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惊闻边关变，强稳心神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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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 陈砚书见苏晚在听到消息的刹那，脸色“唰”地一下褪尽血色，变得惨白如纸，连唇瓣都失了颜色，整个身形控制不住地晃了晃。 仿佛秋风中最脆弱的一片落叶，他心头一紧，急忙上前一步，虚虚伸手欲扶，声音因急切而微哑，却又死死压抑着，只能在这寂静的书房内低低回旋， “消息是影卫通过特殊渠道传回的密报，沿途绝密，此刻京城尚未传开！军中亦已严密封锁，由王爷的几位心腹副将共同暂代指挥，阵脚未乱，未给北戎可乘之机。但……但是……”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艰难地吐出最残酷的部分， “王爷所中之毒，据报极为诡异猛烈，随军太医……已尝试多种方法，皆……皆束手无策，只能勉强用参片吊着一口气……” 苏晚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四肢百骸都僵住了。 她猛地伸出手，死死抓住身旁坚硬的红木桌角，纤细的指节因过度用力而绷紧、泛白，指甲几乎要深深掐进那致密的木质纹理之中，唯有依靠这钻心的刺痛和实物的支撑，她才勉强没有瘫软下去。 心脏处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几乎让人窒息的绞痛，像是被一只无形却力逾千钧的冰冷手掌狠狠攥住，连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肺叶仿佛被挤压得无法扩张。 耳边是嗡嗡的鸣响，隔绝了外界的一切杂音，只有“王爷……中毒……重伤昏迷……”这几个字在脑海中疯狂回荡，如同丧钟敲响。 巨大的、近乎灭顶的恐慌，如同数九寒天里最刺骨的冰水，兜头浇下，让她从头顶凉到脚心，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她几乎能透过这遥远的距离，清晰地“看到”那苦寒的边关，风沙凛冽，缺医少药，他独自躺在冰冷简陋的军帐里，脸色苍白，气息微弱，生命正随着那诡异的毒质，一点点、无情地从他强悍的身体里流逝…… 不！ 不能乱！ 绝不能在此刻崩溃！ 一个更加响亮的声音在她灵魂深处猛然炸响。 她猛地闭上眼，狠狠一咬舌尖，尖锐的痛楚混合着腥甜的铁锈味瞬间刺激着神经，让她混沌的脑海获得了一丝清明。 她强迫自己深深地、缓慢地吸入一口这室内清冷的空气，再缓缓吐出，如此反复，将那几乎要破胸而出的恐慌和剧痛，一点点、艰难地强行压回心底最深处。 越是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她越不能显露出一丝一毫的脆弱！ 朝堂之上，多少双眼睛在虎视眈眈，等着抓摄政王的错处，等着看睿亲王府的笑话； 京城暗处，那与北戎勾结、害死沈清的黑手尚未揪出，正潜伏在阴影中伺机而动； 还有她年幼的念安，他是王爷唯一的骨血，是她必须用生命去守护的软肋…… 如果她先乱了阵脚，流露出惊慌失措，那便如同将最脆弱的咽喉暴露给敌人，正中了那些人的下怀！她必须稳住！ 必须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都要坚强！ “消息来源……可靠吗” 苏晚再次开口时，声音依旧带着一丝劫后余生般的沙哑与不易察觉的颤抖，但她的眼神已经迅速沉淀下来，恢复了往日的清明与锐利，甚至比平时更添了几分冰封般的寒意。 “是影卫通过绝密渠道，以最高优先级传回，渠道本身与信物皆经过三重验证，绝对可靠。” 陈砚书语气斩钉截铁，目光沉凝， “王妃，如今京城看似平静，实则……” “我知道。” 苏晚打断他，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她松开抓着桌角的手，步履略显虚浮却异常坚定地走到窗边，目光穿透薄薄的窗纱，望向外面那片看似宁静祥和、实则暗藏漩涡的王府庭院。 袖中的双手早已紧紧握成了拳，指甲深深陷入柔软的掌心，留下几道弯月形的血痕。 “王爷重伤的消息，必须严格封锁，在我允许之前，绝不能泄露半分！尤其是朝中那些……与我们并非同心之人！” 她倏然转过身，目光如两道凝聚了所有意志的寒冰利箭，直直射向陈砚书： “陈大人，王爷不在，如今这王府的安危，乃至京城可能因此引发的动荡，其重担，此刻便系于你我之身。” 她的语气沉重而决绝， “对外，一切必须维持原状，王府照常运转，绝不能让人看出任何端倪，尤其是宫里和那些宗亲勋贵。 对内，即刻起，王府守卫提升至最高级别，所有出入口加派双岗，暗哨密度增加一倍！尤其是世子身边，” 她提到念安，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难以掩饰的紧绷， “增派三倍可靠人手，必须是影卫中的精锐，十二个时辰，寸步不离！饮食起居，皆需由你或我绝对信任之人经手！” “是！属下明白！即刻安排！” 陈砚书肃然躬身，感受到那话语中千钧的重量。 “另外，” 苏晚不再迟疑，快步走回书案前，铺开宣纸，研墨蘸墨，手腕稳定得不像刚刚经历过巨大冲击。 她凝神思索，结合自己对北戎用毒习惯的了解，以及周明安可能涉及的药理知识，迅速写下几张药方， 上面不仅罗列了数种可能对症的解毒药材，还详细注明了不同的煎制方法和吊命续气的金针穴位。 她将墨迹吹干，郑重地递给陈砚书， “这是我根据现有情报推测，拟定的几种通用解毒思路和紧急续命之法。 你立刻安排绝对可靠、身手敏捷之人，动用我们最快的秘密渠道，不惜一切代价，以最快速度送往边境军中，亲自交到随军太医和王爷的副将手中！ 告诉他们，若有任何疑问，或王爷情况有变，立刻通过原渠道回报！” 她无法亲身奔赴那烽火连天的边境，无法守在他的榻前，这是她此刻唯一能为他做的，倾尽所学，搏那一线生机。 陈砚书双手接过那几张薄薄的纸，却觉得重若千钧。 他深深看了苏晚一眼，看到了那苍白面色下不容动摇的坚韧。 “王妃放心，属下亲自去安排，必以最快速度送达！” 陈砚书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门外。 书房内，再次只剩下苏晚一人。方才强撑起的坚强外壳，在独处的瞬间，仿佛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巨大的无力感和蚀骨的担忧，如同潮水般再次汹涌袭来，几乎要将她吞没。 她缓缓地、无力地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背靠着坚硬的书案，将脸深深埋入屈起的膝盖之中，纤细的肩膀难以自抑地微微抽动起来。 压抑的、无声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迅速浸湿了膝盖上那片柔软的衣料，留下深色的湿痕。 王爷，你一定要撑住…… 一定要等我…… 无论如何，一定要活着…… 她在心中无声地呐喊，一遍又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