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蛛丝寻母迹，往事不如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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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执刻意的隐瞒和眉宇间挥之不去的凝重，如同细密的蛛网，缠绕在苏晚心头，让她无法真正安宁。 她了解他，若非事关重大、且极可能牵涉到她自身，他绝不会如此讳莫如深。 既如此，她便不能只做被他庇护在羽翼下的雏鸟。 她开始不动声色地，凭借自己的力量与渠道，悄然追查母亲苏氏那早已模糊在岁月尘埃中的过往。 母亲留给她的遗物寥寥无几，除了几件式样朴素、看不出年代的首饰，最为特别的，便是一本纸张泛黄、边角磨损的医书手札。 那是母亲亲手誊写，其间夹杂了大量晦涩难懂的奇怪符号，以及许多绘制精细、却标注着生长于“极北苦寒之地”或“雪山之巅”等奇异环境的植物图谱。 苏晚幼时翻阅，只觉母亲兴趣独特，与寻常医者不同，并未深想。如今，带着探寻的目的再次仔细研读，她才骇然发现，那些扭曲如云纹、又如星轨的符号，与中原任何已知的文字体系都迥然不同，透着一种古老的、非比寻常的气息。 而那些植物，许多她甚至闻所未闻，其描述的形态与药性，都指向一个完全陌生的地域。 她动用了“闻风阁”那无孔不入的情报网络，不惜重金，秘密寻找能辨识这些奇特符号和偏远植物的人。 过程远比想象中艰难，那些符号如同天书，请教了多位号称博古通今的学者，甚至一些隐居的方士，皆摇头表示不识，只含糊推测或许是某种早已失传的、带有宗教或部落色彩的古老文字。 与此同时，萧执派往草原深处的那几队精锐影卫，历经艰辛，终于传回了第一批模糊却至关重要的消息。 他们在圣山周边区域，伪装成商队或游牧民暗中探访，确实在一些最年长的牧民口中，听到了关于“云纹部”与“圣女”的古老传说。 传说中，圣女并非凡人，她拥有与天地自然沟通、抚慰山川、治愈万物生灵的神奇能力，是部族精神的至高象征，受所有部落子民的尊崇。 然而，谈及约莫三四十年前，上一代圣女突然失踪的旧事，说法却变得扑朔迷离，充满了矛盾与猜测。 有人言之凿凿，说是被贪婪的中原权贵派人掳走；也有人私下低语，认为是圣女自己违背了守护圣山的古老誓言，追随情郎逃离了部族…… 此外，影卫们敏锐地察觉到，圣山守护者内部的气氛确实剑拔弩张，不同派系之间的对立几乎摆在了明面上。 而更令人不安的是，败退的北戎单于，并未如常理般返回其王庭休养生息，反而率领残部，迂回迁至靠近圣山区域的草场驻扎，并与守护者中的激进派首领，有了数次隐秘的接触。 所有这些零碎的信息碎片，如同散落在棋盘各处的棋子，虽未完全连接，但其指向性，已隐隐与哈丹巴特尔当初的警告相互印证，让他所言的可信度大大增加。 萧执心中的压力与日俱增，如同不断蓄水的水库，濒临决堤。他必须在北戎与激进派守护者达成某种危险的同盟、并将“圣女”之名作为旗帜公然举起之前，尽快弄清楚苏晚母亲当年毅然离开草原、漂泊至中原的真正原因，以及那份所谓的“旧约”，其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具体的条款与约束。 唯有掌握这些核心信息，他才有可能在即将到来的、更复杂的风暴中，找到保护苏晚、维系平衡的破解之道。 而苏晚那边的独立调查，在经历了重重阻碍后，竟也意外地迎来了突破性的进展。 一位常年冒着风沙与刀兵、穿梭于西域诸国与草原各部之间的老行商，在被许以重金并保证绝对保密后，终于颤巍巍地辨认出了那本手札上的部分奇特符号！ 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惊异与敬畏，压低声音，用一种近乎宣誓般的语气告诉苏晚，那是古老“云纹部”在进行最神圣的祭祀仪式时，才会使用的神圣文字，蕴含着与天地沟通的力量，绝不外传，即便在草原上，也早已失传多年，鲜有人识！ 而那些被精心绘制的特殊植物，经他指认，也确认是圣山一带独有、被奉为灵药的珍稀物种！ 母亲的身份，至此，几乎可以确定了！ 她并非寻常的中原女子，而是来自遥远草原圣山，身份尊贵而神秘的云纹部圣女！ 苏晚独自坐在书房灯下，手中捧着那本仿佛突然有了千斤重量的母亲手札，心潮澎湃，难以自抑。 她终于拨开了重重迷雾，触摸到了母亲身世的边缘，解开了困扰自己多年的出身之谜。 然而，真相带来的并非释然，而是更深的、令人心悸的谜团与不安。 母亲当年为何要离开生她养她的部落，跨越千山万水，来到这完全陌生的中原 她后来的郁郁寡欢，体弱多病，直至早早离世，真的只是命运使然，还是背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隐情与迫害 而自己这无意中继承的所谓“圣女血脉”，除了带来这特殊的医术天赋外，究竟还意味着怎样的责任、束缚与……危险 她想起萧执近日来所有反常的举动，想起他提及母亲往事时那欲言又止、刻意回避的神情…… 一个念头如同电光般划过脑海——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他一直在暗中调查，并且因为此事关系重大，甚至可能危机四伏，所以才选择暂时隐瞒于她 就在苏晚心绪纷乱，决定不再等待，要立刻寻萧执开诚布公问个明白之时，王府寂静的夜色被一阵急促却克制的马蹄声打破。 一位意想不到的访客，未经通传，便已直入府中——正是那位德高望重、曾在大殿之上力证苏晚清白的镇国公。 他深夜来访，甚至来不及换上正式朝服，脸上带着苏晚从未见过的、如同山雨欲来般的凝重。 他挥手屏退了所有侍从，书房门被紧紧关上。 镇国公看向并肩而立的萧执与苏晚，花白的胡须因急促的呼吸而微微颤抖，声音沉得仿佛能砸出坑来： “王爷，王妃，老臣刚刚收到来自北境，动用最高级别密码传递的绝密军报！ 事关重大，关乎国本…… 北戎单于，在圣山脚下，聚集残部与部分归附的草原小族，公然…… 公然打出了‘迎回圣女，光复古约’的叛逆旗号！ 消息传出，草原诸部，人心惶惶，震动不已！ 一场远比之前更加复杂、更加棘手的风暴，恐怕……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