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纳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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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凡刚摆脱了父亲关于家族传承的“灵魂拷问”，正想着溜去找白萱灵温存片刻，还没走出几步，就被一道温婉的声音叫住了。 “子凡。” 柳青沅不知何时已站在回廊拐角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眼神却带着认真。 “娘亲”李子凡脚步一顿，心中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 “嗯。”柳青沅走上前，替他理了理微皱的衣襟，动作轻柔，语气却带着一丝郑重，“今日有贵客登门，你需得好好准备，随我一同接待。” “贵客”李子凡一愣，“谁” 柳青沅看着他，眼中带着一丝促狭的笑意：“代表沐家的媒人。” “媒人！”李子凡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这么快这才几天……就上门了” 他感觉有点懵，这效率也太高了吧他还没做好立刻成亲的心理准备呢。 柳青沅失笑，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傻孩子，想什么呢这纳彩只是六礼的第一步，后面还有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呢。” “一套流程走下来，快则三个月，慢则半年甚至一年。” “今日只是媒人代表沐家，正式登门提亲，交换庚帖，走个过场罢了。” “三个月半年一年！”李子凡倒吸一口凉气，感觉头皮发麻。 这古代大户人家结个亲，也太繁琐了吧！简直比打架还累。 “怎么嫌麻烦”柳青沅挑眉看他，“这可是你的人生大事，也是我李府的头等喜事，岂能马虎该有的礼数，一样都不能少。” 李子凡无奈地叹了口气：“母亲，您知道我的性子……这些繁文缛节，我实在……” “知道你嫌麻烦。”柳青沅打断他，语气带着安抚，“放心，今日你只需人到场，端坐一旁，保持微笑，以示尊重即可。” “话不用你说，事不用你做，自有为娘和府里的管事应对。” 听到这话，李子凡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下来。 只是当个吉祥物那还行。 “那……好吧。”他勉强应下。 “这就对了。”柳青沅满意地点点头，“快去换身庄重些的衣裳，我在前厅等你。记住，仪态要端庄，莫要失了礼数。” 李子凡只得认命地回自己院子，在侍女的服侍下，换上了一身崭新的宝蓝色云锦直裰，腰束玉带，头戴同色系的小冠，衬得他身姿挺拔，贵气逼人。 只是他脸上那副“被迫营业”的表情，多少有点破坏气氛。 李府前厅。 厅内早已布置一新，香案高设，红烛摇曳，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气息。 柳青沅端坐主位，身着绛紫色宫装，雍容华贵，仪态万方。 苏婉陪坐在侧，也是一身盛装，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 李镇岳因公务在身，前往了西山大营，所以并未出席，但府内几位德高望重的族老也被请来作陪。 李子凡被引到柳青沅下首的位置坐下，努力挺直腰背，维持着“端庄”的姿态。 不多时，管家快步进来通禀：“夫人，大公子，沐家媒人到了。” “快请！”柳青沅朗声道。 话音落下，只见一位身着绛红福字团花锦袍、头戴赤金点翠头面、面容富态、笑容可掬的中年妇人，在两名同样衣着喜庆的侍女簇拥下，迈着八字步，仪态万千地走了进来。 她手中捧着一个盖着红绸的托盘，身后还跟着几名挑着红漆礼盒的健仆。 这便是都城最有名气的官媒之一，人称“金口玉言”的张媒婆。 “哎呀呀！恭喜李夫人！贺喜李夫人！” 张媒婆人未至，声先到，那嗓门洪亮圆润，带着一股子喜庆劲儿， “老婆子今日奉沐老爷、沐夫人之命，特来贵府，为府上大公子李子凡，与沐府千金沐汐雪小姐，行纳彩之礼。” “愿两家结秦晋之好，永世昌隆！” 一番话说得抑扬顿挫，喜庆吉祥，听得厅内众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柳青沅起身相迎，笑容温婉：“有劳张妈妈辛苦一趟，快请上座。” 一番寒暄见礼后，张媒婆被请到客座首位。她带来的红漆礼盒被一一打开，里面是象征性的纳彩之礼。 活雁一对、美酒八坛、锦缎十匹、金银首饰若干、以及一些寓意吉祥的干果点心。 “一点薄礼，不成敬意，还望李夫人笑纳。”张媒婆笑眯眯地说道。 “沐老爷、沐夫人太客气了。”柳青沅含笑应道，示意下人将礼物收下。 接着，便是交换庚帖的重头戏。 张媒婆从袖中取出一份烫金的大红庚帖，郑重地递给柳青沅：“此乃沐府千金沐汐雪小姐的生辰八字庚帖，请李夫人过目。” 柳青沅双手接过，仔细看了看，然后也取出一份同样规格的庚帖，递给张媒婆：“此乃我儿李子凡的生辰八字庚帖，烦请张妈妈转交沐老爷、沐夫人。” 