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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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清玄那蕴含无上威严的警告，如同九天惊雷，在黑渊矿脉上空（至少是在厉无海的心神中）炸响，余威久久不散。 厉无海瘫坐在冰冷的石椅上，面色惨白如纸，额头冷汗涔涔，握着碎裂阵盘的手仍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洞府内原本弥漫的阴煞之气，此刻仿佛都凝固了，带着一种死寂的味道。 恐惧，前所未有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他。 他不是没想过“墨尘”可能很强，甚至做好了对方是元婴期老怪的心理准备。但他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强到了如此匪夷所思的地步！ 悄无声息地找出并灭杀筑基后期的暗子“癸三七”，还能在对方魂飞魄散前完成搜魂，获取核心机密！ 这需要何等恐怖的神念修为和对灵魂法则的深刻理解 至少，他认知中的元婴大圆满修士，也绝难做到如此举重若轻！ 难道……是化神期老怪！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厉无海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化神期！那可是传说中的存在，足以开宗立派，称尊做祖！ 怎么会伪装成游方医师，跑到这鸟不拉屎的黑渊矿脉来 无论对方是何等境界，有一点是确定的：他厉无海，踢到了一块铁板，不，是撞上了一座无法撼动的神山！ 对方捏死他，不会比捏死一只蚂蚁困难多少。 “自裁谢罪……解散党羽……” 厉无海喃喃重复着那冰冷的判决，脸上肌肉扭曲，充满了不甘、怨毒，但更多的，是绝望。 自裁他苦修数百载，好不容易爬到金丹中期，享尽权势，怎能甘心就此了结解散党羽那他在幽冥教中还有何地位可言 教中规矩森严，任务失败且暴露机密，就算墨尘不杀他，教中执法堂也绝不会放过他！ 进退都是死路！ “不！我不能死！” 厉无海眼中猛地爆发出疯狂的光芒，“我还有机会！对！禀报尊者！禀报教主！这墨尘是化神老怪，已窥得我教机密，必须由教中高层亲自出手，方能将其镇压！将功补过，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手忙脚乱地再次取出那枚鬼首玉符，不惜耗费本命精血，强行激发，试图联系那位“阴影尊者”。 然而，玉符只是闪烁了几下幽光，便彻底黯淡下去，再无回应。仿佛对方已经单方面切断了与他的联系。 “不！尊者！尊者救我！” 厉无海状若癫狂，一遍又一遍地尝试，却如同石沉大海。 他被放弃了。 意识到这一点，厉无海彻底崩溃了，瘫软在地，发出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嘶吼。他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一枚棋子。 无论是墨尘，还是幽冥教，都不会放过他。 绝望之下，极致的疯狂开始滋生。 “墨尘！都是你！是你逼我的！” 厉无海猛地抬起头，双眼布满血丝，充满了歇斯底里的怨毒，“你想让我死我也不会让你好过！就算死，我也要拉上整个黑渊矿脉陪葬！还有你那个宝贝弟子谢尘！我要你们统统给我陪葬！” 一个恶毒而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中形成。 他知道矿脉深处那个“蚀灵化血大阵”的核心枢纽所在，虽然只是残阵，但若他以自身金丹和神魂为引，强行激发，足以引动部分地煞阴脉暴动，造成大范围坍塌和煞气喷发！ 届时，整个矿脉底层都将化为死地！无数矿奴将为之殉葬！ 这无疑会彻底破坏幽冥教的计划，但将死之人，哪还顾得了那么多 他只想报复，拉着所有人一起毁灭！ 厉无海如同幽灵般冲出洞府，朝着矿脉最深处，那处隐藏着血池和阵法核心的秘洞疯狂遁去。 他要在三日期限到来之前，完成这最后的疯狂！ 然而，他的一切动向，又如何能瞒过凌清玄的感知 凌清玄的洞府内，他正指点着谢尘练习一套新的步法，用于配合《基础锻体拳》，增强闪避和追击能力。 感受到厉无海那充满疯狂和毁灭意味的气息冲向矿脉深处，凌清玄眼中闪过一丝冷冽。 “狗急跳墙，欲行灭绝之事么……冥顽不灵。”他心中冷哼。 他给过厉无海机会，但对方选择了最愚蠢的道路。 “谢尘。”凌清玄停下指点。 “墨医师”谢尘收势，疑惑地看向他。 他隐约感觉到，墨医师的气息似乎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变化，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肃杀之意。 “随我来。”凌清玄淡淡道，“带你去见识一下，何为真正的……修真界的残酷。” 