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荒刹尘封 执念绘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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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奘的脚步踏上那布满湿滑青苔与枯败荒草的石阶，发出轻微而清晰的“沙沙”声，在这片被遗忘的死寂之地，显得格外突兀。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踏在凝固的时光之上，惊扰了万古的沉眠。 孙悟空与陈默紧随其后，三人呈品字形，缓缓穿过那早已坍塌、只余残垣断壁的山门。 甫一踏入古刹范围，周遭的光线骤然暗淡下来，并非天色变化，而是仿佛有一层无形的、灰蒙蒙的纱幔笼罩了这片区域，将外界的阳光过滤得苍白而冰冷。空气凝滞，带着一股浓烈的、混合着陈年灰尘、腐朽木材、以及那股独特腐朽檀香的气息，直钻鼻腔，令人呼吸都为之一窒。 更为直接的是那股无处不在的沉重执念。它不再仅仅是遥远的感应，而是化作了实质般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试图渗透肌肤，侵蚀神魂。耳边那低沉的呜咽与诵经声变得清晰可辨，仿佛有无数人紧贴在耳边呓语，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悲伤、茫然，以及一丝……仿佛机械重复般的虔诚 “哼，装神弄鬼！”孙悟空低喝一声，周身暗金混沌气流自然流转，如同在体外形成了一层不断湮灭重生的无形甲胄，将那试图侵入的执念压力与精神呓语尽数排开、消弭。他火眼金睛如同两盏探照灯，扫视着前方。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破败到极致的景象。 庭院广阔，却遍布及膝的荒草，这些草并非青翠，而是一种枯黄中带着黑斑的颜色，了无生机。残破的石板路在荒草中蜿蜒，通向几座主体尚存却摇摇欲坠的殿宇。殿宇的飞檐斗拱大多断裂、塌陷，青黑色的瓦片碎落一地，如同巨兽脱落的鳞甲。木质门窗腐朽不堪，有些甚至化为了黑色的淤泥。 然而，与这极致的破败形成诡异对比的是，在一些残存的墙壁、廊柱，甚至倾倒的石碑上，依稀可见一些模糊的壁画与刻痕。那些壁画色彩早已褪尽，只留下一些暗淡的轮廓，描绘的似乎是礼佛、诵经、法会等场景，但人物的面容都模糊不清，带着一种程式化的僵硬感。刻痕则多是些残缺的佛经梵文，笔触间却透着一股深深的倦怠与……麻木 陈默的目光扫过这些残迹，左眼混沌漩涡缓缓旋转，冰冷地解析着其中蕴含的信息碎片。他发现，这些壁画与刻痕并非单纯的装饰，它们本身就像是承载执念的容器，将某种“仪式性”的、缺乏真正生命热忱的信仰活动，以一种近乎“烙印”的方式，永恒地固化在了这里。那低沉的诵经声，其源头似乎就与这些残迹隐隐共鸣。 “这地方……不像是个修行之地，倒像是个……巨大的、运转到油尽灯枯的……信仰工坊”陈默心中升起一个古怪的念头。 玄奘手持锡杖，步履沉稳，走在最前。他并未刻意散发佛光抵御，而是将那无孔不入的执念与精神呓语，当作修行的磨刀石。他面容依旧平和，眼神却愈发深邃，仿佛在透过这表象的破败与沉沦，观照其内在的因果与苦谛。偶尔，他会停下脚步，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拂过一块残碑上的刻痕，指尖流淌过一丝极其温和的佛力，那刻痕便会极其微弱地闪烁一下，其中蕴含的麻木执念似乎也随之波动一瞬，但很快又恢复原状。 “师父，这些残迹……似乎在维持着某种……场域”陈默察觉到，随着他们的深入，周围的灰蒙蒙“纱幔”似乎更加浓厚，那执念的压力也呈几何级数增长。若非他与孙悟空各有手段护体，恐怕寻常修士在此刻早已心神失守，被这无尽的悲伤与麻木同化。 玄奘微微颔首：“此地执念，已与地脉、建筑、乃至一草一木深度融合，自成一方‘怨念结界’。其核心，当在主殿之中。”他抬手指向庭院尽头那座最为高大、虽然残破却依旧能看出昔日宏伟轮廓的大雄宝殿。 通往主殿的石板路几乎被荒草完全淹没，两旁原本应是僧舍或配殿的建筑，如今只剩下几堵残墙倔强地立着，如同墓碑。越靠近主殿，空气中那股腐朽的檀香味愈发浓郁，甚至隐隐形成了一道道淡青色的、如同香火烟气般的稀薄气流，在空中缓缓飘荡、扭曲，幻化出种种模糊的人形，旋即又溃散开来。 就在他们即将踏上主殿前那最后几级台阶时，异变陡生！ 主殿那两扇巨大的、布满虫蛀与裂纹的朱红色殿门（颜色早已黯淡剥落），突然无风自动，发出“吱嘎——”一声令人牙酸的呻吟，缓缓向内打开了一道缝隙！ 缝隙之内，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浓郁得如同实质，连孙悟空的火眼金睛一时间都无法穿透。同时，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精纯、更加古老、也更加悲伤寂寥的执念洪流，如同决堤的江河，从门缝中汹涌而出！ 轰——！ 无形的冲击席卷整个庭院！荒草伏倒，灰尘激扬！那些残垣断壁上的壁画与刻痕同时亮起微弱的光芒，诵经声与呜咽声骤然拔高，变得尖锐而充满压迫感，如同万千怨灵在齐声尖啸！ 孙悟空闷哼一声，周身混沌气流剧烈震荡，将那冲击力强行化解，但他脚下的石板却悄然龟裂。他眼中厉色一闪，金箍棒已然提起，棍梢指向那黑暗的殿门：“果然有古怪！” 陈默也是脸色一白，识海中的溟泉珠剧烈震颤，共鸣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强度！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殿门之后的黑暗中，存在着一个极其强大的“意识核心”，正是这整个古刹执念结界的源头！而且，那核心散发出的寂灭道韵，与溟泉珠同源，却充满了某种……被强行扭曲、固化的“不甘”与“伪生机”！ “师父小心！那殿中之物，执念深重，已近化魔！”陈默急声提醒。 玄奘立于风暴中心，僧袍被无形的气流吹得猎猎作响，但他身形稳如磐石。他手中锡杖顿地，发出“咚”的一声清越鸣响，如同定海神针，竟将周围躁动的执念洪流短暂地定住了一瞬！ 他目光沉静地望向那洞开的殿门，望向那片深邃的黑暗，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穿透了那尖锐的噪音：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施主执念万载，困守于此，究竟为何何不现身一见，贫僧或可助你解脱。” 话音落下，那尖锐的诵经与呜咽声戛然而止。 殿门之后的黑暗，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些许，露出了大殿内部模糊的轮廓。 隐约可见，大殿中央，似乎供奉着一尊巨大的佛像，但佛像的形态……似乎有些异常 而在佛像之前，一点微弱却无比凝聚的、呈现出混沌灰色的光华，正静静地悬浮着，散发着与陈默溟泉珠同源，却更加古老、更加悲伤的寂灭波动。 那，便是此地一切异常的源头。 古刹尘封万载的秘密，即将在三人面前，揭开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