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李云龙的算术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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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里，死一般的寂静。 风吹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响，却盖不住那一声声粗重的喘息。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钉在那本崭新的，封面印着德文和坦克的《大师级防空炮兵手册》上。那本手册，此刻在何雨柱手里，显得比那两门大炮还要沉重。 李云龙的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他看着何雨柱，那眼神活像见了鬼。过了半晌，他艰难地吞了口唾沫，凑到何雨柱跟前，用一种近乎耳语的声音，小心翼翼地问： “柱子兄弟……你跟哥交个底，你爹……何大清同志，他是不是还认识给德国佬潜水艇掌勺的厨子” 何雨柱被问得一愣，他看着李云龙那张写满了“求知”的脸，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俺不知道啥是潜水艇，俺爹就会做个醋溜白菜。” “我信你个鬼！”李云龙一跺脚，差点把怀里抱着的蔡司观测镜给颠出去，他连忙又抱紧了，心疼得直咧嘴。 旁边，赵刚扶着一棵松树，感觉腿有点软。他没有说话，只是扶了扶滑到鼻梁的眼镜，镜片下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迷茫。他嘴里反复念叨着：“这不科学……这完全违背了概率论……偶然性中必然藏着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必然性……” “别他娘的念经了！”旅长一声断喝，把赵刚从自我怀疑的深渊里拽了出来。 他大步走到李云龙面前，一把抢过那个装着“千里眼”的木箱，又瞪了一眼坑里的两门88炮，脸上的肌肉因为极度的兴奋而微微抽动。 “都愣着干什么等鬼子来给咱们剪彩吗”他冲着周围的战士们吼道，“李云龙！带上你的人！把这两尊大神，给老子原封不动地请回去！用圆木滚，用肩膀扛，就是用牙咬，也得给老子弄回去！” “是！”李云龙一个激灵，也顾不上纠结何大清到底是何方神圣了，他把手一挥，像个打了胜仗的将军，“一营长！张大彪！带上你的人！都给老子脱了上衣，拿绑腿把袖子捆上！今天谁要是敢在这两尊大神上磕出个印子，老子让他绕着根据地跑十圈！” 整个东山，瞬间变成了热火朝天的工地。 战士们跳进深坑，用最原始的办法，撬棍加绳索，硬是把那两门加起来好几吨重的大炮往外拖。李云龙亲自在旁边当监工，嗓子喊得比谁都响。 “轻点！都他娘的给老子轻点！那炮管子比你们的命都金贵！” “那边！垫木头！谁他娘的敢让炮轮子沾上石头，老子把他塞炮管里发射出去！” 一个战士脚下一滑，差点摔倒，李云龙一个箭步冲过去，不是扶人，而是用自己的身体垫在了炮架下面，任凭那冰冷的钢铁硌得他龇牙咧嘴。 赵刚看着这幅景象，摇了摇头，脸上却露出了笑容。他走到旅长身边，低声说：“旅长，老李这是真把这炮当成他老婆了。” 旅长抱着木箱，看着那群挥汗如雨，却士气高昂的战士，看着那两门正在被一点点“请”出深坑的战争巨兽，眼中的光芒，比正午的太阳还要炽烈。 “不，这不是老婆。”旅长声音低沉，却掷地有声，“这是咱们八路军的脊梁骨！以前，咱们的脊梁骨，是小米加步枪，是战士们的血肉之躯。现在，咱们的脊梁骨，是钢铁！” 傍晚时分，当两门88毫米高射炮，终于被安放在那六辆t-34坦克旁边时，整个后山空地上的所有人都看傻了。 六头狰狞的钢铁巨兽，配上两根直指苍穹的修长炮管。这画面，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暴力美感，像是一群从神话里走出来的洪荒猛兽，静静地蛰伏在暮色之中，等待着择人而噬。 