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惨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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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领域内。 死亡的气息，冰冷刺骨。 那一道蕴含着整个“世界”毁灭意志、足以裁决万物终焉的暗金色圣裁之线，以超越思维的速度，射向因力量反噬而防御洞开的李子凡眉心！ 千钧一发之际！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从“苏烈”的身体内部传来。 只见“苏烈”那原本被圣光道纹覆盖的肉身，体表突然浮现出无数道细密的裂痕。 如同即将破碎的瓷器。 裂痕之中，并非血肉，而是金色圣光在疯狂泄露。 承载圣人圣念的容器，苏烈的肉身，经过连番高强度的圣力灌输和输出，终于……不堪重负，达到了崩溃的边缘。 这突如其来的载体崩溃前兆，让那道锁定目标的“圣裁终焉”之线，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轨迹发生了极其细微的偏移。 就是这微不足道的一丝偏移，给了李子凡一线生机。 “呃啊——！” 源自灵魂深处的力量反噬痛苦，以及眉心传来的死亡刺痛感，如同冰水浇头，竟然让李子凡近乎崩溃的精神强行绷紧，爆发出最后的求生本能。 他猛地一偏头！ “嗤——！” 暗金色的终焉之线，几乎是贴着他的太阳穴擦过。 但他左半边脸颊，连同整个左耳，以及部分头皮，在接触到那暗金细线的瞬间……就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痕迹，无声无息地……彻底湮灭了。 没有鲜血喷涌，因为连血液和骨骼都在瞬间被彻底净化、分解、化为虚无。 只剩下焦黑扭曲、如同熔岩冷却后般的可怕创面，以及那清晰可见、微微颤动的森白头骨。 “啊啊啊啊啊——！！！” 难以形容的剧痛，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李子凡的每一根神经。 远比之前任何伤势都要痛苦千百倍，这不仅仅是肉体的创伤，更仿佛直接灼烧着他的灵魂。 但这极致痛苦，却也像一剂最猛烈的强心针，将他从力量反噬导致的混乱与僵直中狠狠刺醒。 “嗬……嗬……” 他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嘶哑喘息，剩下的那只右眼瞬间布满了狰狞的血丝，瞳孔收缩如针尖，里面燃烧着最原始的疯狂、痛苦和……暴戾。 不能死！绝对不能死！ 小仙女还在等着他，李家还需要他。 “太玄经九阳涅盘！” 凭借着一股碾碎牙齿的狠劲和超越钢铁的意志，李子凡强行运转太玄经，模拟出《九阳神功》的至高疗伤心法。 “哗啦啦——！！” 蕴含无尽生机的金色真气从他体内爆发，如同温暖的阳光，迅速笼罩向他那惨不忍睹的左脸创面。 “滋滋滋……” 焦黑的死肉脱落，新的肉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生长、交织、愈合。 森白的头骨也被一层新生的薄膜覆盖，继而长出新的皮肤。 虽然无法瞬间完全恢复如初，但那恐怖的创伤正被强行遏制、并飞速修复。 剧痛也稍稍缓解，让他重新夺回了对身体的部分控制权。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对面高峰之上，“苏烈”的身体裂纹越来越多，泄露出的圣光越来越不稳定，整个人的气息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 他金色的眼眸中充满了不甘、愤怒和……一丝焦急。 载体崩溃在即，这缕圣念也即将无法维持。 他没想到，这具挑选的肉身，竟然还是无法完全承受他圣念的全力输出。 更没想到，李子凡在那种情况下，竟然还能躲开必杀一击，并且如此快稳住伤势。 “必须……最后一击！” “苏烈”的圣念发出咆哮。 他不再去管肉身的崩溃，强行压榨着这具身体最后的一丝潜能，疯狂汇聚着领域内残余的所有圣力。 哪怕此战之后，这缕圣念消散，苏烈的肉身彻底崩毁，他也必须在消失前，将李子凡这个巨大的威胁……彻底抹除。 对圣念来说，比起击杀李子凡，他更想毁掉对方体内的魔神邪力。 