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颠勺和打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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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火“毕剥”作响，肉香和酒气在夜风里浮动。 只是，再没人动筷子，也没人端酒碗。 上百号人的喧闹，被一声清脆的枪响，按下了暂停。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被钉子钉死了一样，钉在那个从容地收回手，仿佛只是扔了块石子的何雨柱身上。 李云龙端着酒碗的手，僵在半空。他嘴巴半张着，那碗滚烫的猪肉炖粉条就在嘴边，他却忘了吃，任由热气熏着他那张写满惊愕的脸。 赵刚的眼镜，不知何时已经滑到了鼻梁中间。他没有去扶，只是死死盯着何雨-柱那只还冒着一缕青烟的手，镜片后的瞳孔，缩成了两个针尖。 “运气，纯属运气。” 何雨柱的憨厚声音，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他把那把还带着余温的盒子炮，塞回李云龙僵硬的手里，然后转身，又蹲回了锅边，拿起大铁勺，搅了搅锅里的肉汤，嘴里还嘟囔着：“火有点大了，肉要炖老了。” 这副淡然的样子，比那一枪本身，更让人头皮发麻。 “我操！” 李云龙终于回过神来，他没有去接那把枪，而是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怪叫。他一把扔掉手里的酒碗，碗在地上摔得粉碎。他像一头发现了宝藏的疯熊，两步窜到何雨柱跟前，一把薅住他的后脖颈。 “你小子！你他娘的还跟老子装！”李云龙的唾沫星子喷了何雨柱一脸，眼睛里冒着饿狼见了肉的绿光，“百米开外，抬手就中！你管这叫运气你糊弄鬼呢！” 何雨柱被他勒得直翻白眼，手里的铁勺“哐当”一声掉在锅里。 “团长……俺……俺真不会……就是手一抖……” “你再给老子抖一个！”李云龙吼道。 “老李，你冷静点，别把咱们的总教官给勒死了。”赵刚终于走了过来，他扶正了眼镜，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他没有看李云龙，而是蹲了下来，与何雨柱平视。 “何师傅，”赵刚的声音很稳，像是在课堂上提问，“你父亲……何大清同志，他也教过你打枪” 这个问题，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李云龙的思路。他松开手，也蹲了下来，两双冒着绿光的眼睛，一左一右，把何雨柱夹在中间。 何雨柱揉着脖子，咳嗽了两声，看着面前这两位首长，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俺爹……俺爹是说过……”他挠了挠头，似乎在努力回忆，“他说，打枪跟颠勺，是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李云龙和赵刚异口同声地问。 “手得稳，心也得稳。锅里的菜，不能让它飞出去。手里的枪，子弹也得奔着锅里去。”何雨柱说得一本正经，“他说他以前在德国佬那儿做饭，跟着德国老板去打过猎，打野猪。那枪，比这玩意儿长多了，一枪出去，半里地外的野猪都得躺下。” 他比划了一下长度，脸上是那种“俺爹吹牛可厉害了”的崇拜表情。 比这玩意儿长多了……半里地外…… 赵刚的脑子里“嗡”的一声，一个词蹦了出来：狙击步枪。 “步枪！”李云龙则直接吼了出来，他一拍大腿，猛地站起身，拉着何雨柱就往堆放武器的地方跑，“走！你给老子试试这个！” 他从一堆缴获的三八大盖里，挑出一根成色最新，还带着枪刺的，硬塞进何雨柱怀里。 “来！给老子再来一枪！就打刚才那棵树！给老子在树干上，打出个眼儿来！”李云龙指着百米外的那棵树，神情癫狂。 “团长！别胡闹了！”赵刚赶紧跟上来，一把按住李云龙的肩膀，“战士们都在吃肉，你在这儿搞实弹射击走火了怎么办” “怕个屁！老子的兵，没那么金贵！”李云-龙梗着脖子，但看着周围战士们投来的目光，气势还是弱了半截。 “团长，俺真不会使这个长的。”何雨柱抱着那根比他还高的三八大盖，一脸为难。 就在这时，刚洗完澡，浑身散发着猪胰子清香的张大彪凑了过来，他身后还跟着那几个同样香喷喷的“气味英雄”。 “团长，政委，”张大彪嘿嘿笑着，冲何雨柱竖了个大拇指，“何师傅这一手，绝了！比咱们团的神枪手都厉害！我看，以后咱们‘尖刀’突击队，还得再设个神枪手教头！” “滚蛋！”李云龙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一个总教官就够老子头疼的了！还神枪手教头老子恨不得把他拴裤腰带上！” 这场临时的“枪法测试”，在赵刚的强力干预下，总算没能进行下去。 何雨柱趁机溜回了锅边，继续搅和他的猪肉炖粉条，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李云龙抢不回步枪，只好悻悻地回到火边，但他的眼神，却像黏在何雨柱身上一样，再也挪不开了。 会开坦克，会开装甲车，会步坦协同，会用大粪熏猪，现在，还会一手百步穿杨的枪法。 李云龙端起一碗酒，一口闷了下去。他感觉自己不是捡了个厨子，是把太上老君的炼丹炉给搬回了独立团。这炉子里，什么宝贝都能炼出来。 他看着那个蹲在火光里，被熏得满脸是汗，正专心致志撇着肉汤浮沫的何雨柱，一个大胆到让他自己都心惊肉跳的念头，在他脑子里疯狂滋生。 “老赵，”李云龙凑到赵刚身边，压低了声音，眼睛里的光亮得吓人，“你说……要是把三八大盖给他，再配上你那个‘千里眼’……这小子，能不能在八百里开外，取了鬼子军官的狗命” 赵刚正在记录着什么的手，猛地一顿。笔尖在纸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墨痕。 他抬起头，看着李云-龙那张因为酒精和兴奋而涨红的脸，又看了看远处那个对这一切毫无所觉的何雨柱，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知道，李云龙这个疯子，是认真的。 而更让他感到恐惧的是，他的理智告诉他，这件事，荒唐，离谱，不合逻辑。 但他的直觉，却在疯狂地尖叫： 能！他娘的绝对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