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屏障关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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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计时停在03:12,陈默倒了下去。 季延冲上前,在他落地前扶住了肩膀。白幽松开弓弦,箭尾仍在微微颤动。她走过来,盯着插在陈默胸口的那支箭,眉头未展。 “东西呢”她问。 季延没有回答,伸手探入陈默胸前的伤口,摸到一个硬块。他小心翼翼地取出——是拇指大小的金属盒,表面有裂痕,红灯早已熄灭。他低头看了眼手表,“方舟”的屏幕泛着绿光:能量归零,威胁解除。 他将盒子收进口袋,轻轻把陈默放平。沙地上那枚锈迹斑斑的徽章仍别在他衣襟上,季延伸手取下,握在掌心。 风忽然停了。 屏障边缘最后一丝蓝光开始扭曲、拉长,仿佛被无形之手抽离。笼罩能源站的透明光幕出现裂缝,随即轰然碎裂,化作无数光点飘散于空中。 基地里爆发出喊声。 “屏障没了!” “真的关了!” 人们从掩体后跑出来,有人拍墙大笑,有人跪地痛哭。几个孩子抱成一团转圈,脚步踉跄却不愿停下。远处高塔上的了望员摘下头盔狠狠砸向地面,举起双手大声呼喊。 季延站在原地未动。 白幽走到他身旁,压低声音:“他们太高兴了。” “我知道。”季延点头,“但现在还不能说。” 阿澈靠在修理场的铁门边,脸色苍白,手始终按在木牌上。老修理场老板拄着铁管走来,左肩裹着脏布,血仍在渗出。 “人死了” 季延回头看了眼陈默的尸体,“死了,核芯毁了。” “那就抬进去。”老板说,“别让大伙儿看见。” 两人合力将尸体搬进废弃的控制室,关上门。白幽守在外面,目光扫过四周沙地。方才打斗留下的焦痕尚未散去,空气中仍弥漫着烧灼的气息。 季延回到空地中央,抬起手。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 他站在能源站台阶上,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屏障确实关闭了,变异狼也消失了。但我们有伤员,缺水,少药。眼下最紧要的是救人,不是庆祝。” 底下有人喊:“周崇山死了没有” “炸成灰了。”季延答道,“银徽埋在沙里,谁想挖就去挖。” 又有人问:“以后还会不会有怪物” 季延没有立刻回答。他看向白幽,又望向阿澈。 白幽走上前,站到他身边,只说了一句:“外面只有死沙,无路可走。谁想离开,我不拦,但别指望我们陪你们送死。” 众人沉默了几秒。 老修理场老板倚在门框上咳了一声:“她说得对。先活下来,再谈别的。” 这话一出,人群终于散去。几个年轻人开始清点伤亡,女人们分发剩余的饮水。一位老医生被人搀扶着走出来,看到季延,点了点头。 “孩子,你做得够多了。” 季延摇头:“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他走回阿澈身边,蹲下身摸了摸孩子的额头。滚烫。 “撑得住吗”他问。 阿澈睁着眼,眼神有些涣散,嘴唇微动:“季延哥...我听见了。” “听见什么” “心跳。”阿澈抓住他的手腕,“不是我的,也不是你的。是从地下传来的,一下一下的。” 季延皱眉,把手表贴在地上。 “方舟”毫无反应。 他抬头望向沙漠东北方向。那里一片荒芜,风势渐弱,天边透出一抹灰白。 “你还感觉得到吗” 阿澈点头,举起木牌。就在那一瞬,木牌微微一闪,光芒极淡,如同月光掠过水面,转瞬即逝。 季延盯着木牌,再看手表。数据流闪过,“方舟”记录到一次微弱的能量波动,频率与木牌完全一致。 这不是偶然。 他没说话,抱起阿澈。 “先回去休息。” “可那边...”阿澈还想开口。 “等你好些再说。”季延打断他。 白幽跟上来,低声问:“怎么了” “木牌有反应。”季延说,“指向东北。” 白幽眯眼望去:“那边什么都没有。” “以前没有。”季延说,“现在不一定。” 两人走进修理场。老修理场老板已在门口搭起简易帐篷,用铁皮围住,里面铺着旧毯子。 “给他睡这儿。”老板说,“我让人熬点热汤。” 阿澈躺下后很快闭眼,手里仍紧紧攥着木牌。季延坐在旁边,打开“方舟”,调出刚才的数据。 白幽靠在墙边,用布条缠绕右手虎口的伤口。血已止住,但皮肤泛红,像是被高温灼伤。 “你手臂怎么样”季延问。 “没事。”白幽拉下袖子遮住,“比上次轻多了。” 季延不再多问。他知道她不喜欢别人过问她的伤。 外面传来搬动物件的声音,有人在修补围墙。一个少年跑进来报告,说西区储水罐还能用,接上管道就能供水。 “告诉他们,先处理伤员区。”季延说。 少年应声跑开。 老板端来一碗热汤,递给季延:“趁热喝。” 季延接过,吹了两口气,喂阿澈喝了几口。孩子吞咽困难,呛了一下,眼角渗出泪水。 “难受吗”季延问。 阿澈摇头,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声音:“我想回家。” 季延心头一紧。 他知道阿澈说的家不在这里。七号基地从来不是终点。 “会有的。”他说,“我们会找到地方。” 白幽站在门口,望着天空渐暗。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基地的灯火次第亮起。 “你说陈默最后为什么要回来”她忽然问。 “因为他还有选择。”季延说,“哪怕只有一秒。” “他本可以逃。” “所以他回来了。”季延低头看表,“有些人宁愿死,也不愿背负那样的罪孽。” 帐篷外传来脚步声。 一名女子抱着毯子走来,轻声说道:“谢谢你们...若不是你们,我们都活不到今天。” 季延点头致意。女人离开后,他才开口:“这种话以后会越来越多。” 白幽冷笑:“他们只记得结果,不记得过程。” “记得也好,不记得也罢。”季延说,“我们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就够了。” 夜深了。 人们陆续归家,欢呼化作低语与叹息。巡逻队上岗,哨塔亮起灯光。基地恢复秩序,像风暴过后勉强挺立的船。 季延靠在帐篷边,手表放在腿上。 数据仍在分析。木牌的能量信号极其微弱,却持续存在,方向未曾改变。不像自然现象,更像某种回应。 阿澈睡觉时翻了个身,嘴里喃喃说了句什么。 季延凑近听清了。 “爸爸...妈妈...” 他抬头望向帐篷外。 白幽坐在不远处的铁箱上,手中握着最后一支箭。箭头已发黑,她仍用布缓缓擦拭。动作很慢,仿佛在完成一件未竟之事。 老修理场老板抽完最后一支烟,踩灭火星,走过来坐下。 “你养父要是看到今天这样,也会笑的。”他说。 季延没有回头:“他总说,修机器的人不该管人事。” “可你修的不只是机器。”老板看着他,“你修的是命。” 季延沉默。 他只知道一件事:战斗结束了,但事情还没完。 阿澈的木牌再次亮起。 这次光芒更明显,持续了三秒。 季延猛地站起身,冲到孩子身边。白幽也立刻赶来。 阿澈睁开了眼睛。 瞳孔收缩,目光深远,仿佛看到了极远的地方。 “他们在那里。”他说,“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