毕竟，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另一边，李子凡仅存的右眼，死死地盯着圣光狂泄、却还在疯狂汇聚力量的“苏烈”。 他心中同样只有一个念头。 “一招！只剩下一招的机会！” 对方的载体马上就要彻底崩溃，圣念也将无以为继。 只要撑过这最后的一击！胜利就是他的。 但……如何撑过去 四股魔神之力反噬的隐患仍在，刚刚强行压制，已是侥幸，不可能再轻易动用，否则未伤敌先自毁。 太玄经演化万法，但对方这显然是凝聚了整个领域残余力量的终极一击，威力绝对远超之前。 硬扛风险太大！ 刚才只是被擦过就差点没了半颗头。 躲闪在这对方的领域内，对方拼尽一切的最后一击，恐怕难以完全躲开。 必须……以攻对攻。用最强的攻击，抵消掉对方最强的攻击。 甚至……击溃他。 用什么 李子凡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推演着自身所掌握的所有武学、所有力量的可能性。 四股魔神之力不能轻易混合动用，但……单一调用呢或者……用太玄经模拟其他更强大的武学意境 有了。 念至此，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堪称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中骤然闪现。 那一招。 那招他推演已久，却从未真正施展过，甚至不确定能否成功的，融合了多重武学理念与太玄经本源之力的……终极招式。 风险极大，但……值得一搏。 “赌了！” 李子凡仅存的右眼中，闪过一抹歇斯底里的疯狂。 他猛地站直身体，不顾左脸传来的阵阵剧痛和体内依旧紊乱的气息，双手缓缓抬起，于身前虚抱成圆。 一股截然不同的道韵，开始从他体内弥漫开来。 不再是魔神的邪恶混乱，也不是圣力的煌煌浩大，而是一种……仿佛回归天地未开、鸿蒙未判时的……混沌与虚无。 “嗯！” 正在疯狂汇聚圣力的“苏烈”猛然一惊，他从李子凡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极其危险。 甚至，隐隐凌驾于他圣力之上的……本源气息。 “这小子……怎么可能！” “苏烈”不知李子凡身上发生了什么，但眼前也没时间多想了。 “不能让他完成！” “苏烈”咆哮，不顾一切地加速圣力汇聚！ “圣道终极万物归墟！！” 他燃烧了这缕圣念的最后本源，将所能调动的所有力量，毫无保留地注入其中。 一柄仿佛由整个破碎的“世界”凝聚而成的暗金色巨剑，在他头顶缓缓成型。 剑身之上，缠绕着无数破碎的法则锁链，燃烧着最后的圣焰。 散发着让整个领域都开始彻底崩塌的恐怖气息。 这一剑，是他的终末，也誓要将李子凡拖入永恒的虚无。 而另一边，李子凡的蓄势也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太玄归一混沌……开天！” 他发出了沙哑而竭尽全力的嘶吼。 身后，那五幅悬浮的、代表着五行本源的长生图卷虚影。 金、木、水、火、阴，骤然亮起。 虽然脾之藏界和阳极耀光图黯淡，但五幅图卷的力量被太玄经强行统合、演化。 体内，四股躁动不安的魔神之力，被太玄经以无上伟力强行抽离出一部分最本源的精粹，并非直接使用，而是作为“柴薪”，投入那虚抱的“圆”中！ 天地失色领域的残余灰白力量也被尽数抽取！ 所有的力量，太玄真气、魔神精粹、五行本源、灰白道韵……全部在他虚抱的双手之间，被强行压缩、融合、演化。 “轰隆隆隆——！！！” 同时，李子凡体内，仿佛有五个世界同时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 为了供给这超越极限的一击，他疯狂抽吸了五脏神藏小世界的本源力量。 心之神藏——熔岩火海瞬间枯竭，火山崩塌！ 肾之藏界——玄冰深渊蒸发殆尽，冰川粉碎！ 肝之藏界——血色森林化为飞灰，巨木折断！ 肺之藏界——金属山脉锈蚀瓦解，万剑齐喑！ 脾之藏界——中央大陆彻底沙化，生机断绝！ 五座神藏小世界……崩溃！ “噗——！！！” 外界，李子凡猛地喷出夹杂内脏碎片的鲜血，脸色惨白。一股源自生命本源的极致痛苦席卷全身。 “嗯！” “小子你！” “混账！本座的栖身之所！！” “该死的！这破地方怎么塌了！” 四道惊怒交加的意念猛地炸响！ “……” 神藏小世界的崩溃，让四位魔神的意识瞬间失去了“家”。 要知道，祂们这一缕意识是寄宿在李子凡神藏小世界内的。 要是没了寄体，祂们可能用不了多久就会散去。 但是…… “没办法，只能如此了。”