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孤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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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心洞府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质的寒冰。墨渊盘坐中央，周身被一股狂暴而混乱的剑意风暴所笼罩。那不再是平日清冷孤高的太阴剑意，而是混杂着伤势带来的戾气、强行冲关的决绝，以及一丝被魔种侵蚀道心引发的隐晦杂念。冰蓝色的剑元在他体表疯狂流转，时而炽亮如星，时而黯淡欲熄，他的脸色在潮红与惨白之间急剧变幻，嘴角不断渗出的鲜血尚未滴落，便被极寒冻结成赤色的冰晶。 他在走钢丝，在燃烧自己本已残破的道基，搏那一线生机。任何外界的干扰，都可能让他万劫不复，剑元反噬，形神俱灭。 洞府入口处，云小小背对着这凶险的景象，小小的身躯如同钉在地上，双手紧紧握着那柄沉重的木剑，横于身前。她的脸色同样苍白，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身后师父那如同风暴中心般不断冲击而来的、令人窒息的压力。她必须全力运转《太阴导引术》，才能勉强在这余波中站稳，守护住这最后的防线。 木剑无锋，却承载着她所有的意志。 时间在极度紧张中缓慢流逝。每一息都如同一年般漫长。洞府外的风声、远处戒律堂弟子隐约的交谈声，甚至自己的心跳声，都在小小耳中被无限放大。她的神识以前所未有的专注度扩张到极限，覆盖着洞口方寸之地，不放过任何一丝异常的波动。 汗水浸湿了她的后背，握着木剑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微微颤抖。但她眼神里的光芒却越来越亮，越来越锐利。脑海中那个手刃师尊的幻象再次浮现，却不再让她崩溃，反而像一根鞭子，狠狠抽打着她的神经，让她更加清醒，更加坚定。 绝不能让任何人打扰师父！ 就在这时，她心底，幽荧那沉寂了数日的声音，带着一丝极其微弱的波动，悄然响起： “左前三尺……阴影……有异物……” 几乎是本能反应，小小想也不想，手中木剑如同蓄势已久的毒蛇，带着她全身的力量和这些日子苦修积累的全部“直”意，猛地向左前方三尺处的虚空阴影刺去！ 没有灵力光华，只有破空的一声锐响！ “咦” 一声轻微的、带着诧异的低呼从阴影中传出。那潜行而至、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黑袍人显然没料到，这个仅有炼气五层的小丫头，感知竟如此敏锐，出手更是如此果决狠辣！ 木剑刺中的并非实体，而是黑袍人周身笼罩的一层扭曲光线的隐匿结界。结界剧烈波动，显露出一道模糊的黑影。 一击不中，小小毫不迟疑，手腕一抖，木剑改刺为扫，横扫千军！依旧是纯粹的肉身力量与那股一往无前的“直”意！她记得师父的教导，心要直，意要直，剑亦要直！任你千般变化，我自一力破之！ 黑袍人身影诡异地一扭，如同没有骨头般，以毫厘之差避开了横扫的木剑。但他被迫现形，隐匿已被打破。 “小丫头，倒是小瞧你了。”黑袍下传来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被蝼蚁挑衅的恼怒。他不再试图潜入，一只干枯的手掌从黑袍中探出，指尖缭绕着阴邪的黑气，屈指一弹，一道细若发丝、却快如闪电的黑色劲气直射小小眉心！他要瞬间制住这个碍事的小家伙！ 那黑色劲气歹毒异常，蕴含着侵蚀神魂的力量！ 小小瞳孔骤缩，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她想要闪避，但身体的速度根本跟不上！想要调动灵力，却发现丹田气海在那黑袍人恐怖的灵压下几乎凝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她手中的黝黑木剑，仿佛感受到了主人极致的危机与守护的意志，竟自主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剑身之上，那些看似天然的木质纹理骤然亮起，流淌出一层微不可查的、与墨渊同源的淡蓝色光晕！ “噗！” 黑色劲气射在木剑之上，竟如同泥牛入海，只激起一圈细微的涟漪，便被那淡蓝光晕消弭于无形！ 黑袍人再次惊“咦”一声，显然没想到这看似普通的木剑竟有如此玄机。 而小小，在木剑自主护主的瞬间，福至心灵！她不再试图去“掌控”灵力，而是将全部的心神、意志，乃至对师父的担忧，对入侵者的愤怒，全部灌注到手中的木剑之中！ “滚出去！” 她发出一声稚嫩却充满杀气的厉喝，双手握剑，不再是基础的劈砍刺扫，而是循着体内那微弱的太阴剑息流转轨迹，循着这些日子千万次挥剑铭刻在身体里的本能，猛地向前一斩！ 一道淡薄如烟、却凝练无比、边缘闪烁着冰蓝寒光的弧形剑气，自木剑前端透体而出，无声无息地斩向黑袍人！ 这不再是武夫的蛮力，而是真正的、蕴含了她自身“直”之剑意的剑气！是《太阴导引术》与基础剑诀在她身上孕育出的第一抹锋芒！ 黑袍人终于色变！这剑气虽然微弱，但其中蕴含的那股纯粹、决绝、一往无前的意念，竟让他都感到一丝心悸！他不敢再托大，黑袍鼓荡，一股更强的阴邪灵力爆发，化作一只鬼爪，抓向那道弧形剑气！ “轰！” 剑气与鬼爪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剑气溃散，但那冰寒的剑意却穿透了灵力阻隔，让黑袍人的手掌微微一麻，动作慢了半拍。 就是这半拍！ 洞府深处，那狂暴的剑意风暴中心，墨渊紧闭的双眸猛然睁开！眼中不再是混乱与痛苦，而是两簇燃烧的、极度冰冷的火焰！ 他虽然无法分心他顾，但小小那凝聚了全部意志的一剑，以及黑袍人被迫显露的阴邪灵力，如同黑暗中点燃的火炬，瞬间惊醒了他部分沉浸于冲击关隘的心神！ “找死！” 一道比之前凝练了十倍、冰冷了百倍的恐怖剑意，如同沉睡的巨龙苏醒，带着碾压一切的威严，瞬间锁定黑袍人，轰然压下！ 黑袍人亡魂大冒，再也顾不得其他，身形猛地爆散成一团黑雾，如同受惊的蝙蝠，以最快的速度向着洞府外遁逃！那恐怖的剑意紧紧追摄，在他遁出洞府的刹那，狠狠斩在他残留的气息之上！ “噗嗤！” 远在清剑峰外围，那团逃遁的黑雾猛地一颤，传出一声压抑的闷哼，显然吃了不小的亏，随即彻底融入夜色，消失不见。 洞府内，剑意缓缓收回。墨渊潮红的脸色迅速褪去，变得如同金纸，猛地喷出一大口瘀血，气息如同风中残烛，但眼神却清明了些许，强行冲关带来的狂暴力量似乎被引导宣泄了一部分，暂时稳住了局面。 小小脱力地瘫坐在地，木剑“哐当”掉落，浑身被冷汗湿透，不住地喘息，但看着依旧在调息的师父，眼中却充满了后怕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振奋。 她守住了！ 然而，在她心神放松的刹那，幽荧带着极致疲惫与震惊的声音，在她心底响起： “那黑袍人……遁走时……泄露的一丝本源气息……” “是‘蚀魂魔炎’……上古魔劫时……噬天蛇皇一族的……叛徒部族……独有的天赋魔火……” --- （第二十五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