战士们围在远处，不敢靠近，只是小声地议论着，眼神里充满了敬畏。 夜里，李云龙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悄悄爬起来，摸到赵刚和何雨柱睡觉的草棚里，把两人都给捅醒了。 “老赵，柱子，别睡了，起来给俺算笔账。” 赵刚顶着黑眼圈坐起来，一脸的莫名其妙：“老李，你大半夜不睡觉，算什么账” 李云龙手里拿着一根烧黑的木炭，在旁边一块平整的石板上，画下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坦克轮廓。 “俺睡不着，俺心里有团火在烧！”他压低了声音，眼睛在黑暗中亮得像狼，“你们给俺算算，咱们现在这点家当，到底值多少” 何雨柱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团长，这咋算” “就按老法子算！”李云龙用木炭在石板上重重一点，“以前咱们缴获一挺九二式重机枪，就能跟旅长换十条好枪，外加五箱子弹！那咱们这一个铁王八，它总得值……值一百挺九二式吧” 赵刚的睡意瞬间没了，他哭笑不得：“老李，这不能这么算。坦克的价值，不是用机枪的数量来衡量的，它是一种……” “少跟老子扯那些用不着的！”李云龙不耐烦地打断他，“你就告诉俺，一个铁王八，能不能干掉鬼子一个中队” “理论上，在平原地区，如果操作得当，战术正确，一个t-34坦克排，可以轻松击溃一个没有反坦克武器的步兵大队。”赵刚严谨地回答。 李云龙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一个大队，那是上千号鬼子。他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感觉自己还是算少了。 他又在石板上画了一个更长的炮管。 “那这打飞机的炮呢柱子说了，这玩意儿一炮能轰塌一个炮楼！一个炮楼里，少说一个班的鬼子。咱们这一炮过去，不光省了炸药，还把鬼子连锅端了！这得值多少” 李云龙越算越兴奋，越算脑子越乱，他手里的木炭在石板上画得乱七八糟，最后，他把木炭一扔，烦躁地抓了抓脑袋。 “我操！这账没法算了！俺感觉，咱们现在这点家当，比他娘的整个晋绥军都富！” 看着李云龙那一副“穷人乍富”后六神无主的样子，何雨柱忍不住笑了。他拿起一根树枝，在李云龙画的乱麻旁边，画了一个锤子。 “团长，你别算它值多少钱，也别算它能换多少枪。” 李云龙和赵刚都看向他。 “你就把它当成一把锤子。”何雨柱指着那六辆坦克和两门大炮，“以前咱们打鬼子，手里拿的是砖头，看见鬼子的碉堡，得靠人拿命往上填，一块一块地砸。现在，旅长给咱们换了把大铁锤。” 他用树枝在地上重重一戳。 “你现在要琢磨的，不是这锤子能卖多少钱。而是怎么抡圆了，找准地方，一锤子下去，把鬼子那堵墙，给它砸个稀巴烂！” 一锤子，把墙砸个稀巴烂。 这简单粗暴的比喻，像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李云龙脑子里的乱麻。 他愣愣地看着地上的那个锤子图案，眼睛里的光，一点点地从狂喜和迷茫，变成了某种极其危险的，充满了破坏欲的狂热。 “对啊……”他喃喃自语，“老子琢磨它值多少钱干个屁！它就是用来砸的！” 他猛地一拍大腿，从地上一跃而起。 “我懂了！柱子！老子彻底懂了！”他一把抓住何雨柱的肩膀，用力地晃了晃，“不就是砸墙吗！老子不但要砸墙，老子还要用这锤子，在冈村宁次那王八蛋的脑门上，开个瓢！” 他松开何雨柱，在原地转了两圈，然后猛地停下，指着何雨柱的鼻子，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道： “明天！天一亮，就教老子开炮！先从那铁王八的炮开始！” 他顿了顿，舔了舔嘴唇，露出了一个让赵刚头皮发麻的笑容。 “咱们得找个活动靶子练练手……我看孔捷就不错！让他开着吉普车在山里跑！老子就在后面追着轰！他要是敢停下来，老子就扒了他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