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净化之光与运河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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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仿佛被拉扯成了粘稠的丝线，每一秒都伴随着暗门处传来的、令人心悸的撞击声和物质被强行撕裂的刺耳噪音。黑色的雾气如同拥有生命的触须，从不断扩大的裂缝中争先恐后地涌入，带着刺骨的寒意和腐蚀性的恶臭，所过之处，书架上的古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焦黑、脆化！ “没时间犹豫了！”老唐的嘶吼压过了令人牙酸的声响，他浑浊的双眼此刻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丫头！你去启动‘秩序明灯’！我来挡住它片刻！” 话音未落，他已猛地转身，面对那即将破碎的暗门。他没有使用任何现代武器，而是从怀中掏出了一把看起来像是用某种野兽牙齿和黯淡金属糅合而成的古朴匕首，匕首的刃身上刻满了与藏书馆符文同源的细密纹路。同时，他左手快速从帆布包里抓出一把那闪烁着微光的粉末，口中念诵起拗口而古老的音节。 粉末被他扬洒而出，并非落地，而是悬浮在空中，瞬间燃烧起来，化作一道摇曳的、带着神圣与净化意味的金色火墙，暂时封堵住了裂缝，将涌来的黑雾灼烧得发出“滋滋”的声响，并伴随着某种无形之物痛苦的嘶鸣！ “快！”老唐背对着苏安安，他的身影在金色火墙的映照下显得异常高大，却又带着一丝悲壮的孤独。 苏安安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她知道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她不再犹豫，转身拼命向着藏书馆中央那盏巨大的金属吊灯跑去。脚下的地面在持续震动，她踉跄着，几乎摔倒，但求生的本能和对破坏此地的决心驱使着她。 来到吊灯下方，她抬头仰望。这盏灯结构极其复杂，由无数粗细不一的金属管和黄铜构件交织而成，中心是一块巨大的、此刻黯淡无光的乳白色水晶。她根本不知道如何“启动”或“过载”它！ 【圣所枢纽】再次传来灼热与牵引感，意念波动更加清晰： 「……连接……引导……共鸣……」 苏安安福至心灵！她不再试图用物理方式操作，而是直接伸出双手，紧紧抓住了吊灯下方一根冰冷的金属支柱！同时，她全力运转起这几天学到的、尚不熟练的能量引导法门，将自己体内那微弱的秩序暖流，连同【圣所枢纽】中传递出的、更为磅礴的力量，毫无保留地、粗暴地灌注进吊灯之中！ “嗡——！” 一声低沉的、仿佛来自远古的嗡鸣声以吊灯为中心扩散开来！那块巨大的乳白色水晶猛地亮起，起初是微弱的光斑，随即光芒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瞬间充满了整个吊灯复杂的结构！ 金属管和黄铜构件上的古老符文逐一亮起，散发出刺目的白光！整个吊灯开始剧烈地颤抖、发出不堪重负的金属扭曲声！光芒越来越盛，如同一个小型的太阳在藏书馆中央被点燃，将原本昏暗的空间照得亮如白昼，甚至连那些渗透进来的黑雾都被这纯粹的光芒逼退、净化！ “就是现在！把它‘推’出去！”老唐的吼声从火墙后传来，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吃力，那金色的火墙正在黑雾的持续冲击下剧烈波动，范围在不断缩小！ “推出去”苏安安一愣，随即明白了老唐的意思！过载的能量不能仅仅在内部爆发，必须将其导向敌人，才能达到最大效果！ 她咬紧牙关，想象着自己双手推动的不是冰冷的金属，而是那汹涌澎湃的、即将失控的秩序能量洪流！她用尽全部的精神力，将其凝聚成一股无形的“推力”，狠狠地“推”向吊灯核心那团越来越不稳定、仿佛随时要爆炸的炽烈光球！ “给我……出去！！” 在她声嘶力竭的呐喊中，那团凝聚到极致的秩序能量，并非以爆炸的形式扩散，而是化作一道粗壮的、凝练无比的乳白色光柱，如同神话中刺破黑暗的圣枪，轰然向上喷射而出！ 光柱无视了物理层面的石质穹顶，直接穿透了过去，仿佛击中了某种无形之物！ “嗷——！！！” 一声远比之前更加凄厉、更加痛苦、充满了难以置信与狂怒的咆哮，从上方——从“渡鸦杂货”的方向——猛烈传来！伴随着这声咆哮的，是地面更加剧烈的摇晃，以及仿佛玻璃大面积破碎的清脆炸响！ 成功了！那“东西”被正面击中了！ 然而，代价也是巨大的！ 乳白色光柱在喷射后瞬间溃散，巨大的金属吊灯发出一连串爆鸣，无数符文黯淡、碎裂，整个灯体扭曲变形，冒着黑烟，显然彻底报废。