烬天的意识见此，便化作暗红流光，钻入李子凡布满裂痕的心脏，魔焰纹路烙印心窍。 虽然会给他带来灼心剧痛，但却稳住了崩解。 “暂借汝身！”永寂的意识化作幽蓝寒流，涌入功能衰竭的双肾，极冰道纹覆盖，暂封伤势，却如坠冰窟。 “妈的！就当投资了！”罗喉的意识化作猩红血线，钻入千疮百孔的肝脏，血煞符文缠绕，激发生机，却侵蚀剧毒。 “卦象显示……此乃生机一线……”玄机的意识化作银色咒文，覆盖呼吸艰难的肺部，乱序咒文融入，维系功能，却使呼吸紊乱。 四魔神在电光火石之间，完成了对李子凡五脏的紧急“附着”，却也在他的五脏打下了深刻的魔神烙印。 “呃啊啊啊——！”内脏被“附魔”的诡异剧痛让李子凡几乎疯狂。 但最终，他还是完成了最后的招式。 一颗极小、极暗、仿佛吞噬一切光线和声音、连空间和时间都为之扭曲塌陷的…… 混沌原点！ 这颗原点出现的瞬间，整个剧烈崩塌的圣人领域，都猛地一滞。 “那……那是什么！”“苏烈”金色的眼眸中，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他甚至从那颗小小的原点上，感受到了……位阶上的压制。 “斩！！” 没有犹豫，“苏烈”发出了最后的咆哮，将那柄凝聚了他一切、代表着万物归墟的暗金色巨剑，朝着李子凡，狠狠斩下。 巨剑所过之处，领域空间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层层破碎、湮灭！这是真正的灭世一击！ “开！” 李子凡也发出怒吼，将怀中那颗蕴含着恐怖能量的混沌原点，猛地向前一推。 原点无声无息地飞出，迎向那毁天灭地的暗金巨剑。 没有想象中的惊天爆炸。 在两者接触的刹那……混沌原点骤然膨胀、爆发。 并非向外爆炸，而是向内……开辟。 仿佛有一个微型的“宇宙”在原点内诞生、膨胀。 无尽的混沌之气喷涌而出，演化地水火风，清浊分离。 一道蕴含着“开辟”真意的混沌光芒，自那爆发的原点中心斩出。 正面迎上了那代表着“终结”与“归墟”的暗金巨剑。 “嗤——！！！！” 这一次，是两种截然相反、却同样触及到本源法则的终极力量的碰撞。 一边是圣道终极，万物归墟，终结一切！ 一边是太玄归一，混沌开天，开辟一切！ 终结与开辟。 两种极致的力量疯狂地互相湮灭、抵消、吞噬。 暗金巨剑斩入混沌光芒之中，试图将其彻底终结、化为虚无。 混沌光芒冲刷着暗金巨剑，试图将其分解、同化、开辟成新的存在。 僵持！恐怖的僵持！ 两者交界处，空间彻底消失，化为一片绝对的虚无黑暗！甚至连时间的概念都变得模糊。 “咔嚓咔嚓咔嚓——！！” “苏烈”的身体，在这极致的力量对冲反噬下，再也无法承受，裂痕瞬间布满了全身！刺目的圣光从他体内疯狂爆发泄露。 “不——！！！”他发出了不甘的咆哮，圣念感受到了那混沌光芒中蕴含的、仿佛天敌般的克制力量。 另一边，李子凡也噗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剧烈颤抖，七窍都在溢血。 强行推动这远超他实力的“混沌开天”，对他的反噬同样恐怖。 左脸刚刚愈合的创口再次崩裂！ 但他死死咬着牙，右眼死死地盯着那交锋的中心，疯狂地压榨着最后的力量。 “给我……开！！！” 他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怒吼！ 仿佛回应他的意志，那混沌光芒骤然再次暴涨！其中的“开辟”真意压过了“终结”！ 嘭！！！！ 一声仿佛开天辟地般的巨响！ 那柄暗金色的归墟巨剑，从剑尖开始，寸寸碎裂、崩解、最终被那混沌光芒彻底吞噬、湮灭！ 混沌光芒击溃巨剑后，虽然黯淡了大半，却依旧带着一往无前的开辟之势，狠狠地冲刷而过。 “不——！！！” 在“苏烈”那充满难以置信和惊骇的绝望咆哮声中，他那布满裂痕、圣光狂泄的身体，被那混沌光芒彻底淹没…… 光芒散尽。 原地，空无一物。 苏烈的肉身，连同那道圣人的圣念…… 一同归于虚无。 圣人领域，开始彻底、加速的崩塌。 李子凡孤零零地站在破碎的虚空之中，浑身浴血，左脸狰狞，气息萎靡。 感受体内五脏传来诡异的悸动。 他……赢了。 惨胜。 虽然惨烈到了极点，但他……终究还是赢了！ 击败了一位圣人的一缕圣念！ 尽管对方受限于载体，实力百不存一。 但这份战绩，足以震动整个九州！ 同时，剧烈的疲惫和伤势涌来，让他眼前一黑，彻底失去意识。 在他昏迷的前一刻，仿佛听到体内传来了四声意味不同的冷哼或轻笑。 紧接着，整个圣人领域，轰然崩塌！ 空间碎片四处飞溅。 李府上空的现实景象，重新浮现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