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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血饲符唤冥威，鬼面赤瞳映残辉。 刀锋所指皆骸骨，魂堕深渊可复归 --- 煞气，在哀鸣。 血色光环如同无形的沼泽，死死缠绕着十八骑。他们眼中的猩红疯狂闪烁，却像是被蒙上了厚厚的血纱，光芒黯淡，挣扎显得徒劳而无力。 动作，变慢了。 每一次挥刀，都仿佛在粘稠的胶水中进行，失去了往日的迅疾与狠辣。那冲天而起、令人胆寒的凝练煞气，被死死压制在周身三尺之内，再也无法形成那摧垮心神的恐怖威压。 “吼！” 燕九发出焦躁的咆哮，一刀劈开一名突厥骑兵的胸膛，但动作明显比之前慢了半拍，差点被侧面袭来的另一把弯刀砍中马腿。他狼狈地格开，眼中的猩红充满了被束缚的狂怒。 其他骑士也是如此。 他们依旧在杀戮，依旧凶悍，却像是被套上了缰绳的恶狼，威力大减。 压力，骤增。 原本如同砍瓜切菜般的屠杀，变成了寸步寸血的鏖战。越来越多的突厥骑兵凭借着嗜血术的疯狂和人数优势，悍不畏死地涌上来，刀光如同连绵的浪涛，不断冲击着十八骑看似摇摇欲坠的防线。 “嗤啦！” 一名燕云骑的肩膀甲胄，被一把刁钻的弯刀撕开一道口子，虽然未能重伤，却让那骑士的身形一个踉跄。 这是开战以来，十八骑第一次……“受伤”的迹象。 虽然那伤口在煞气涌动下迅速闭合，但这一幕，却极大地鼓舞了突厥人。 “他们不行了！巫师大人的法术起效了！” “杀了这些黑鬼！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杀啊！” 疯狂的呐喊声更加响亮，攻击如同潮水，一波猛过一波。 罗成位于阵型中央，感受最为清晰。 他与十八骑的精神连接，变得异常沉重和晦涩。原本如臂指使的感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强烈的阻滞感，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沾满污血的毛玻璃在发号施令。 十八骑传来的意念，充满了痛苦、狂躁，以及一种……逐渐失控的混乱。 更可怕的是，他右臂上的“蚀魂”血线，在那血色光环的持续刺激下，如同一条苏醒的毒蟒，疯狂地扭动、蔓延！灼痛感一浪高过一浪，伴随着无数怨魂尖啸的幻听，不断冲击着他本就紧绷的神经。 脑海中的杀戮欲望，如同野草般疯长。 他看着周围不断倒下的突厥骑兵，飞溅的鲜血，残缺的尸体……心底竟然升起一种病态的渴望——加入他们，挥刀，砍杀，享受那血肉横飞的快感！ 不！ 不能！ 他猛地咬破舌尖，剧痛和腥甜让他瞬间清醒了几分。 冷汗，已经浸透了他的内衫。 这样下去不行！ 十八骑被削弱，自己心神受创，迟早会被这数千狂暴的骑兵耗死在这里！一旦自己先撑不住，或者十八骑彻底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必须打破这个僵局！ 必须冲破这该死的血色光环！ 常规的方法已经无效。虎符的压制力，在这同源而更高位阶的力量干扰下，效果大减。 他猛地想起兄长笔记中一段模糊的记载，关于血咒更深层的运用，旁边用朱笔潦草地批注着四个字：“慎用！噬主！” 还有燕七之前低语过的，关于罗艺直系血脉的特殊性…… 一个疯狂而危险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瞬间形成。 没有时间犹豫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决绝，左手猛地探入腰间，抽出了那柄随身携带、用于画符刻阵的短小匕首。匕首很普通，但锋刃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幽冷的光。 他右手死死握住缰绳，稳住身形，左手举起匕首，毫不犹豫地，对着自己摊开的左手掌心，狠狠一划！ “刺啦！” 皮肉撕裂的声音，在喊杀声中微不可闻。 但一股钻心的剧痛，瞬间传来。 鲜血，并不是正常的鲜红色，而是带着一丝诡异暗金光泽的、异常粘稠的液体，猛地从深可见骨的伤口中涌出，散发出一种奇异的气息——蕴含着生命本源、道门真气，以及……罗艺直系血脉独有的、与阴山血咒同根同源又隐隐对抗的力量！ 精血！ “嗬……！” 他闷哼一声，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仅仅是放出这些精血，就让他感觉像是被抽空了小半条命，一阵强烈的虚弱感袭来。 