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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第一个周日清晨，子玉被好奇心诱发，跑向了广场。昨夜的狼藉已被多种公司打扫干净，花灯也空缺了不少，那是有单位昨晚连夜搬走。空旷的广场上，有子玉这种跑步锻炼的，也有有早起的老人舞剑练功。这时代气功大行其道，不同的功法各占一地，似水火不容，又有点和谐共生。因为离主厂区比较近，空气不大好，子玉就很少来当吸尘器，看过之后也就转身跑回御八珍。 从二队的土路跑过时，能看到远处的养殖场已经开始动工。五哥子强是元宵节当天回来的，图纸在农大教授的指导下已基本完成，这两天就可以动工。至于姬家担心的冬季施工问题，早就被八十年代开始的大棚技术攻克，虽然不能进行御八珍的厂房施工，但做阳光养殖场却不存在障碍。而小谢也告诉他，父亲谢凌峰已经下乡挑选实验基地，首期做五个养殖场。谢妈也跟着动了起来，协助扶农贷款的落实，搞得他像被弃养了一样，回去就准备搬到子玉那里同吃同睡。 小伙伴们是七点多起床的。昨晚折腾的有点晚，吃早饭时都是无精打采的样子。一会子玉准备安排他们参观一下就打道回府，他还得和大哥探讨下一步的工作，把实施的时间表拟定出来。大哥也和子玉学会了一种甘特图的时间管理方法，办公室里就有一张大黑板，上面就是一个月的安排。 “小鱼儿，你晚上回山城不”呼噜噜喝着粥的子玉闻声望去，只见二虎推门进来。 “虎哥！”“虎哥！”“美猴王！” 前面两声是小谢和王建，他们和李德虎见过两次，后面的就是杨洋、刘梅梅的叫声。昨晚的二虎太过惊艳，全程也都戴着面具，但架不住王建两人的科普。所以今早见到本人，女孩们就有些激动。 “咋了虎哥。”把二虎介绍给同学后，子玉问。 “新开道门店的事，晚上需要和你商量一下。” “行，我下午就回去，咱俩一块走。”子玉知道具体的事情，也就没有磨叽。 “你不和我们一起回去啊！”小倩眼里都是失望，昨天的拥抱打开了她的心扉，对子玉也更加依恋。 “你们看完就回山城吧，下午处理一下个人琐事，周一又要开始拼命了。” “我回去收拾行李去你那住了！”小谢提前占床位，王建也蠢蠢欲动。 “行，吃完饭，我姐带你们转转。”子玉看着旁边眼神闪烁的姐姐交代。 “没问题，来，小倩，尝尝这个咸鸭蛋，自家腌的，一卤鲜！” “谢谢、谢谢姐姐。”小倩脸色一红，啥也没说却又啥都说了。 坐在大哥办公室的椅子上，子玉看着黑板上的甘特图。三月份春城要开五家新店，设立一个工厂；奉天开两家旗舰店，并寻找设厂的土地；平城的事情安排在了月末，划的虚线代表时间允许则可做。东方即白开设两家分店，一家山城，一家春城。铁路局的进货、结款由马三负责，表里只有四次检核的时间节点；酒鬼花生的实验反响很好，下一步的推广也是由马三负责。下面则是各部门配合的时间节点，密密麻麻的近二十项。 “昨天春城两家门店开业销售一万元二，旗舰店八千三，超过了站前店。”大哥兴奋的声音打断了子玉的思考。 “很好的开局，没想到春节里大家不缺油水，熟食的销售也能这么好。”子玉鼓励道，其实作为吉省省会，春城的体量不是山城能比拟的，要不是春节，起码过万。 “可不是，年后这一阵，咱家这老些门店，一天才五六万，熟食礼盒也走的不好，愁死我了！”大哥虽有思想准备，但年后销量被腰斩，还是让他食不甘味。 “正常现象，过了十五，年货消耗光，生意自然就好了。”子玉浑不在意。 “养殖场的事真不用我插手” “你都多少事儿了，别瞎操心。”子玉笑着道：“御八珍的扩张是现阶段最重要的，养殖场、饲料厂和谢叔的仕途都是建立在这个基础上的，不容有失。” “那行，今年我拼着掉十斤肉，也把规模做出来。”大哥说得咬牙切齿。 “这两年是劳力，等人才成长起来就不用这么跑了，那时候就要劳心喽。” “我都这么累了！那个锻炼，你和咱爸说说，能不能放宽点。”大哥这弯转的有些急。 “挺过这个月就好了！哥，你还得继续开枝散叶呢，咱家下一辈还得你带头。” “啥，我就佑民一个就够了，再说政策也不允许啊。” “大不了交罚款，我姐都想开了，你还差这点钱你就不想要一个小棉袄！” “你别说，小曦月真好玩，姑娘和小子还是不一样。”