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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十一点,我正蹲在出租屋门口啃冷包子,手机响了。 是大嘴打来的,声音带着点刻意的轻快:“老弟,去不去今晚送一趟尸体到y县殡仪馆,来回三百公里,油钱平摊,到地方给你弄点烧烤,干不干” 我咬着包子没吭声。 大嘴是我在这山镇上唯一算得上熟的朋友,他在殡仪馆开运尸车,我是个刚失业的闲人,白天修电动车,晚上打游戏混日子。 他常拉我陪他跑夜路,说是怕一个人犯困,其实我知道——他怕的不是困,是那条穿过老林子的盘山道。 那条路,叫青脊岭。 据说七八十年代,这儿死过不少人,山路窄,弯急坡陡,每年都有车祸。 尤其是雨季,雾浓得能拧出水来,坟头像馒头似的冒在路边,野狗成群。 殡仪馆的老王师傅说过一句:“走青脊岭,白天送活人,夜里送死人,最怕的不是尸体,是拦路的‘人’。” 这话我听过就笑,直到今天。 但大嘴这通电话打得有点怪。 他语气太轻松了,像在约我去钓鱼,可我听得出他声音里藏着一丝紧绷——那是装出来的镇定。 我咽下最后一口干巴巴的包子,说:“行,等我五分钟。” 我拎着包出门时,天已经开始下雨。 细密的雨丝斜着打在脸上,冷得像针。 大嘴的车停在巷口,一辆墨绿色的老款依维柯,车尾漆着“殡仪服务”四个白字,掉了一半漆,看着像“殡仪 务”。 他摇下车窗,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上车,给你备好了烟。” 我坐进副驾,车里一股陈年烟味混着消毒水的气味,熟悉得让人安心。 他递来一支红塔山,点上,火光一闪,照亮他眼角的细纹和瞳孔里一闪而过的不安。 车子驶出镇子,路灯渐稀,两旁的山影压下来,像蹲着的巨兽。 “你说王师傅讲的那个‘棺材自选主人’的事儿,是真的吗”我吐了口烟,随口问道。 大嘴笑了笑,手指敲着方向盘:“哪一段是说那具空棺材半夜自己滑出库房,最后停在谁家门口,谁就七天内暴毙的那段吗” “对。” “假的。”他吸了口烟,又补了一句,“……吧。” 车灯切开雨幕,照出前方蜿蜒的山路。 路边偶尔闪过一块石碑,或是半截塌了的坟头。 我们沉默了几秒,雨刮器有节奏地摆动,像某种倒计时。 “其实啊,”大嘴忽然开口,声音低了下来,“有件事我没跟你说过。上个月,我拉一具女尸去火化,路上后车厢‘咚’地响了一下,像有人敲门。我停车去看,密封条好好的,尸袋也没动。可那晚火化炉故障,炉门打不开,值班员说,监控里……看见那女的自己走进去了。” 我没接话,只觉得后颈一凉。 就在这时,我手边的矿泉水瓶滚到了脚垫下。 我低头去捡,手刚碰到瓶子,大嘴突然一脚踩死刹车! 我的头“咚”地撞上仪表台,眼前炸开一片金星。 “我操!你疯了!”我骂出半句,却猛地刹住。 因为大嘴没回嘴。 他整个人僵在驾驶座上,右手死死抠住方向盘,左手颤抖着指向挡风玻璃外。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去。 七米开外,山路中央。 三个白袍人。 并排站着。 不,不是站着。 他们悬在半空,离地约有十公分,白袍宽大,像纸扎人一样轻飘飘地晃动,却没有风。 他们的脸……没有脸。 整张脸是一片空白,像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抹去了五官。 三具身影在雨夜里泛着冷光,白得刺眼,像是从雾里长出来的。 我的呼吸停了。 血液往下坠,四肢冰凉。 那不是人。 那不是活物能摆出的姿势。 他们不动,只是随着某种看不见的节奏,缓缓左右摇摆,像吊在丝线上的傀儡。 大嘴的喉结动了动,想说话,却只发出“嗬嗬”的气音。 我死死盯着那三个身影,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想移开视线,可眼睛像被钉住了。 