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现在的我,还有资格谈打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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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偶提线,怪事又成一桩美谈!』 水晶吊灯的光晕里,温宁挽着凌寒刚踏入宴会厅,陈默便从香槟塔旁快步迎来。 他唇瓣微启,似乎想说什么。 温宁将这微妙的气氛尽收眼底,指尖从凌寒的臂弯中抽离,体贴的说: “我正好看到林家的几位妹妹在那边,该去打个招呼的。” “你们慢慢聊。” 说完,她已优雅转身走向不远处那群笑语盈盈的年轻名媛。 温宁。 温氏集团的掌上明珠,凌家为独子凌寒千挑万选的联姻对象。 百年名门的浸润,赋予了她一种被精心打磨过的、无可挑剔的精致。 此刻她身着一袭黛青色高定礼服,恰到好处地衬出她纤细的腰肢与优雅的肩颈。 她端着香槟杯穿梭在宾客之间,笑意得体,问候周全,挑不出半分错处。 任谁看了,都会赞一句 “不愧是温家小姐”。 配凌寒,的确是门当户对,天作之合。 陈默望着温宁无懈可击的背影融入人群,才缓缓收回视线,转向身旁的挚友。 凌寒静立在那里,一身剪裁凌厉的黑色西装,肩线挺括如刀削,将宽肩窄腰的身形勾勒得淋漓尽致。 他的手指修长分明,腕间戴着块百达翡丽星空腕表。 表盘上复刻的星轨精准运行,分秒不差,恰似他如今严丝合缝、没有丝毫偏差的人生。 如今的他,是完美履行家族联姻义务的凌家独子,是推动凌氏庞大商业版图持续扩张的冷酷掌舵人。 事业如日中天,手段果决狠厉,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上,冷若冰霜,再难窥见半分属于“人”的温度。 偶尔对旁人颔首示意,也仅是上层社交场合千篇一律的标准礼仪。 那个曾经会被丁浅一个出格的玩笑惹得耳根通红、 会因她一个眼神而心跳失序、 眼底盛满温柔与纵容的鲜活少年,早已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眼前这个精致而冰冷的商业机器。 陈默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紧绷: “阿寒,她来了。” “谁” 凌寒下意识地反问,指尖无意识地收紧。 “丁浅。” 陈默一字一顿: “我看见她了。” “什么” 他的表情如遭雷劈,一时竟无措了起来。 那个被时光尘封的名字,轻易就刺穿了他精心构筑一整年的、坚不可摧的冰冷表象。 “在那边。”陈默的指尖指向落地窗边的角落。 凌寒的视线几乎是机械地、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急迫循迹望去。 可映入眼帘的,只有被夜风撩起的丝绒窗帘,和空荡荡的角落。 “奇怪,明明刚才还在的。” 陈默蹙眉,目光在人群中反复搜寻。 其实来之前,凌寒就注意到了那份嘉宾名单,明德研究所赫然在列。 那是丁浅曾经工作过的地方,与他的总部大厦仅隔两条街的距离。 良久,凌寒才沉声开口: “我以为,她肯定辞职了。” 陈默说: “那,如果真遇见了,你打算怎么办” “打算” 凌寒自嘲的说: “现在的我,在她面前,还有资格谈‘打算’么” 他们之间横亘的,早已不是年少气盛的误会与争吵。 那是她用整个青春、满腔孤勇,最终却被他亲手碾碎、弃如敝履的真心。 这真心如今化作铜墙铁壁,将他永远隔绝在外。 “陈默,她说了,恩怨两清,你还不了解她吗” 陈默的手掌沉沉落在他肩头,两人一时相对无言。 然而理智的认知,终究敌不过本能。 