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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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剑峰的禁制光幕，如同一口倒扣的、透明的巨钟，将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峰内云雾依旧，古松苍翠，却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峰外，无形的窥探与流言，如同附骨之蛆，不断试图渗透进来。 墨渊立于崖边，身姿挺拔如松，仿佛外界的一切纷扰都与他无关。但他周身那比以往更加内敛、却也更加锋锐的气息，表明他并非真的无动于衷。禁足，对他而言，不过是换了一种修行方式。他的神识，远比他的身体走得更远。 云小小盘坐在他身后不远处的青石上，努力按照《太阴导引术》的法门运转灵力，试图冲开炼气五层的关隘。然而，她的心却难以完全静下来。师父被怀疑的阴霾，如同沉重的石头压在她的心头。她知道自己必须变强，不仅仅是为了自保，更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帮师父洗刷冤屈。 “静心。”墨渊没有回头，清冷的声音却精准地传入小小耳中，带着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外界纷扰，不过是修行路上的尘埃。心若不定，剑则不明。” 小小深吸一口气，用力点头，将杂念强行压下，更加专注地引导着体内冰蓝色的灵力流。得益于之前的药浴和墨渊的指导，她的灵力远比同阶修士精纯，冲击关隘时也显得游刃有余。 然而，就在她灵力运转到极致，即将触碰到那层无形壁垒的瞬间—— 异变再生！ 她眉心那被重重封印的魔念，毫无征兆地剧烈跳动了一下！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的、冰冷污秽的意念，如同毒蛇出洞，猛地试图冲击封印！ “啊！”小小闷哼一声，灵力运行瞬间紊乱，脸色煞白，冲击关隘的势头戛然而止。 几乎在同一时间，墨渊猛地转身，一步踏至小小身前，二指并拢，指尖吞吐着凝练的青色剑元，再次点向她眉心。加固的封印符文骤然亮起，将那躁动的魔念强行压制下去。 但这一次，墨渊的脸色却比上次更加凝重。他清晰地感觉到，这次魔念的躁动，并非源于小小自身修炼或情绪波动，而是像被某种外界的同源力量所引动、所召唤！ “师父……它……它又……”小小惊魂未定，声音带着哭腔。 “无妨。”墨渊收回手指，目光却锐利如鹰隼，扫向禁制光幕之外，仿佛要穿透层层空间，看清那引动魔念的源头，“看来，有人坐不住了。” 是夜，月黑风高。 小小在墨渊的护法下，终于有惊无险地突破了炼气五层。但她却丝毫高兴不起来。魔念的异常活跃，像一根刺，扎在她和墨渊的心中。 “师父，那魔念……是不是和袭击封魔渊弟子的人有关”小小忍不住问道，她并非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了。 墨渊看了她一眼，没有否认：“十之八九。” 他沉吟片刻，忽然道：“小小，运转《太阴导引术》，将你的一丝神识，附着于那魔念之上。” 小小吓了一跳，脸色发白：“可是……它那么危险……” “有我在。”墨渊的语气不容置疑，“对方既能引动魔念，我们或可借此，反溯其源。哪怕只能捕捉到一丝气息，也足以让我们不再被动。” 这是兵行险着。但墨渊深知，躲在禁制内被动等待，绝非良策。对手在暗，他们在明，必须主动出击，哪怕只是探出一根触角。 小小对墨渊有着绝对的信任。她用力点头，闭上双眼，小心翼翼地运转功法，分出一缕比发丝还要纤细的神识，在墨渊强大剑元的庇护下，如同最轻巧的探针，缓缓靠近那被封印的魔念。 就在她的神识触碰到魔念封印的刹那—— “嗡！” 一股庞大、混乱、充满无尽杀戮与黑暗的意念洪流，如同决堤的江河，顺着那缕神识，猛地冲击而来！那并非单一的意识，而是无数魔物的嘶吼、绝望的哀嚎、以及一种纯粹的、想要吞噬一切的毁灭欲望交织在一起的可怕杂音！ 在这洪流的尽头，小小“看”到了一双眼睛！一双隐藏在无边魔气深处，冰冷、残酷，带着一丝戏谑和贪婪，正遥遥“望”着她的眼睛！ “噗——！”小小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口鲜血，那缕神识瞬间被魔气侵蚀湮灭。她整个人软倒下去，被墨渊及时扶住。 而墨渊，在那双眼睛出现的瞬间，周身剑意轰然爆发，虽未出声，但紧握的双拳指节已然发白。他清晰地捕捉到了，在那无尽的魔气深处，除了那双眼睛，还有一缕……与他同源，却更加阴邪诡谲的剑意，如同旗帜般飘扬！ “师……师父……”小小虚弱地靠在墨渊怀中，眼中充满了恐惧，“那双眼睛……他……他看到我了！” 墨渊迅速将一枚温润的丹药送入小小口中，助她化开药力，平复翻腾的气血和受损的神魂。他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反溯溯源成功了，但结果却比他预想的更糟糕。对手不仅察觉到了他们的探查，甚至反过来给了他们一个警告！那缕同源剑意，更是赤裸裸的挑衅！ “他是在告诉我们，他无所顾忌。”墨渊的声音冰冷，带着肃杀之意，“而且，他对小小的状况，了如指掌。” 这意味着，清剑峰并非铁板一块，或者，对方有某种他们尚未知晓的、窥探禁制内情况的手段。 就在这时，禁制光幕再次传来波动。这一次，并非传讯剑光，而是吴清风那冰冷的声音，透过光幕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质问： “墨渊！方才峰内为何有魔气异动！你是否该给宗门一个解释！” 墨渊眼中寒光一闪，并未回应。他只是轻轻将昏睡过去的小小安置在石床上，为她盖好薄被。 然后，他转身，面向禁制光幕的方向，并指如剑，一道凝练至极的青色剑气脱手而出，并非攻击光幕，而是斩在峰内某处空地上，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剑痕，剑气纵横，久久不散。 这是一个无声的回答，也是一个清晰的警告。 做完这一切，他盘膝坐下，闭目调息。只是那微微颤动的睫毛，显示他内心的波澜远非表面那般平静。 对手已经出招，下一击，必定更加凶狠凌厉。他必须尽快恢复巅峰，甚至……寻求突破。 而远在封魔渊深处，无尽的黑暗魔气中，那双冰冷的眼睛缓缓闭上，一声若有若无的、带着玩味的轻笑，在魔气中回荡。 “棋子……该动了。” --- （第十二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