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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赶上周末，仲道的街头也是人头攒动，被两个脱缰的小马驹拉着，子玉难得的逛了一次仲道的商业街。依着他们的喜好，买了些零食和玩具，子玉便有些疲乏。两个侄子，一个七岁、一个五岁，像带着十万个为什么的永动机，精力旺盛的令人发指，让他无比想念家里新买的那张大沙发。 “三叔，我想去五叔的厂子玩。上次我爸带我去过，那地方老好玩了。”拿着新买的四驱车，磊磊问子玉。 “上次去你五叔让你玩的啥”男孩子喜欢机械，但也是要大一点之后，现在这俩小豆丁能干啥。 “五叔的师傅带我玩的，什么陀螺、轴圈、铁轮，老有意思了。” “三叔、三叔，也带我去呗！”淼淼也满眼泛着光，哥哥上次拿回一个齿轮轴圈显摆，他被馋坏了。 “去可以，不能乱跑，要听话，要不就得挨揍。” “行行，我们听话。”两个精力旺盛的孩子，像两条哈士奇一样，拉着子玉就跑。 福达金属厂今天也休息，只有子强带着攻关小组还在研究新设备。看到子玉还带着两个孩子很是惊讶道：“小鱼儿，你不在家看书，来我这干啥还把这俩活祖宗带来了！” “六嫂娘家要来看新房，我怕他俩捣乱，就带出来玩，他俩说你这玩具多。” “拉倒吧！磊磊上次把电子秤都给我拆了，说是回去装四驱车！还是我师傅用了个废轴承换下来的。”想起自己家的崽子以后也要被带着拆家，五哥有些头痛。 “我差点被这小兔崽子吓死！他跑我们的休息室，用滚齿刀磨桃核，满地都是拆散的计价器零件。校服都是油乎乎的，口袋还插着半截火腿肠，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那台仿制机里翻到的。”马友才感慨“后来是跑我工具箱里找了个轴承，才把零件还我。” 子玉有些讶异，上辈子这孩子只对女生感兴趣，这辈子发现这爱好，得鼓励啊于是道：“爱因斯坦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磊磊对机械这么感兴趣，五哥你找个技术好的师兄弟收个徒弟呗。” “我们这埋了巴汰的，大嫂一天得叨咕我八遍儿。”子强摇头。 “还别说，这孩子在机械方面是有点灵性！就那个电子秤，我这帮徒弟也没几个能全须全尾的拆下来。”马师傅倒有些看好。 “那马爷爷你教我呗！我用压岁钱给你打酒喝。”磊磊很会察言观色。 “哈哈！”“这孩子还没拜师就懂孝敬师傅了！”大伙哄笑。 “哥哥，哥哥，你学会了也教教我呗！” “那你的压岁钱能给马爷爷花吗” “我的钱在我妈那，我得回去问问。”淼淼天真的回答。 “哈哈！”“这俩孩子太好玩了！”“师傅，要不你就都收了！”“这下有多俩小师弟！”“子强，你这辈分要降了啊！” 众人嘻嘻哈哈中，只有姬子强在风中凌乱。 找了个小师弟带着孩子去休息室寻宝，子玉便当起了观众，看着攻关小组研究产品。直到中午，有点累的魔童才回来找三叔回家吃饭。 “五哥，带着大家一起去吧！” “拉倒吧，我们好不容易有个半天假，得赶紧回家过节了！”马友才摇摇头，挥手让徒弟们赶紧撤，又对子玉道：“你问问你大哥，磊磊那孩子挺爱好机械的，让他有时间就带过来，我教他做点小玩意，省的出去瞎淘气。” “那可太谢谢马师傅了。”子玉很感谢，准备回去做好妈妈和嫂子的工作，这是让侄子成材的好机会。 兄弟俩带着孩子回家时，六哥的丈人一家还没走，看样子是十分满意的。九十年代初一百多平的大房子，足以秒杀整个仲道的处级干部了。午饭也是在姬家吃的，二叔、二婶都在，爸爸、大哥作陪，让杨家尽兴而归。 下午，姬家是真的热闹了。首先是子玉的五个嫂子都到了，她们要准备晚上的饭菜。其次是十个姐姐也都到了场，出嫁的带着家属，未出嫁的则都陪着父母，到了家里也都伸手帮忙。还有表姐、表哥、大舅、二舅这些异姓亲属，足足六十多人。 爸爸和大哥中午陪了酒，还在休息，二哥和姐姐变成了接待主力。不过都是自家人，又有过年时的聚餐，彼此间也不陌生。长辈都去了爸爸妈妈的房间，小姑子们也都去厨房帮忙，而所有的男性或是抽烟喝茶，或是凑在一起打牌聊天，惬意的很。