一秒。 两秒。 其中一个,忽然微微转头。 朝我们这边。 尽管没有脸,但我清楚地感觉到——它在看我。 “走……”大嘴终于挤出一个字,声音像是从地底爬出来的。 他猛地挂挡,手抖得几乎抓不住排挡杆。 我死死抓住车门把手,指甲抠进塑料缝里。 雨还在下。 山路寂静如坟。 那三个白袍人,依旧悬在路中,一动不动。 可我知道。 它们不是在拦车。 它们是在等谁下车。 车轮在湿滑的山路上猛地打滑,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大嘴一脚油门到底,车身剧烈一震,终于调转方向,像被什么东西追着一样,疯狂冲向来路。 我没敢回头。 后视镜里只有黑漆漆的雨夜,像一张不断合拢的嘴,把刚才那条山路一口吞了进去。 车灯照出的光束在雨幕中割出两道惨白的通道,可我总觉得,那三个白袍人还在原地——不动,不语,只是静静地悬着,等着我们回头。 车内一片死寂。 只有发动机的轰鸣和雨刮器单调的“哒、哒”声。 大嘴的手一直死死攥着方向盘,指节发白,手心的汗在塑料表面留下了一圈黏腻的印子。 我低头看了一眼,那痕迹像某种爬行过的湿痕,看得人心里发毛。 我也出了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淌,衬衫贴在皮肤上,冰得像裹了层尸布。 谁都没说话。 不是不想说,是不敢说。 一开口,仿佛就会惊动什么不该惊动的东西。 我摸出一支烟,手抖得打不着火。 大嘴忽然伸手,夺过打火机,“啪”地一声点着,火光一闪,照亮他眼底的血丝和嘴唇的颤抖。 他没给我,自己深吸了一口,又狠狠吐出。 烟味在车厢里弥漫开来,混着之前的消毒水味,呛得人喉咙发紧。 可这味道现在反而让我安心——至少证明我们还活着,还能呼吸,还能抽烟。 “走高速。”我终于开口,声音干涩得像砂纸磨过喉咙。 大嘴点头,没说话,方向盘一打,车子驶向岔道口。 那里有条老旧的县道能绕上环城高速,虽然远二十公里,但总比再走青脊岭强。 我靠在椅背上,闭眼想压住心跳。 可一闭眼,那三个无脸的身影就浮现在眼皮底下,左右摇晃,像吊在风里的纸人。 尤其是那个转头的——它没有眼睛,可我就是知道它在看我。 它在等谁下车 王师傅的话突然钻进脑子:“夜里走青脊岭,最怕的不是尸,是拦路的‘人’。” 可那算人吗 正想着,车尾忽然传来一声轻响。 “咚。” 极轻,像是从车厢内部传来的,像有人用指节轻轻敲了下棺材板。 我和大嘴同时一僵。 我没敢动,大嘴也没踩刹车,只是眼睛死死盯着前方,额角青筋跳了一下。 那声音……是后车厢。 可我们这次是空车返程,尸体早就送到了y县,后车厢除了几条旧毛毯和一个备用氧气瓶,什么都没有。 我又听见了。 不是幻觉。 这次更清晰,像是有人在里面……翻身。 我猛地睁开眼,下意识往后瞟了一眼。 后排长凳上空荡荡的,只有我们随手扔的矿泉水瓶和一顶旧帽子。 可就在我转回头的瞬间,眼角余光扫过右侧车窗—— 雨雾蒙在玻璃上,模糊不清,但就在那一片水汽之间,似乎映出一道影子。 一道白色的、坐着的人形轮廓,就坐在后排长凳上,头微微低垂。 我呼吸一滞,心脏几乎停跳。 想再看清楚些,大嘴却一脚油门加速,车速猛提,窗外景物飞速后退,那道影子瞬间被甩进黑暗。 “你……看见了吗”我嗓子发紧,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大嘴没回答。 他只是把烟狠狠摁灭在烟灰缸里,手指还在抖。 车继续往前开,驶向j市的方向。 雨小了些,但天更黑了,像被泼了墨。 谁都没再提那声“咚”,也没提车窗上的影子。 可我们都清楚—— 车上,可能已经不止两个人了。 而最让我心头发寒的是,刚才那一声轻响,不像是在求救。 倒像是……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