说罢，他袖袍一卷，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包裹住谢尘。下一刻，两人已从洞府中消失。 谢尘只觉眼前一花，周遭景物飞速变幻，仿佛穿梭在无形的通道中。不过眨眼工夫，脚下一实，已然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 这里是一处极其广阔的地下空间，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阴煞之气。 空间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翻滚着黑红色粘稠液体的血池，池边散落着白骨和诡异的祭器。 而在血池后方，一面巨大的岩壁上，刻画着一个复杂无比、散发着浓郁邪气的血色阵法，正是那“蚀灵化血大阵”的核心部分！ 此刻，厉无海正悬浮在阵法前方，面目狰狞，双手疯狂结印，周身燃烧着黑色的丹火，显然正在不惜燃烧金丹和神魂，也要强行激发这座残阵！ “哈哈哈！都去死吧！”厉无海发出疯狂的大笑。 谢尘看到这一幕，尤其是感受到那阵法散发出的邪恶、毁灭性的气息，以及厉无海那癫狂的状态，不由得头皮发麻，心生寒意。 这就是金丹修士的疯狂吗太可怕了！ 凌清玄神色平静，仿佛眼前只是微不足道的闹剧。 他并未立刻出手阻止，而是对谢尘道：“看仔细了。邪道功法，损人利己，看似进展迅猛，实则根基虚浮，心性扭曲，易入魔道，终将自取灭亡。”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谢尘耳中，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驱散了谢尘心中的恐惧，让他能够冷静地观察。 就在这时，厉无海也发现了突然出现的凌清玄和谢尘。 他先是一惊，随即怨毒地咆哮道：“墨尘！你来了！正好！亲眼看着这一切毁灭吧！血祭大阵，给本座开！” 他喷出一口精血，融入阵法核心。整个血色阵法骤然亮起刺目的血光，恐怖的吸力从阵法中传出，开始疯狂抽取地底的地煞阴脉之力！ 整个地下空间开始剧烈震动，岩壁龟裂，碎石簌簌落下！ 血池沸腾，无数冤魂的哀嚎声隐约响起！ 阵法一旦完全激发，煞气喷发，后果不堪设想！ 谢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凌清玄终于动了。他只是轻轻抬起了右手，对着那狂暴的血色阵法，虚虚一按。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绚烂的法术光华。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按。 然而，就是这看似随意的一按，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言出法随！ “定。” 一个字吐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那刚刚亮起、即将爆发的血色阵法，光芒骤然黯淡，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生生掐灭！ 阵法中传出的恐怖吸力瞬间消失！沸腾的血池平静下来！空间的震动戛然而止！ 厉无海燃烧金丹和神魂的过程，也被强行中断！他僵在半空，脸上疯狂的笑容凝固，眼中充满了极致的难以置信和恐惧！ 言出法随！规则压制！ 这是何等境界才能拥有的手段！ 凌清玄看都没看厉无海，目光落在谢尘身上，淡淡道：“看到了吗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阴谋诡计、疯狂反扑，都不过是蚍蜉撼树，徒增笑耳。” 谢尘震撼得无以复加，呆呆地看着眼前这颠覆认知的一幕。墨医师……究竟强大到了何种地步！ 凌清玄这才将目光转向如同雕塑般的厉无海，眼中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漠然。 “本想给你一个体面，你却选择最不堪的死法。” 他并指如剑，随意一划。 一道细微却凝练到极致的剑气，如同切过豆腐般，掠过厉无海的脖颈。 厉无海的头颅冲天而起，脸上还残留着凝固的疯狂与恐惧。 他的金丹和神魂，在剑气及体的瞬间，便已彻底湮灭。 黑渊矿脉的一大毒瘤，幽冥教的爪牙，就此形神俱灭。 凌清玄袖袍再卷一卷，将厉无海的尸体和此地的邪阵痕迹尽数抹去，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 “走吧。”他 带着尚未从震撼中回过神来的谢尘，离开了这片重归死寂的地下空间。 树欲静而风不止。 但若风来，便以雷霆之势，将其荡平。这，便是凌清玄的行事准则。 只是，厉无海虽除，但其背后的幽冥教，以及这黑渊矿脉更深的秘密，似乎才刚刚揭开冰山一角。 （第二十一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