李子凡坐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努力维持着“端庄”的微笑，心里却在默默吐槽： “这玩意儿……真的能算准吗生辰八字……封建迷信要不得啊…” 张媒婆接过庚帖，又是一番吉祥话：“哎呀呀！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李公子龙章凤姿，沐小姐兰心蕙质，这八字合在一起，定是金玉良缘，福泽绵长啊。” 柳青沅笑着应和：“承张妈妈吉言。” 接下来，便是冗长的仪式流程。 张媒婆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沐汐雪如何如何贤良淑德、才貌双全。 李子凡心想：“她舞刀弄剑倒是挺在行……” 对方继续说沐家如何如何看重这门亲事，以及未来两家结亲后的种种美好愿景…… 李子凡：“……” 柳青沅则适时回应，夸赞沐家教养有方，感谢沐家厚爱，表达对这门亲事的满意和期待。 李子凡全程保持微笑，偶尔在柳青沅眼神示意下，配合地点点头，说几句“是”、“多谢”之类的场面话。 他感觉自己脸上的肌肉都快笑僵了，腰背也挺得发酸，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什么时候结束” 好不容易熬到张媒婆的“长篇大论”告一段落，柳青沅又命人奉上早已准备好的丰厚谢媒礼，金元宝、上等绸缎、名贵药材等。 别看李府出手还行，但为了准备这些……几乎是耗尽了所有仅剩的家底。 但为了李子凡的人身大事，李府上下都觉得值。 况且，女方家族身为江南首富，陪嫁只会更加丰厚。 此时，张媒婆笑得见牙不见眼，又是一番千恩万谢。 最后，在柳青沅的提议下，众人移步偏厅，享用早已备好的丰盛午宴。 席间，自然又是推杯换盏，宾主尽欢。张媒婆更是妙语连珠，将气氛烘托得热闹非凡。 李子凡作为主角之一，自然免不了被频频敬酒。 虽然他酒量不错，但架不住人多，加上心情郁闷，几杯下肚，脸上也泛起了红晕，感觉脑袋都有些发沉。 其实，以他的修为，只需运转真元便能化去酒力，千杯不醉也不在话下。 可今日不同，若当众散了酒劲，反倒失了待客的诚意。 午宴持续了近两个时辰，才算结束。 送走了心满意足、满载而归的张媒婆一行，李子凡感觉自己像是打了一场硬仗，浑身的骨头都散了架。 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自己院子，一头栽倒在软榻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的天……这比跟四极境打一架还累……”他揉着发酸的太阳穴，哀叹道。 这古代大户人家的婚嫁流程，简直是折磨！这才仅仅是第一步“纳彩”啊。 后面还有五道关卡等着他呢。 想到未来几个月可能都要在这种无聊透顶的仪式中度过，李子凡就觉得眼前一黑。 不行！ 得想个办法……找个借口溜出去躲躲清静 或者……让元青他们加快点“收账”的进度，把都城的水搅浑点，转移一下大家的注意力 他躺在榻上，望着屋顶，开始认真思考“逃婚”……哦不，是“合理规避繁琐流程”的可能性。 就在李子凡瘫在软榻上，正为那繁琐的纳彩仪式头疼不已，想着如何“合理规避”后续流程时。 房门却“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 白萱灵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倚着门框，双手环抱，脸上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那双清冷的眸子落在李子凡身上，声音带着点慵懒的调子： “哟，这不是我们李大少，未来的沐家姑爷吗听说今日纳彩之礼，宾主尽欢，热闹非凡啊恭喜恭喜呀！” 那语气，那神态，活脱脱一个带着醋意，又故作大度却又忍不住酸溜溜的小女人模样。 李子凡看着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心头一软，之前被仪式折腾的烦躁瞬间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心疼和怜惜。 他坐起身，朝她伸出手，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更显温柔：“小仙女，过来。” 白萱灵撇了撇嘴，脚步却没停，慢悠悠地走到榻边，却故意不坐，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怎么，累着了也是，应付未来的岳家，自然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这话里的酸味更浓了。 李子凡哪里还忍得住 他手臂一伸，猛地将她拉入怀中！ “啊！”白萱灵猝不及防，跌坐在他腿上，刚想挣扎，却被他紧紧箍住。 “傻仙女。”李子凡低头，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顶，带着浓浓的歉意，“吃醋了” 白萱灵被他搂在怀里，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温热和有力的心跳，鼻尖萦绕着他熟悉的气息，刚才那点强装的醋意和委屈瞬间涌了上来，化作一丝真实的酸涩。 