大哥正在意淫，突然想起弟弟的年龄，急忙刹车道：“行了，你还得好好读书，过两天让马三牵条电话线到你那，有事好联系。” 两人继续商量了一下谢家和于家的事，子玉便离开大哥的办公室。找到二虎坐着姐夫的送货车，到新开道已是下午两点。 “事情顺利么”等送货车离开，子玉问二虎。 “已经玩了二十个小时了，先赢后输，现在有小两千的饥荒。”二虎掏出根烟点上，吐出一口烟气，扯了扯嘴角，却笑不出来。 “这么多”子玉讶然。 “玩了这么长时间，人都是懵的，输了打欠条，赢的再多都是币，一会就又干净了。然后再放水，钓鱼，摞码，打条。只要人还在这个环境里，不醒过来的话，多少钱都是数字。” “我这三个同学也真是......”子玉不知该如何形容，摇摇头叹口气。 “兰家门儿做局哪有那么好看破！”二虎弹弹烟灰，眼神深邃：“这都是小儿科！总共就俩人做局，在千门里算是提将和反将，一个专门负责劝人入局，一个是点子快醒了的时候用激将，再次导人入局。刚才说的两千是那个大个子的，另外俩人还有一千多。” “三千多了，真是敲骨吸髓啊！” “这算啥！在矿上，有多少煤老板都折在这，千万身家一朝化为乌有。”二虎感慨：“当年师傅告诉我们不学春典，不沾行当，也是怕我们几个走偏门。” “我说我哥咋从来没有叨咕过这些东西！” “千门天局三十六，一定，二延，三缀，四役，五借。六藏，七隐，八将。从一至八相加正好三十六局：鹃生永逸、骑之衍易、掷杯辨情、滴水滚珠、十殿明堂......。”二虎信手拈来，见子玉一脸讶色，笑着结尾：“千门含局三十六，八将少五不做局。这些都是我在矿上听人说的！又说天局三十六可以改天换地，地局七十二可以发家致富。说得神乎其神的，无外乎是利用人的贪嗔痴。终是横财难留，最后也都见财化水，妻离子散，报应不爽。” “二虎哥，你这还有故事啊！”子玉不难猜出二虎的过往，上辈子肯定是不得善终。 “还是家里舒服啊！”二虎驴唇不对马嘴的回答，避过子玉的询问。 “我回房子安排一下，今晚就解决了吧。”子玉不想拖太久。 “行啊！八、九点钟吧，太晚醒过来，你再看不住，出事儿就不好了。” “希望这个杀猪盘能让他们醒过来吧！”子玉喃喃自语道。 上一辈子没有接触过偏门生意，关于这个杀猪盘的事还是听朋友说的，后来网上有大v揭秘，才了解了一二。这玩意以前叫“仙人跳”、“捉金龟”，“杀猪盘”是从电诈行业里衍生出来，就迅速流行起来的这么一个词。子玉觉得这一刻叫这个更贴切，自己的三个同学清澈而愚蠢，就是那被喂肥的猪，被宰是迟早的事儿。 晚上八点多，刷题的子玉听到外面的敲门声，打开门便看到了脸色苍白的三人，以及游戏厅刁老板那谄媚的笑容。 “子玉，帮帮我们吧！”苏斌泪水顺着眼睛流下，眼镜片上水汽蒙蒙。 “这是咋了，遇到啥事了啊！赶紧进来。”子玉侧身让大家进屋。 “我们跑马欠了钱，要走的时候，老板不让。实在没办法了，才找到你！”李洪进屋后声音颤抖的叙述，仿佛被什么东西压得喘不过气。 “多少钱啊！至于吗，老板。”子玉冲着最后进来的人说。 “大个两千二，小李一千，华子一千一。总在我这玩，我也给抹了零！”老板回答道：“我们也是合伙买卖，要交账的，他们一走，我找谁要去。本以为是跟着他们回家取，没想到跑你这来了。” “多少”子玉惊呼，仿佛被数字吓到：“你们玩了几天就欠了这么多啊！再说我哪有这么些钱。” “我们也是没办法了！这家里要是知道还不得打死我。”牛华战战兢兢的说：“知道你手头宽绰，帮我们过了这一关，以后攒钱慢慢还你，这个情份我们记你一辈子！” “不是，这一下就是四五千，我们家也不开银行，你们也太异想天开了吧！”子玉知道必须打掉他们的侥幸心理，这明显就是想拿他填坑。 “那只能去你们家里了！”老板站起身，作势欲走。 “别啊！子玉，求求你，帮我们一次。”苏斌腿有些软，作势欲跪，子玉连忙拉扯。 正乱作一团时，又有敲门声响起，子玉丢开众人，前去开门。门外站着二虎，眼神向屋内飘过，子玉浅浅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