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深渊就深渊、地狱就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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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松开了钳制着她的手。 凌寒慢条斯理地撑起身,打开床头灯,从床头柜抽出消毒湿巾。 他垂着眼睫,神情专注,用湿巾仔细地、一根一根地擦拭她泛着红晕的指节。 从指腹到指缝,每一寸都不放过,冰凉的湿意驱散了方才灼人的温度。 丁浅怔怔地看着他,大脑还有些空白。 眼前的男人已经恢复了那副清冷矜贵、高不可攀的模样。 仿佛刚才那个眼尾泛红、呼吸粗重、在她耳边说着浑话、逼她一遍遍喊名字的混蛋,只是她意乱情迷时产生的幻觉。 看什么 他突然抬眼,指尖在她掌心不轻不重地挠了一下。 这个暗示性十足的小动作顿时让丁浅耳根烧了起来。 方才那滚烫、悸动的触感仿佛瞬间又回到了手上,让她心跳漏了一拍。 “好了,擦干净了。” 凌寒将用过的湿巾扔进垃圾桶,举手投足间尽是从容不迫的矜贵优雅。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与这位禁欲系太子爷无关。 “谢了,姐姐,礼尚往来。” 他微微倾身,压低了声音,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垂,“要不要我也帮帮你” “你闭嘴!” 丁浅伸手去推他,却忘了他腹部还有伤。 见他眉头微蹙,她心头一紧,立刻收回手,语气也慌了: “是不是碰到伤口了疼不疼” 凌寒看着她眼底的慌乱,喉间的笑意收了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轻轻按在自己胸口没受伤的位置: “没事,没碰到。” 掌心下是他平稳有力的心跳,丁浅的慌神渐渐平复,却没再抽手,也没有再说话。 凌寒怕她又沉浸在那些不好的回忆里,故意带着点撒娇耍赖的意味,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用气声说道: “姐姐,刚才被你一闹,我裤子好像也蹭脏了,我想换裤子呢……” 丁浅的脸“唰”地一下彻底红透了,像熟透的番茄。 她用力挣了挣被他握住的手腕,却没能挣脱,只能羞恼地瞪着他,眼神里写着“你不要脸”几个大字。 看着凌寒促狭的目光。 突然,她脸上缓缓绽开的的笑容。 那笑容看得凌寒心里猛地“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果然,就在丁浅深吸一口气,嘴巴张开,眼看那声石破天惊的“阿强——”就要脱口而出的瞬间! 凌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抬手,死死捂住了她的嘴! “唔……!” 丁浅的呼喊被堵在了喉咙里,只剩下一个模糊的音节。 但她显然不甘心,被捂住的嘴还在他掌心下不甘寂寞地“唔唔唔”、“叽里呱啦”地发出抗议的声音。 身体也跟着扭动,像是在控诉他的“暴行”。 凌寒真是怕了她这不管不顾的劲儿了。 这要是真喊出来,他在阿强面前那点形象可就全毁了。 他连忙压低声音,凑近她耳边连连求饶: “错了错了!小祖宗!我错了!我真错了!你别喊!求你了!我给你换裤子行不行啊不,是我自己换!我自己换!” 他一边求饶,一边感受着掌心下她柔软的唇瓣还在不甘心地动着。 这又痒又慌的感觉,让他真是拿怀里这个小混蛋一点办法都没有。 丁浅看着他这副紧张兮兮、生怕她喊出来的样子,眼睛里的得意都快溢出来了。 她终于停止了“唔唔”的抗议,但眼神依旧挑衅地看着他,仿佛在说: 知道怕了下次还敢不敢 凌寒读懂了她的眼神,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只能继续保持捂着嘴的姿势。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一个捂着嘴求饶。 一个用眼神“威胁”。 气氛诡异又好笑。 凌寒的声音带着慌乱的恳求: “我错了,我松开,你别喊,求求了。” 丁浅缓缓点了点头。 凌寒这才慢慢松开捂着她嘴的手,却没敢退远,身体绷得笔直,眼神死死盯着她。 他得确保只要她有喊的迹象,自己能立刻再捂上去。 见她确实没再出声,凌寒这才松了口气,撑着身子想掀开被子下床。 “你干嘛”丁浅突然坐起来,伸手拉住他的胳膊。 凌寒说:“换裤子啊,刚才……真的脏了。” 丁浅伸手摁住他要起身的动作: “别乱动!等一下伤口裂开更麻烦。”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语气带着点认命的烦躁,“……我来。” 凌寒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嘴上却装模作样地客气: “这……不太好吧太麻烦你了。” “闭嘴。”丁浅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虽然黑暗中他未必看得清。 她转身走进洗手间,过了一会儿,她拿着一条拧得半干、温度恰到好处的热毛巾走出来。 走到床边,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选择开顶灯。 灯光太亮,有些动作在明晃晃的光线下会让她无所适从。 就着床头灯昏暗的灯光,她小心翼翼地帮他褪下弄脏的裤子。 动作有些笨拙,甚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但指尖始终刻意避开了他腰腹间缠绕纱布的区域。 她用温热的毛巾仔细地帮他擦拭干净。 整个过程里,她嘴里一直低声骂骂咧咧,试图用这种方式掩盖自己的窘迫: “狗东西,看我怎么收拾你……” “臭不要脸……” “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凌寒躺在那里,任由她摆布,配合地低声讨饶: “别骂了别骂了,我错了,丁大小姐辛苦了。” 擦拭干净后,她又拿起旁边准备好的干净裤子,动作略显僵硬却异常小心地帮他一点点穿上。 全程都依靠着微弱的光线和指尖的触感,尽量避免不必要的视线接触。 等丁浅坐回来,他指尖突然轻轻点在那串深色佛珠下若隐若现的陈旧疤痕上。 “这个……我可以看看吗” 丁浅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收回了手,语气瞬间变得硬邦邦的: “没什么好看的,旧伤而已。” 她还是不习惯,将自己的伤痕彻底暴露在人前,即使这个人是凌寒。 凌寒看着她骤然紧绷的神色,眼底掠过一丝心疼,却没有逼迫,只是从善如流地点头: “好,不看。” 他转而牵起她的左手,指尖在她掌心那处的纹身上点了点: “那这个总可以给我看看吧很久以前我就想认真看看了,一直没有机会。” “嗯。” 这次她没有拒绝,微微放松下来,任由他托着自己的手,缓缓在他面前摊开掌心。 昏暗的灯光下,那枚纹身清晰可见。 一条线条流畅的黑蛇巧妙地盘绕在一颗星星上,蛇眼在光线下仿佛真的在发出诡谲的光。 “蛇与星空,”她看着自己的掌心,声音低低的,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问自己,“你选哪个” 后来她才知道: 「星空与死亡,本就是同一种东西—— 你以为的救赎之光, 其实是百亿年前某颗恒星, 临终的叹息。」 “罢了……”她在心里对自己无声地说,嘴角勾起一抹近乎决绝的弧度。 深渊就深渊吧。 地狱就地狱吧。 既然注定逃不开,不如就一起沉沦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