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夜探深宫禁，惊逢故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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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将金碧辉煌的宫阙也浸染成一片沉郁的暗影。 苏晚选择的时机，是太后每月固定前往小佛堂礼佛、宫中守卫注意力相对分散的夜晚。 太后宫苑附近的巡查会稍显松懈，且其宫室与几位可能知晓陈年旧事的太妃居所相邻，便于她暗中探查。 褪去华服，换上一身紧束的玄色夜行衣，乌发尽数挽起藏于罩帽之中，苏晚凭借萧执曾留给她的王府直通宫外某处荒废庭院的密道图，以及三年来在江南虽不显山露水、却从未真正搁下的轻身功夫，如同一缕若有若无的青烟，悄无声息地潜入了这戒备森严的皇宫大内。 月光被浓厚的云层遮蔽，只有宫灯在远处廊下投下昏黄模糊的光晕。 重重殿宇飞檐在黑暗中静默矗立，如同蛰伏的、等待着择人而噬的庞然巨兽，每一处阴影里似乎都潜藏着无形的眼睛。 苏晚收敛全部气息，凭借着“闻风阁”此前搜集的宫廷巡逻路线与时辰信息，如同暗夜中最为灵巧的猫儿，在巍峨宫墙的阴影与繁复园林的假山曲径间穿梭，精准地避开一队队手持兵刃、步伐整齐的巡逻侍卫，向着那几位可能与“旧约”或先帝晚年秘辛关联最深的太妃寝宫方向潜行。 就在她靠近一处位于宫廷西北角、匾额蒙尘、显得格外冷清僻静的宫苑时，一阵极其压抑、却因夜静而隐约可闻的争执声，顺着微凉的夜风，断断续续地飘入她的耳中。 苏晚心头一凛，立刻屏住呼吸，将身形完全隐入宫墙根下茂密的灌木阴影中，侧耳凝神细听。 “……不能再等下去了！萧执已然中毒，边境军心浮动，大乱在即！此时正是我们动手的最佳时机，若再迟疑，等他缓过气来或是京城生变，一切便都晚了！” 一个听起来有些尖锐、透着明显焦急与不耐的男声响起，语气急促。 “慌什么！” 一个苍老，却带着一种久居上位、不容置疑的威严女声立刻呵斥，声音里还夹杂着一丝不满与斥责， “边境的消息尚未得到最终确认，不过是影卫密报，真假难辨！ 京城里的布局也还未到万全之时，那几个老狐狸还在观望！ 贸然动手，若不能一击必中，彻底将他和他那王妃钉死，等待我们的，便是万劫不复！ 你难道忘了……忘了当年的教训了吗！” 最后一句，老妇人的声音陡然压低，带着一种刻骨铭心的寒意。 这女声……苏晚瞳孔微缩，心脏猛地一跳！ 她辨识出来了，这是常年以体弱多病为由、几乎从不踏出宫门参与任何庆典活动的德太妃！ 印象中，这位太妃曾是先帝晚年颇为宠爱的妃子之一，育有一位皇子，可惜早夭，此后她便仿佛看破红尘，深居简出，在宫中几乎成了隐形人。 她怎么会……卷入如此惊天阴谋之中 还似乎扮演着主导的角色 “可是娘娘！” 那男声显然并未被完全说服，反而更加焦躁， “那个苏晚！她根本没放弃，一直在暗中调查，她手底下那个‘闻风阁’的人，像疯狗一样咬着我们留下的线索不放！ 周明安暴露，太医院药材失窃恐怕也已引起她的警觉！ 再等下去，恐生大变啊！” “哼，一个侥幸未死的孤女，靠着几分姿色和医术蛊惑了萧执，又能翻得起多大的浪花” 德太妃的声音充满不屑，但随即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带着某种复杂的情绪， “若非……唉，罢了，旧事不提。我让你处理的东西，都处理干净了吗尤其是皇陵那边可能留下的痕迹，还有太医院里，所有可能指向我们的线索……” “娘娘放心，皇陵知情的老奴已让他‘病故’，太医院相关的尾巴也已掐断。只是……宫中那份用于调动资源、接触皇陵的手令底档……” “那是先帝早年，念及哀家丧子之痛，私下赐予的几份空白手令之一，早已用了，底档哼，死无对证的东西。” 德太妃语气笃定，带着一丝掌控一切的傲然，但随即，她的声音又阴沉下去，如同毒蛇吐信， “倒是那个苏晚……她活着，知道得太多，对萧执影响太深，终究是个祸害。想办法，让她彻底消失，做得干净利落点，就像处理沈清那样，不要留下任何把柄！” 墙外阴影中的苏晚，听得心惊肉跳，四肢冰凉！ 果然是她！ 德太妃！ 她竟然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 先帝空白的旧手令…… “旧约”所指，恐怕就是这份超越规制的恩宠与背后可能存在的秘密协议…… 她口中讳莫如深的“当年教训”…… 这一切线索，似乎正串联起一个跨越先帝与当今两朝、关乎皇权更迭与巨大仇恨的惊人阴谋！ 就在苏晚因这巨大的发现而心神激荡、呼吸难免微微一滞的刹那，脚下不慎，轻轻碾过了一片不知何时落在地上的、干枯脆弱的梧桐叶片。 “咔嚓——” 一声细微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轻响，在这万籁俱寂的宫苑外墙根下，却如同平地惊雷！ “谁在外面！” 宫苑内，德太妃敏锐至极的厉喝声骤然响起，带着惊怒与杀机！ 几乎就在话音落下的同时，一道破空之声尖锐响起！ 一道黑影，如同真正的鬼魅，速度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残影，猛地从宫墙之内腾空跃出，挟着凌厉无匹的杀气，直扑苏晚藏身的那片灌木阴影！ 正是那夜在睿亲王府，从萧执剑下救走周明安后诡异逃脱的神秘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