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深水暗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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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沙哑低沉、仿佛无数河底淤泥摩擦而出的声音，伴随着浓郁的水腥与阴冷煞气，如同无形的触手，探入庙宇之内，牢牢锁定了祭坛上那两个小小的红色身影。 孙悟空所变的童男，恰到好处地浑身一颤，将脑袋埋得更低，肩膀微微耸动，发出细弱蚊蚋的、仿佛因极度恐惧而产生的啜泣声。然而，在那低垂的眼帘下，火眼金睛的锐光已凝为实质，如同最精准的尺规，丈量着门外黑雾的浓度、那两点猩红光芒的距离与大小，以及其中蕴含的能量层级。他像一张拉满的弓，看似瑟缩，实则每一寸肌肉都已调整到最佳发力状态。 陈默所变的女童，则显得更加“木然”，她双手紧紧攥着衣角，脸色“苍白”，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仿佛已被吓傻。但她的心神，早已与脚下大地、与庙外那浩瀚水脉紧密相连。那黑雾涌来的瞬间，她便清晰地“听”到了河水中无数水族精怪躁动、敬畏的窃窃私语，更感知到那黑雾核心处，一股庞大、冰冷、带着水族特有的腥臊与一种更深沉贪婪的妖气，正如同漩涡般缓缓旋转、逼近。 “嗬嗬……今年的祭品，倒是乖巧。” 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满意的意味，那团浓郁的黑雾开始向庙内流淌、凝聚。雾气渐散，显露出一个极其魁梧、怪诞的身影。 那身影高约一丈，整体呈人形，却覆盖着一层暗沉厚重、仿佛锈蚀金属般的青黑色鳞甲，鳞片边缘闪烁着幽冷的寒光。其头颅并非人头，而是一颗狰狞硕大的鱼头！巨口微张，露出两排如同匕首般交错的惨白利齿，唇边垂下几根滑腻的肉须，随着呼吸微微颤动。一双凸出的、没有眼睑的猩红鱼眼，冰冷无情地俯瞰着祭坛上的“童男童女”。它手中，握着一柄锈迹斑斑却煞气冲天的九瓣赤铜锤，锤头隐隐有暗红色的血光流转。 正是那盘踞通天河百年、受用童男童女祭祀的“灵感大王”！ 它一步踏入庙内，沉重的脚步使得地面微微震动。那浓郁的腥气几乎凝成实质，令人作呕。它似乎并未立刻察觉到祭品的不妥，猩红的鱼眼在孙悟空和陈默身上扫过，伸出一条布满粘液、分叉的暗蓝色舌头，舔了舔嘴唇，发出“嘶溜”的瘆人声响。 “细皮嫩肉……灵气倒是充沛……比往年的强上不少。”它沙哑地评价着，巨大的鱼头上似乎露出一丝拟人化的“愉悦”，提着那赤铜锤，便要向祭坛走来。 就在它距离祭坛尚有五步之遥，注意力完全被“祭品”吸引的刹那！ 异变陡生！ 一直“啜泣”的孙悟空（童男）猛地抬头！那双原本“恐惧”的眼睛里，爆射出如同实质的金色光柱，充满了睥睨与嘲讽！ “嘿嘿！就是你这条腌臜老鱼，在此冒充大王，残害孩童！” 声音清脆，却蕴含着雷霆般的怒意与无上威严，与他此刻的童子外形形成了荒谬而震撼的对比！ 几乎在同一时间，陈默（童女）也骤然发动！她并指如剑，一直按在祭坛上的双手猛地抬起，识海中琉璃心灯光芒大放！一股融合了心灯净化之力与地脉镇封意蕴的琉璃色光华，如同涟漪般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瞬间笼罩了整个庙宇内部空间！这光华并非攻击，而是形成了一道坚固的屏障，隔绝内外，同时带着强烈的“安神”、“定魄”效果，试图扰乱那鱼妖的心神，延缓其反应！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显然完全超出了“灵感大王”的预料！ 它那猩红的鱼眼猛地瞪圆，凸出的眼球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与随即爆发的、被愚弄的滔天怒火！ “你们……不是祭品！是修士！好大的胆子！竟敢亵渎本大王祭祀！”