她将脸埋在他颈窝，闷闷地说：“谁吃醋了……我就是……就是觉得……” 她说不下去了。 是啊，她有什么好吃醋的 李子凡早就承诺过，会娶她为平妻，地位绝不会低于自己弟子这个正妻。 他对她的心意，她从未怀疑。 可是…… 她那弟子背后有庞大的沐家，有富可敌国的家世，有父母兄长的疼爱。 她的婚事，从纳彩开始，就有专门的媒人奔走，有丰厚的彩礼，有热闹的仪式，未来还会有十里红妆，风光大嫁。 整个都城都会见证她的幸福。 而她白萱灵呢 孤身一人，漂泊江湖。唯一的亲人青莲，也做不了什么。 她背后什么都没有，没有家族撑腰，没有父母操持，甚至没有一个像样的媒人。 将来……她的婚礼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寒碜得可怜会不会被人指指点点，说她配不上他 会不会……让李子凡也面上无光 这些念头，像细小的藤蔓，在她心底悄然滋生，缠绕着她。 她不是嫉妒自己的弟子，她只是……害怕。 害怕那份巨大的落差，害怕那份难以言说的委屈。 李子凡敏锐地察觉到了怀中人儿细微的颤抖和低落的情绪。 他捧起她的脸，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月光般的眸子此刻蒙上了一层水雾，带着一丝脆弱和不安，看得李子凡心都要碎了。 “白萱灵。”他凝视着她的眼睛，声音无比郑重，一字一句，清晰无比，“看着我，听我说。” 李子凡喊着她的名字。 白萱灵怔怔地看着他。 “我李子凡说过的话，从不食言。”他语气坚定，“我说过娶你为平妻，就一定会做到。而且，在我心里，你的地位永远比汐雪高，你是我认定的妻子，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更加深邃：“至于婚礼……你放心。” “汐雪有的，你都会有，汐雪没有的，我也会给你。” “十里红妆我为你铺就百里锦绣。风光大嫁我要让整个天下都知道，你白萱灵，是我李子凡明媒正娶的妻子。我要让四海宾客来贺，让日月星辰为证。” “没有家族撑腰我就是你最大的靠山！没有父母操持我亲自为你安排一切！没有媒人我让这天下最有名望的人来为你做媒！” “我绝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绝不会让你的婚礼有丝毫逊色！我要让所有人都看到，你白萱灵，值得这世间最好的一切！” 李子凡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斩钉截铁的力量，如同誓言般砸在白萱灵的心上。 每一个字，都像一颗滚烫的星辰，驱散了她心底所有的阴霾和不安。 她看着他眼中那份炽热、坚定、以及毫不掩饰的深情，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如同断了线的珍珠，簌簌滚落。 “子凡……”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只是伸出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脖颈，将脸深深埋进他的胸膛，仿佛要将自己融入他的骨血之中。 所有的担忧、委屈、酸涩，都在他这番掷地有声的承诺中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满溢的感动、安心和无法言喻的幸福。 她知道，他一定能做到！他说得出，就一定能做得到！ 李子凡紧紧抱着她，感受着她身体的轻颤和滚烫的泪水浸湿自己的衣襟，心中充满了怜惜和满足。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如同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 “傻仙女，别哭了。”他低声哄着，“我向你保证，那一天，你一定是这世上最美、最幸福的新娘。” 白萱灵在他怀里用力点头，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嗯……我相信你……” 两人相拥良久，直到白萱灵的情绪渐渐平复。 她从李子凡怀里抬起头，脸上还带着泪痕，却绽开了一个明媚的笑容，带着一丝羞涩和甜蜜： “那……你打算怎么安排让谁来做媒人让四海宾客来贺” 李子凡见她情绪好转，也放松下来，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意：“这个嘛……暂时保密。不过，保证让你惊喜。” 他刮了下她的鼻尖：“总之，你只需要安心等着做我的新娘就好。其他的，都交给我。” 白萱灵看着他自信满满的样子，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彻底消散，只剩下满满的期待和甜蜜。 她依偎在他怀里，感受着这份踏实和温暖，只觉得岁月静好，莫过于此。 至于那些繁琐的流程……似乎，也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因为，她知道，路的尽头，有他在等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