但他不敢停顿！ 机会只有一次！ 他抬起流血不止的左手，先是猛地按向怀中那枚剧烈震动的玄铁虎符！ 滋——！ 精血触碰到虎符的瞬间，仿佛冷水滴入了滚油！虎符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骨冰寒的光芒！一股远比之前磅礴、精纯、带着无上权威的冰冷意志，如同沉睡的凶兽被彻底唤醒，顺着他的手臂，轰然涌入他的体内！ 这股力量是如此强大，如此霸道，瞬间将他脑海中那些怨魂嘶吼和杀戮欲望强行镇压下去！连右臂上躁动的血线，都暂时安静了片刻！ 但这还不够！ 他再次抬起左手，将掌心淋漓的、混合着自己生命本源的精血，狠狠地抹上了自己脸上那副狰狞的厉鬼面罩！ 鲜血，沾染在冰冷的金属鬼面上。 沿着眼眶的孔洞，沿着獠牙的纹路，蜿蜒流淌。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暗金色的血液，仿佛被鬼面吸收了一般，迅速渗透进去。原本黝黑的鬼面，内部似乎有暗红色的光络被瞬间点亮、激活！ “嗡——！” 罗成的脑海之中，仿佛有惊雷炸响！ 通过那被精血激活的鬼面，他感觉自己与身后十八骑那晦涩沉重的链接，被一股蛮横的力量强行拓宽、加固！变得无比清晰，无比紧密！ 他仿佛能“看”到每一个燕云骑体内那沸腾的、被血色光环激得狂躁不安的煞气核心！能“听”到他们灵魂被禁锢在甲胄中发出的、痛苦而压抑的嘶吼！ 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绝对的掌控感，油然而生！ 与此同时。 他身后那十八名在光环压制下苦苦挣扎的骑士，身形齐齐一震！ 他们眼中那原本被血色纱幕笼罩、黯淡闪烁的猩红光芒，如同被注入了全新的、狂暴的能量，猛地爆燃！ 轰！ 十八道凝练如实质的暗红血光，如同十八根支撑天地的血柱，悍然冲破了血色光环的束缚，直刺昏暗的天穹！ 比之前全盛时期，更加炽烈！更加刺眼！仿佛十八轮在地狱深处升起的血月！ 他们周身那被压制的煞气，如同海啸般轰然爆发，黑色的雾气翻滚奔涌，其中甚至隐隐夹杂着暗红色的血丝，散发出令人灵魂颤栗的恐怖威压！ 血色光环带来的迟滞感、束缚感，在这股骤然爆发的、融合了罗成精血与虎符权威的全新力量面前，如同阳光下的冰雪，瞬间消融殆尽！ 不，不仅仅是消融。 十八骑的气息，在打破束缚后，并未恢复原状，而是攀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巅峰！ 他们覆盖玄甲的身躯，似乎都膨胀了一圈。手中长刀嗡鸣不止，刀锋上流淌着暗红的光芒，渴望着毁灭与杀戮。 “吼——！！！” 燕一仰头发出一声撕裂般的咆哮，不再是痛苦的挣扎，而是毁灭的宣告！ 其他骑士也随之发出低沉恐怖的吼声，如同群鬼出笼，魔神降世！ 罗成感受着这股远超从前的、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感受着十八骑那完全被自己掌控、却又危险到极致的状态，他心中没有喜悦，只有一片冰冷的决绝。 他抬起那带着淋漓鲜血的左手，覆盖着鬼面，指向下方因为这突如其来变故而出现瞬间停滞的突厥军阵。 透过鬼面，他的声音不再沙哑，而是变得异常冰冷、宏大，仿佛带着金属的回音，响彻整个战场： “碾碎他们。” 命令下达。 十八道被暗红血光包裹的黑色身影，动了。 速度，快如鬼魅！远超之前！仿佛彻底摆脱了空间的束缚！ 煞气，浓如实质！所过之处，地面的草木瞬间枯萎焦黑！ 他们不再是骑兵。 他们是移动的天灾。是死亡的化身。 刀光闪过，不再是切割肉体，而是连同敌人的兵甲、坐骑，一同化为齑粉！血雾爆开，却无法沾染那暗红色的煞气分毫，反而被其吞噬吸收！ 屠杀。 真正的、毫无悬念的、单方面的屠杀，再次上演。 而且，比之前更加高效，更加残酷，更加……令人绝望。 罗成端坐马上，看着这如同地狱般的场景，左手的伤口仍在流血，顺着手腕滴落。虚弱感与掌控强大力量的诡异充盈感交织在一起。 他成功了。 用近乎自残的方式，暂时获得了胜利。 但他能感觉到，手臂上的血线，在吸收了精血的力量后，变得更加深邃，更加活跃。 而脑海深处，那被暂时镇压下去的杀戮欲望，正在冰冷的表象下，悄然滋生，等待着下一次，更猛烈的爆发。 他踏出的这一步，是通往力量巅峰的捷径，也是……沉沦深渊的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