这也是东北的习俗，男主外、女主内，子玉打了一圈招呼，头都要炸了，急忙跑回房间躲清闲。 东北的中秋节基本没有人在家做月饼，都是外面买现成的。以前这算是好东西，孩子也盼着能吃一口香的。但随着生活水平的提升，这种五仁夹着青红丝的月饼就成为了节日点缀。除了父母那些老辈人还能吃两口，怀怀旧，感叹一下现在的生活，教育教育孩子不能忘本，孩子们早被小食品吸引，又干又硬的月饼算是他们的童年噩梦。 大哥醒过来，子玉找他说了一下磊磊的事儿，弄得他也很惊讶，儿子有这方面的天赋对于现在的姬家来说，也不太好说是好是坏，不过这算手艺，比瞎玩要强。子玉也没法解释，现在社会风气就这样，崇拜的是权和钱，未来这种技术工程师的牛逼之处，超出了现在这些人的理解之外。 “行吧，我在家的时候就隔三岔五带过去，我不在家就让郑元带过去。你大嫂不用管，过一阵孩子出生，一忙活就是两三年，孩子去哪玩也不太管。” “那行，咱妈也不太管大孙子玩啥，这事就这么定了。对了，今晚除了喝酒还有啥节目吗” “没啥大事儿，二叔和三叔那边有亲属想干点小买卖，要借点家族基金，估摸着正研究着呢。”子栋现在也不太关心这事，基金也没有多少钱。 子玉知道这事既简单又复杂，不过今年还好说，等年末的利润爆发，明年这事儿就更考验他们的智慧了。“就按制度办就行！”他也是这态度，不过打了个预防针：“今年没有多少钱，可明年我估摸着得有一百万。” “啥玩楞！咋那么老些呢” “我还是少算了！”子玉道：“八月御八珍销售五百五十万，也就是过完年后六个月销售了将近三千一百万，到今年过年还有五个月，是不是还得有三千万！” “那得多！下半年有年，销售肯定更好啊！”大哥反应过来：“那六千多万的利润就算一千两百万，五个点是六十万，不到一百万也接近了。” “你光算御八珍的零售了，批发那块呢！还有福达金属呢！再就是东方即白算不算新整的厚德食品拿不拿火腿肠厂也要建，这个咋算” “当时就说了御八珍，其他的应该没有涵盖吧。”大哥也有些懵。 “等晚上大家走了，你和咱爸商量一下，那些算、那些不算，最后得拿出来个章程。” “行吧！” “还有咱家老厂那块地，应该盖点家属楼，给咱们几个厂的骨干。咱家现在底子薄，人才也少，把骨干拴住，以后就不会起幺蛾子。” “盖楼那得不少钱呢！”大哥念叨着：“按办公楼的价格，一平就算一百八，一栋七层楼，四门洞，一洞三户，一户六十平，就是五千平，得九十万。咱家这些骨干咋也得盖两栋，那就是一百八十万。” “明年这也不算大数儿，再说员工可以集资三分之一，剩下的工资里慢慢还，这样也就一百二十万。”这年头也就是没有住房贷款，要不子玉早就安排上了。 “禾丰饲料建不建” “二厂在大安建，三厂在县里建。而且我觉得以后在春城和奉天，都得建家属楼。这样优秀的员工欠着厂里的钱，住着厂里的房，工作积极性也高，更不好意思跳槽。” “也真是这回事！”大哥心动了。 晚上也确实如大哥所说，除了喝酒没啥大事。三个借钱的亲属也都遂了愿，四叔公布商议结果，按照生意的大小借了一万五千块钱出去。至此家族基金剩余六万五，这也让其他亲属也有些跃跃欲试。 “你们也不用眼皮子那么浅！”四叔读完决议，看着蠢蠢欲动的亲眷：“御八珍今年的红火劲儿，你们也都知道，年底捐的家族基金不会少。而福达不止会在今年提前还上借款，交给族里的基金也不会少。你们不用担心，只要为家族做贡献，好处只会多、不会少。” 也正是四叔的这番话，让家族晚宴进入高潮，兄弟姐妹们开始了拼杀。今年新房落成，五楼做了十个标间，足以安放那些喝多了的亲属。 子玉没有喝酒，在刚进高潮的时候，他就溜回房间。 站在窗前远眺，无云的天空已是满月高悬，皎洁的月光洒满山林，远处水声滔滔，时有犬吠传来，西风掠过，留下草木凋零的气息，让人心生萧瑟。 踌躇了一会，他依然心有戚戚，想起另一时空的妻儿，不由得潸然泪下，提笔写道： 寂夜冰轮悬远汉，清辉洒落轩屏。 年年同赏笑相迎。桂香盈满袖，私语伴蛩声。 今日独看银汉影，相思无尽愁生。 素娥应解此离情。愿能寻旧梦，携手共阴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