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舍身为子挡，生死两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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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偷袭念安的黑影，速度快得如同撕裂夜空的闪电，角度刁钻狠辣到了极致，显然是经过了周密计算和长时间潜伏，就等着这防卫稍松、众人注意力被周明安吸引的致命一刻！ 其武功路数诡异阴狠，目标明确得令人心底发寒——就是要挟持或者当场杀害小世子，给予萧执和苏晚最沉痛的一击！ 苏晚和萧执的心在那一刻仿佛被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无边的恐惧如同冰水瞬间淹没了他们！ 苏晚距离较远，中间隔着混乱的人群，救援已然不及；萧执刚刚为苏晚挡开所有毒镖，气力正处于旧力方尽、新力未生的微妙间隙，纵有通天之能，也无法在瞬息间跨越这短短的数丈距离！ 眼看那闪烁着幽冷寒光、蕴含着阴毒内力的利爪，下一秒就要触及念安细嫩脆弱的脖颈，一直如同最沉默可靠的磐石般紧紧护在念安身前的沈清，在这一刻，爆发出了一生中从未有过的、源于守护的勇气和力量！ 他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思考的时间，完全凭借着本能，猛地一个旋身，将吓呆了的念安严严实实地、完全地护在自己并不算宽阔的背后，同时用自己的整个脊背，硬生生地、毫无保留地迎上了那足以开碑裂石的致命一击！ “噗嗤——！” 利刃（或灌注内力的指爪）切入血肉的声音，在喧嚣的夜晚显得异常沉闷而清晰，重重地敲在每个人的心鼓上。 沈清身体猛地剧震，如同被重锤击中，一口殷红的鲜血抑制不住地从他口中狂喷而出，在火把映照下划出一道刺目的血线。 但他那双总是温和的眼睛此刻却瞪得极大，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和最后的气力，他死死地用身体作为屏障，同时双臂用尽最后的力量，将怀里懵懂的念安，狠狠地、决绝地推向正拼命赶来的侍卫方向！ “沈大哥！！！” 苏晚眼睁睁看着那惨烈的一幕，发出了撕心裂肺、如同杜鹃啼血般的痛呼，眼前猛地一黑，几乎要晕厥过去，巨大的悲痛与无力感瞬间攫住了她。 萧执目睹此景，狂怒的火焰瞬间烧遍全身，双目赤红，几欲滴血！ 他再也顾不得其他，体内磅礴的内力如同火山喷发，手中长剑发出龙吟般的嗡鸣，狂霸无匹的剑气如同失控的风暴，携着碾碎一切的杀意，疯狂地卷向那名刚刚得手、正欲退走的偷袭者！ 那偷袭者一身黑衣，连头脸都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毫无感情、冰冷如毒蛇的眼睛。 他见挟持或击杀世子的计划因沈清的舍身阻挡而功败垂成，又感受到萧执那足以致命的狂暴剑气，竟毫不恋战，甚至连一丝迟疑都没有。 他身形诡异至极地一扭，仿佛没有骨头一般，以一种违背常理的角度，险之又险地从萧执那密不透风的剑势缝隙中滑了出去，动作流畅得令人心惊！ 更可怕的是，他在退走的瞬间，竟还有余力顺手一抄，抓起被萧执剑气震伤、倒地难以动弹的周明安，如同拎起一件物品，随即足尖连点，几个兔起鹘落，身影便已融入王府那重重叠叠、阴影幢幢的屋脊之后，速度快得惊人，身法之诡异灵动，远超寻常江湖高手！ “追！发信号！封锁全城！格杀勿论！” 萧执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和后怕而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他强压下立刻追去的冲动，第一时间冲到了苏晚和惊魂未定的念安身边。 念安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和沈清喷血的惨状吓坏了，小脸煞白如纸，在侍卫怀里瑟瑟发抖，小声地啜泣着，但万幸的是并未受到任何物理伤害。 苏晚则已扑跪在沈清身边，平日里稳如磐石、用于施针的手指此刻却颤抖得厉害，她强迫自己冷静，指尖迅速搭上沈清颈侧的脉搏。 指尖传来的触感，让她的心瞬间沉入了冰窟！脉象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到了极致，并且混乱不堪，显示内脏遭受了毁灭性的冲击，气息更是游丝般微弱，仿佛随时都会断绝！ 那一击，精准狠辣地正中后心要害，而且对方内力阴寒歹毒，侵入体内后，已然震碎了他最主要的心脉！ “沈大哥！沈大哥你撑住！你看着我！” 苏晚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汹涌而出，模糊了视线。 她几乎是用尽了毕生所学，动作快得出现了残影，迅速取出随身携带的、最长最细的金针，手法精准地刺入沈清周身几处维系生机的大穴，试图锁住他不断流逝的生命力。 同时，她颤抖着将身上仅有的、用来在关键时刻吊住性命的最好的保命丹药，一股脑地塞入沈清口中，用内力小心化开，助其咽下。 沈清似乎被这剧烈的救治刺激，艰难地、极其缓慢地睁开了一条眼缝。 他的目光已经有些涣散，艰难地聚焦在苏晚泪流满面的脸上，嘴唇剧烈地翕动着，更多的鲜血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溢出，染红了他胸前的衣襟和苏晚的手。 “姑…姑娘…” 他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孩…孩子没事…就…就好…” 他努力想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却只牵动了伤口，带来更剧烈的痛苦。“告…告诉王爷…小…小心…太…” 那个关键的词还未完全出口，仿佛耗尽了最后一点灯油，他头颅一歪，眼睛缓缓闭上，彻底失去了意识，无论苏晚如何呼唤，再也没有任何反应。 “沈清！” 萧执蹲下身，看着这个从江南就一路忠心耿耿、默默无闻地护卫着苏晚母子，性情温和敦厚，最终却为了保护他的孩子而付出生命的年轻太医，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愧疚和如同岩浆般翻腾的震怒。 这份恩情，太重！ 苏晚像是疯了一样，不肯放弃，她拼命地施救，金针一次次落下，试图刺激他残存的生机，各种珍贵的药粉、药液不要钱似的用上，但所有的手段，都如同石沉大海。 她能清晰地感知到，沈清体内的生机，正在以一种无可挽回的速度飞速流逝。 心脉尽碎，阴毒内力侵蚀五脏六腑……这已是必死之伤，纵使她医术通神，终究不是真正的神仙，回天乏术…… “不…不会的…沈大哥，你坚持住…你看着我啊…” 苏晚泣不成声，所有的冷静、所有的医术，在这绝对的重伤和死亡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巨大的悲痛几乎将她吞噬。 萧执紧紧握住苏晚不断颤抖的单薄肩膀，感受着她的绝望与悲伤。 他看着沈清苍白如纸、生机渺茫的脸，再回想起方才那惊险到极致、差点让他永失所爱的一幕，以及那两个配合默契、最终成功逃脱的敌人…… 一股冰寒彻骨、足以冻结血液的凛冽杀意，如同实质般从他心底疯狂蔓延开来，充斥了整个胸膛！ 这，已经不仅仅是北戎在边境的挑衅和阴谋了！ 这京城之内，这天子脚下，甚至可能就在他的朝堂之中，还潜伏着比北戎更加阴险、更加狠毒的黑手！ 他们不仅通敌卖国，泄露军机，竟敢在他的睿亲王府内，在他的眼皮底下，布下如此杀局，对他的妻儿下此毒手！ 这，是宣战！是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