它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腥臭的口气如同狂风般席卷庙宇，连那琉璃色的光华屏障都荡漾起剧烈的波纹！ 它反应极快，虽惊不乱，手中那柄九瓣赤铜锤猛地绽放出刺目的血光，带着撕裂耳膜的尖啸与万钧之力，悍然砸向离它更近的孙悟空！锤风过处，空气都被压缩出肉眼可见的扭曲，庙宇的梁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来得好！” 孙悟空所变的童子身形如同吹气般瞬间膨胀，恢复本相！金箍棒早已握在手中，暗金色的混沌之力咆哮着灌注棒身，不闪不避，迎着那砸落的赤铜锤，一棍捣出！ 铛——！！！！！！！ 如同九天惊雷在这狭小的庙宇中炸响！金铁交鸣之声尖锐刺耳，狂暴的能量冲击波以两件兵器交击点为中心，轰然爆发！ 轰隆！ 庙宇的屋顶被这股巨力直接掀飞！墙壁出现无数裂痕，砖石簌簌落下！那琉璃色的光华屏障剧烈闪烁，勉强将大部分能量冲击约束在庙内，但逸散出的余波，依旧将庙外的地面犁出深深的沟壑，河水被激起数丈高的浪头！ 灵感大王只觉得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顺着赤铜锤传来，震得它双臂发麻，气血翻涌，庞大的身躯竟不受控制地“蹬蹬蹬”连退三步，每一步都在坚硬的地面上留下深深的脚印！它那猩红的鱼眼中，首次露出了骇然之色！这猴子的力量，远超它的想象！ 而孙悟空也是微微一愣，他这一棍虽未尽全力，但也足以开山裂石，没想到竟被这鱼妖硬接了下来，只是逼退了三步这厮的力气和那柄古怪的锤子，倒是不容小觑！ “好妖孽！有点力气！再吃俺老孙一棒！”孙悟空战意更盛，金箍棒化作漫天棍影，如同狂风暴雨般向灵感大王笼罩而去！ 灵感大王又惊又怒，发出嘶哑的吼叫，舞动赤铜锤奋力抵挡。锤风棍影交织在一起，在这残破的庙宇内展开了一场惊天动地的近身搏杀！每一次碰撞都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与刺目的能量光华！ 陈默见状，知道师兄已成功吸引住鱼妖的全部注意力。他不再维持女童变化，恢复本相，身形如电，趁着庙内能量混乱、视线不清的瞬间，悄无声息地贴近那灵感大王，并未直接攻击，而是将一缕极其隐晦、纯净的心灯意念，如同最纤细的丝线，小心翼翼地探向那鱼妖周身缭绕的浓郁水族妖气，试图感知其力量源头、功法特性，以及……是否沾染了那熟悉的黑佛气息！ 同时，他通过脚下大地，将一股更加深沉、温和的意念沉入地脉，循着那鱼妖来时留下的水汽痕迹与能量波动，反向追踪，试图定位其在通天河底的巢穴入口！ 灵感大王正全力应付孙悟空那狂暴无比的攻击，虽察觉到一丝微弱的异样能量试图窥探自身，但在孙悟空如同疾风骤雨般的棍棒下，根本无暇他顾，只当是战斗余波。 砰！ 又是一次硬撼，灵感大王被孙悟空一棍震得气血翻腾，借势向后急退，撞破了已然残破的庙墙，腥红的鱼眼怨毒地瞪了孙悟空一眼，发出一声不甘的嘶吼： “猴头！仗着几分蛮力，也敢在水域撒野！有本事，来本王水府一战！” 话音未落，它庞大的身躯猛地向后一跃，化作一道黑光，“噗通”一声，径直投入了那奔腾汹涌的通天河水中，瞬间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个急速旋转的漩涡。 “想跑！”孙悟空岂肯放过，就要纵身入水追击。 “师兄且慢！”陈默急忙拦住，“它故意激将，水下是它的地盘，必有埋伏陷阱！我已大致感应到其巢穴方位，我们需从长计议，或可寻其他方法潜入！” 孙悟空看着那浊浪翻滚的河面，也知道水下作战自己确实不占优势，强行追击恐中圈套，只得悻悻地收了金箍棒，骂道：“这滑溜的老泥鳅！” 庙宇已成废墟，月光毫无阻碍地洒落下来，照在师兄弟二人身上。 初次交锋，虽惊退了妖王，却也暴露了行踪，更知悉了对方在水下的优势。 下一步，该如何深入这八百里通天河，直捣那“灵感大王”的水府巢穴 新的难题，已摆在眼前。而河底深处，那沉淀的古老意蕴与这妖王之间，又究竟是何关系 谜团，随着这妖王的遁走，似乎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