整个晚上,凌寒的目光都像有了自己的意志,在衣香鬓影间无意识地寻找。 每一次稍显清冷的笑声,每一个与她有几分相似的背影,都让他心跳失控地漏跳一拍。 又在下一秒看清不是她后,重重回落。 这种在希望与失望间反复撕扯的煎熬,终于让他无法再忍受宴会厅里虚伪的喧嚣。 他抬起脚朝着与热闹相悖的花园方向,大步走去。 花园里,左侧的吸烟区几位宾客在谈笑间吞吐着烟雾。 不远处,一道人影懒散地伏在雕花铁艺桌上,像是醉意微醺,又像是在小憩。 他皱了皱眉,本能地避开那缭绕的烟雾,转身走向空无一人的右侧。 凌寒坐在宽大的单人沙发里,修长的双腿随意地支着。 他扯松了点领带,喉结滚动,深深呼出一口浊气。 直到这时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今晚这条领带,勒得他几乎窒息。 远处喷泉的水声忽远忽近,缥缈得如同她当年落在他耳畔,那温热又缱绻的呼吸。 正当他沉溺于这纷乱的幻象时。 “喂” “实验数据错了发过来我看看。” 这声音像一记闷棍,狠狠砸在凌寒的太阳穴上。 他全身的血液在瞬间凝固,耳边响起尖锐的耳鸣。 周遭的世界仿佛被瞬间抽成真空,万籁俱寂。 他猛地抬眼。 月光下,不远处那个原本趴在雕花桌上的身影,正一边对着手机说话,一边慵懒地直起身。 她随意抓了抓凌乱的短发,露出清晰利落的侧脸轮廓,和那双他闭着眼都能描摹出来的眉眼。 竟然是她。 丁浅。 一年零六个月又二十一天。 那个他以为早已远遁天涯、此生不复相见的女人。 此刻就坐在离他不到十米远的地方,对着电话冷静地讨论着实验数据。 凌寒的指节死死抵住沙发扶手。 他凝视着她那头陌生的利落短发。 恍惚间,昔日的场景仿佛穿透时光,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又不吹干头发” 他皱着眉,看着从浴室出来,顶着一头半干长发的她。 “等一下就干了嘛!” 她满不在乎地甩了甩头。 “过来。” “啊~真麻烦。” 她嘴上抱怨着,身体却乖乖窝进他怀里。 他拿起吹风机细细的帮她吹着头发: “不吹干,以后会头疼的。” “知道啦知道啦,少爷,你真啰嗦,活脱脱一个管家公。” …… 情动时,她的长发与他的纠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事后,他总爱用手指慢慢梳理那些微乱的发尾,直到它们柔顺地垂落。 回忆如潮水般退去,眼前只剩下月光下她冷冽的侧影和那头决绝的短发。 嗯,别急,我先看看数据,待会儿详细回复你。 她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轻声的安抚着。 谁能想到,这个在外人眼中天赋异禀却又刻苦沉稳的丁浅。 私下里是个能把他气得跳脚、又爱得心颤的小疯子。 电话刚挂断,她的右手摸向桌面的挎包。 纤细的指尖夹出一支普通、最呛喉的香烟,随意地叼在唇间。 嚓—— 打火机窜起一簇蓝色火苗。 她偏头点烟时,火光在那双柔软的唇上短暂停留。 那是他曾吻过无数次的唇,如今却染上了陌生的烟草气息。 最让凌寒心头剧震的,是她吸烟的姿势,娴熟无比,每口都吸得极深。 他清楚地记得,有一次他应酬归来,身上沾了烟味,她气得把沙发上的抱枕全砸在他身上,眼眶通红。 他只好将这只炸毛的小猫紧紧箍在怀里,低声下气地哄了整夜。 最后连那件昂贵的大衣都扔进洗衣机,才换来她一个勉勉强强的笑脸。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碰过香烟。 而现在。 她短发利落,面容消瘦,身型单薄。 就倚在不远的藤椅上,指间那支最烈的烟草,正以惊人的速度燃烧、缩短。 他没想到。 短短一年时光,竟在她身上凿出如此深刻的改变。 像变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