而作为能量引导核心的苏安安，更是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小口鲜血，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后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一个书架上，眼前一黑，几乎昏死过去。她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精神力被彻底抽空，【圣所枢纽】也变得滚烫而沉寂。 “走！” 几乎在光柱击中的同时，老唐放弃了维持那摇摇欲坠的金色火墙。他瞬间冲到苏安安身边，不顾她满身的狼狈和虚弱，一把将她拦腰抱起，像夹着一个包裹般，头也不回地冲向了那个敞开的、散发着污浊气息的紧急逃生通道！ 在他身后，失去了能量支撑和秩序明灯净化的藏书馆，正被汹涌而入的黑色雾气迅速吞噬。书架成排地倒塌、腐朽，珍贵的古籍化为飞灰，那些古老的仪器在雾气中扭曲、锈蚀……经营多年的“渡鸦之巢”，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走向毁灭。 老唐没有回头，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紧抿的嘴唇和飞速迈动的双腿，显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跳下陡峭湿滑的石阶，冰冷的、齐膝深的污水瞬间浸透了他们的裤腿。这是一条废弃已久的下水道，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恶臭，脚下是粘稠的淤泥和不明垃圾。只有远处出口方向透来的一丝微光，指引着方向。 老唐抱着几乎失去意识的苏安安，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污水中艰难前行。他的体力显然也消耗巨大，呼吸粗重，脚步有些虚浮。 上方，隐约还能听到杂货店方向传来的、建筑物坍塌的轰鸣声，以及某种受伤野兽般的、饱含怒火的低沉嘶吼。那“东西”显然没有完全被消灭，只是被重创了。 不知在黑暗恶臭的管道中跋涉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亮光——一个被锈蚀铁栅栏封住的出口，栅栏外是缓缓流动的、颜色浑浊的运河支流。 老唐将苏安安小心地放在一处稍微干燥的管道凸起上，让她靠着冰冷的管壁。然后他走到栅栏前，观察了一下。栅栏锈蚀严重，有几根已经断裂。他用力踹了几脚，又用那柄古朴匕首撬动，终于弄出了一个可供人钻出的缺口。 清凉（尽管带着污染）的夜风从缺口处吹入，让意识模糊的苏安安稍微清醒了一些。她看到老唐正回头看着她，他的脸上沾满了污渍，眼神疲惫，但依旧锐利。 “能自己走吗”他的声音沙哑。 苏安安尝试动了一下，全身无处不痛，尤其是脑袋，像要裂开一样。但她知道不能成为累赘。她咬着牙，点了点头，扶着管壁，艰难地站了起来。 老唐没有再说什么，率先钻出了缺口。苏安安跟在他后面，爬出了这个令人窒息的地下世界。 外面是凌晨时分，天色将明未明。他们身处一条荒废的运河码头，周围是倒塌的仓库和丛生的杂草。空气中弥漫着河水特有的腥气，远处城市的灯火如同模糊的星点。 “渡鸦之巢”毁了，他们再次失去了庇护所。但他们还活着，并且给予了那个可怕的“东西”一记重创。 老唐站在码头上，望着“渡鸦杂货”大致的方向，那里似乎有烟尘升起，但并无冲天火光，显然对方的掩盖工作做得很好。他沉默了片刻，然后转过身，看向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的苏安安。 “休息十分钟。然后，我们得继续移动。”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但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公司’和那些‘东西’都不会罢休。我们必须在天亮前，赶到下一个落脚点。” 苏安安靠在一个废弃的系缆桩上，感受着冰冷的夜风吹拂着滚烫的脸颊。劫后余生的庆幸、毁灭据点的痛惜、以及对未来的茫然，交织在她的心头。 但有一点是确定的——她的逃亡之路，进入了更加艰难、也更加危险的阶段。而她和老唐，这两个原本陌生的人，因为共同的敌人和守护的秘密，被迫捆绑在了一起，成为了彼此在黑暗中的唯一依靠。 运河的水面，倒映着黎明前最深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