一笑，从袖中取出一份做工精美的请柬，双手递上：“咱家姓李，奉长乐公主殿下口谕，三日后，公主于宫中设小宴，邀请长安城中善于匠作、精通奇巧之物的年轻才俊，共赏雅玩。王县伯前日所献‘清影’宝镜，公主殿下甚为喜爱，特命咱家前来，邀县伯赴宴。” 长乐公主李世民与长孙皇后的嫡长女 王泽心中念头急转。他立刻明白了，那位买走镜子的“李公子”，即便不是长乐公主本人，也必然与公主关系极其密切。这面镜子，最终是落入了这位备受宠爱的公主手中。而这次宴会，名为赏玩雅器，实则恐怕是公主对制作出这面镜子的人产生了兴趣。 这是一个机会！一个直接接触到皇室核心圈子的机会！但同样，也充满了未知的风险。宫廷之中，步步惊心，他一个毫无根基的落魄伯爵，稍有不慎，就可能万劫不复。 “公主殿下厚爱，王某惶恐。”王泽双手接过请柬，语气沉稳，“三日后，王某定当准时赴宴。” 李内侍对王泽的镇定似乎有些意外，多看了他两眼，笑道：“县伯不必紧张，公主殿下性情温和，最喜新奇事物。届时，还会有其他几位公子小姐到场，不过是年轻人之间的寻常聚会罢了。” 话虽如此，但那眼神里的意味，却绝非“寻常聚会”那么简单。 送走了李内侍，程处默立刻凑了上来，抢过请柬翻来覆去地看，啧啧称奇：“行啊王泽！这就搭上长乐公主的线了那可是陛下和皇后娘娘的掌上明珠！你小子要走运了！” 王泽却没那么乐观，他皱着眉头：“福兮祸所伏。这宴会，恐怕没那么好赴。” “怕什么！”程处默满不在乎，“长乐公主名声很好，待人宽和。再说了，不就是去看看玩意儿吗你连镜子都能造出来，还怕这个” 王泽摇摇头：“树大招风。我如今一无权势，二无根基，仅凭一面取巧的镜子入了贵人法眼，未必是好事。恐怕此刻，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等着看我出丑，或者……将我当成一块肥肉。” 程处默想了想，也收起了玩笑之色：“你说得对。那些世家子，还有宫里头那些弯弯绕绕，是挺麻烦的。不过你放心，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虽然公主没请我，但我脸皮厚，蹭个席面还是没问题的！有我在，多少能帮你挡点麻烦。” 王泽看着程处默真诚的目光，心中感动。这个朋友，没白交。 “多谢程兄。” “谢啥！咱们是兄弟！”程处默大手一挥，“不过，三日后赴宴，你总不能空着手去吧得准备点像样的东西，镇住那帮眼高于顶的家伙！” 这也是王泽正在思考的问题。再献一面镜子且不说能否短时间内做出来，即便能做，也过于扎眼，而且有东施效颦之嫌。他需要一件既新奇有趣，又能体现他“巧思”，但又不至于太过惊世骇俗的东西。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书房里那些正在试验中的琉璃小件。忽然，他看到了鲁大刚刚做出来的一个试验品——一个巴掌大小、中空透明的琉璃球，原本是想尝试做内画用的，但因为技术不成熟，里面只是混入了几缕不规则的金红色琉璃丝，在光线下折射出斑斓的光泽。 王泽拿起这个琉璃球，对着窗外的阳光看了看。那些金红色的丝线在透明球体中蜿蜒流转，仿佛有生命一般，竟有一种独特而神秘的美感。 一个念头闪过他的脑海。 “鲁师傅，”王泽指着琉璃球，“像这样的琉璃球，能做得更圆、更通透吗里面不需要刻意做图案，就让这些彩色琉璃丝自然流淌，形成独一无二的花纹。” 鲁大凑过来看了看：“回爵爷，若是专心做这个，应该不难。控制好火候和转动，球体可以更圆润。至于里面的纹路，每次熔炼时彩色琉璃的流动都无法预测，确实每个都会不同。” “好！”王泽眼中露出喜色，“就做这个！不用太大，但一定要圆，要通透，里面的色彩要绚烂。再配一个打磨光滑的木制底座……此物，可名为‘如意琉璃球’。” 他想象着，在一个精致的木座上，放置着一个流光溢彩、内蕴玄机的琉璃球，既可以作为摆件欣赏，也可以拿在手中把玩，感受那份温润和奇特的光影变化。这东西既有琉璃的珍贵，又充满了艺术感和独特性，正适合作为献给公主的礼物。 “鲁师傅，这三日，烦请你带人，全力制作一批这样的琉璃球，要选出其中最完美的一个！” “是，爵爷！小人定当竭尽全力！” 工坊的修建在程处默的督促下如火如荼地进行，而伯爵府的后院，则变成了临时的琉璃球加工厂。炉火日夜不熄，鲁大带着学徒们轮班倒，尝试着不同的色彩搭配和熔炼技巧。 王泽则一边关注着两边的进度，一边开始恶补大唐的宫廷礼仪和人际关系。通过福伯和程处默的讲述，他对长安城的权力格局，以及即将见到的长乐公主及其可能出现在宴会上的其他人，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他知道，三日后的宫宴，将是他真正踏入这个时代上层社会的第一步。这一步，必须走得稳，走得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