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蛛丝寻迹忙，暗夜现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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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睿亲王府内的“济安堂”却依旧亮着一盏孤灯。 苏晚埋首于堆积如山的卷宗与各地传来的密报之中，秀眉紧蹙，指尖在粗糙的纸面上缓缓划过，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的关联。 一股是她蛰伏江南三年间，凭借医术与仁心暗中编织、维系的人脉与情报网络，这些人散布于三教九流，消息灵通且不易被察觉； 另一股则是萧执赋予她的、隶属于摄政王体系的精锐暗探，他们训练有素，擅长追踪与攻坚。 此刻，这两张网正双管齐下，试图从迷雾中捕捉北戎异动背后的蛛丝马迹。 她锁定的几个方向清晰而明确： 其一，是严密排查三年前端王与林相倒台后，可能侥幸漏网、且对萧执与她怀有深刻恨意的余孽，这些人最有可能与北戎勾结，借外敌之手报复； 其二，是甄别那些驻守边关、手握兵权，或因仕途不满、或因利益熏心，可能与北戎有暗中交易的将领与朝中官员； 其三，也是苏晚格外关注的一点，便是查访近年来或因战乱被掳、或因利益诱惑自愿前往北戎的中原能工巧匠，特别是精通军械、火器、筑匠、冶炼等技术的人才。 然而，调查之路布满荆棘，如同在迷雾中摸索。 对手显然并非莽夫，行事周密且警惕性极高。 线索时而如同暗夜中的萤火，清晰一瞬，随即又湮灭在更深的黑暗里； 好不容易找到的知情人，或突然改口，或离奇消失； 关键的账目、往来记录，也常常在即将触及核心时戛然而止。 这更像是一场隔空的博弈，双方在无形的棋盘上谨慎落子。 与此同时，边境的烽火愈发炽烈。 北戎军队倚仗着那些前所未见的新式抛石机，射程远超守军预期，能将巨大的石块精准地投掷到关城墙垒之上，造成严重破坏； 更令人心惊的是一种被称作“猛火油柜”的器械，能喷射出粘稠炽烈的火焰，水泼不灭，极大地威胁着守城士兵与城防设施。 接连的失利与惨重伤亡，如同阴云笼罩在边关将士心头，也助长了朝堂之上主和派的气焰。 一些怯懦或别有用心的声音开始私下流传，甚至有人胆大包天地暗中提议，或许可以“舍车保帅”，暂时将王妃苏晚“请”出京城，送往某处“静养”，或给予北戎一些其他方面的“补偿”，以此平息北戎的“怒火”，为朝廷整军备战换取宝贵时间。 这些风声自然也传到了萧执耳中。 他对此类言论的反应是雷霆震怒，在朝会上毫不留情地严词驳斥，甚至以“动摇军心、其心可诛”为由，当即罢黜了两名言辞最为露骨、上蹿下跳的官员，以铁腕手段明确宣告： “谁敢再言和谈，再议王妃是非，视同通敌叛国！ 北戎狼子野心，岂是区区妥协所能满足 与北戎绝无和谈之可能，唯有死战到底，扞卫国土！ 他的强硬暂时压制了明面上的杂音，稳住了朝局的基本盘，但也如同在暗流中投入巨石，让那些潜藏的反对势力更加忌惮，同时也更加不满，怨恨的种子在阴影中悄然滋长。 就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夜晚，苏晚在“济安堂”的书案前，就着摇曳的烛光，再次梳理着白日里送来的诸多看似杂乱无章的情报。 长时间的专注让她的眼睛有些酸涩，但她依旧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突然，一条来自兵部归档的、关于半年前边境小型冲突的普通简报，一条看似毫不起眼的信息如同蛰伏的毒蛇，吸引了她的目光。 简报记载，一支小型商队在边境贸易路线附近遭遇北戎游骑劫掠，全员罹难，货物被洗劫一空。 官府将其定性为普通的边境劫掠事件，记录中显示那只是一支运送丝绸和瓷器的普通商队。 这本是一条司空见惯、几乎不会引起任何注意的信息。 然而，苏晚凭借其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与对细节近乎本能的敏锐，脑海中猛地闪过一个片段—— 那是数月前，沈清在闲聊时曾无意间提起，他的一位同门师兄，极其擅长机关巧械之术，尤其精于改进投石机与各类火器； 约在大半年前，受一位身份神秘、出手阔绰的富商重金聘请，前往北疆一带勘探某种特殊矿脉，自那以后，便再无音讯，仿佛人间蒸发。 而沈清当时还感慨过，这位师兄最擅长的，正是改进大型投石机与各类火攻器械！ 时间上，师兄失踪与商队被劫掠的时间点惊人地吻合！ 地点上，同在北疆边境区域！ 人物特长上，这位师兄所精通的，正是北戎军队突然掌握并用于实战的新式抛石机与猛火油柜的关键技术！ 这几条原本分散、看似毫不相干的线索，在苏晚高度集中的思维中，如同被一道闪电照亮，瞬间串联成一条清晰的轨迹！ 那支被定义为“普通”的商队，恐怕根本就是一个幌子！ 它的真正任务，或许是掩护，甚至是直接护送那位身怀绝技的工匠师兄前往某个秘密地点！ 而所谓的北戎游骑“劫掠”，极有可能是一场精心策划、目标明确的绑架！ 目的，就是为了掳走这位关键的技术人才，为北戎研发制造超越中原水平的新式攻城器械！ 这个推断让苏晚脊背窜起一股寒意。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北戎军力的突然提升，其根源很可能就源于此！ 就在她因这个重大发现而心神震动，正准备立刻将这个线索告知萧执的刹那—— “咔哒。” 窗外，忽然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几乎微不可闻的异响！ 像是夜猫踩动了屋瓦，又像是……有人刻意放轻，却未能完全消除的脚步声！ 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在这守卫森严的王府深处，这一声异响显得如此突兀而诡异！ “谁！” 苏晚心中警铃大作，几乎是本能地，她压低声音厉声喝道，同时反应极快地一挥手，精准地扇灭了书案上那盏唯一亮着的烛火！ “噗——” “济安堂”内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几乎就在烛火熄灭的同一瞬间，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她清晰地看到一道模糊的黑影，如同真正的鬼魅，在窗纸上一闪而过，迅速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之中！ 只留下微微晃动的窗棂，和一颗在胸腔内疯狂擂动的心脏。 速度奇快，无声无息！ 有人在外窥探！ 而且，极可能听到了她方才推断出的关键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