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夜歌引故思，暗箭惊魂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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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的月光如水银般倾泻在无垠的草原上，夜风掠过草尖，发出沙沙的低语。 就在这片静谧中，一缕空灵的歌声随风飘来，如丝如缕，缠绕在苏晚的心头。 那调子悠远苍凉，带着草原特有的辽阔与寂寥，每一个婉转的音节都像是轻轻叩击着她记忆深处那扇尘封的门。 苏晚不自觉地停下脚步，指尖微微收拢，攥住了披风的一角。 这歌声…… 母亲在世时，那些被病痛折磨的漫漫长夜里，就是哼着这样听不懂歌词，却让人莫名心安又忍不住鼻尖发酸的调子，哄她入睡的。 温暖的烛光，母亲枯瘦却温柔的手，还有那仿佛能驱散一切恐惧的哼唱……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让她心头一阵酸涩，又一阵恍惚。 这深夜草原上的歌声，是巧合，还是……有人在用这种隐秘的方式，试图与她沟通 她像是被无形的丝线牵引，不由自主地迈开脚步，循着那缥缈的歌声向营地边缘走去。 靴子踩在沾着夜露的草叶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隐在暗处的影卫如同蛰伏的猎豹，立刻悄无声息地移动，呈扇形护卫在她身侧，警惕的目光扫视着黑暗中的每一个角落。 月光下的河谷泛着粼粼微光，对岸那片白桦林在夜色中显得影影绰绰，枝干如同苍白的鬼手伸向天际。 歌声正是从那里传来，时断时续，愈发清晰。 苏晚凝神细听，试图从那古老的旋律中分辨出更多信息，心脏在胸腔里微微加速跳动。 就在她全神贯注之际，歌声却毫无预兆地戛然而止。 仿佛琴弦骤然崩断，四周只剩下风声和远处篝火燃烧的噼啪声。 几乎是同一瞬间，异变陡生！ “嗖！嗖！嗖！” 数道尖锐的破空之声撕裂了夜的宁静！ 淬了毒的弩箭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寒光，如同毒蛇的信子，毫无征兆地从对岸白桦林中激射而出！ 目标并非被严密保护的苏晚，而是她身侧不远处几名刚刚巡至此处的士兵！ “呃啊！” 一名士兵反应稍慢，箭矢瞬间没入他的肩胛，他闷哼一声，踉跄倒地，伤口周围的血液立刻呈现出不祥的黑紫色。 “敌袭！保护王妃！” 影卫首领厉声喝道，声音如同金石交击，带着凛然的杀气。 数道黑影瞬间收缩，剑光乍起，组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精准地格挡开后续射来的零星箭矢，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原本宁静的营地瞬间炸开！ 惊呼声、脚步声、兵刃出鞘声、战马的嘶鸣声混杂在一起。 无数火把被迅速点燃，跳动的火光驱散了部分黑暗，也映照出一张张惊怒交加的脸庞。 萧执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第一个冲出王帐，他甚至来不及披上外袍，目光如利刃般扫过混乱的现场，精准地锁定被影卫团团护在中央、面色有些发白但还算镇定的苏晚。 直到确认她安然无恙，他紧绷的下颌线条才略微松弛，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瞬间凝聚起的冰寒杀意几乎要实质化。 “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刺骨的冷意，一声令下，早已蓄势待发的玄甲铁骑如同离弦之箭，蹄声如雷，轰然冲向对岸的白桦林。 然而，林中除了几处被匆忙踩倒的草丛和几架被丢弃的、结构精巧的弩机外，早已空无一人。 袭击者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一击不成，便毫不犹豫地远遁千里，没有留下任何明显的踪迹。 “是北戎的死士还是圣山的激进派” 苏晚轻轻吐出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悸动，声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 刚才那电光火石间的生死危机，让她后背沁出了一层冷汗。 萧执蹲下身，捡起一支掉落在地的弩箭，指尖摩挲着箭簇上冰冷的纹路。 箭簇打造得极其精良，带着明显的北戎风格，但他眉头紧紧锁起： “手法、武器都像是北戎，但……太过明显了。” 他抬起眼，眼神锐利， “像是故意要让我们认为是北戎所为。” 闻讯赶来的哈丹巴特尔仔细查看了现场和弩箭，面色凝重如水： “王爷，王妃，此事确实蹊跷。 北戎单于目前正需要‘迎回圣女’的大义名分，于情于理，都不该在此刻对王妃下杀手，这于他不利。 而圣山激进派，若真想对王妃不利，也不会用这种打草惊蛇、无法确保成功的袭扰方式。” “有人在搅混水。” 萧执站起身，将弩箭掷于地上，声音冰冷， “不想让我们顺利抵达圣山，或者…… 更恶毒的是，想借此挑起我们与北戎，或是与圣山内部某一方的直接冲突。” 就在这时，一名在外围警戒的骑兵押着一个形迹可疑、作牧民打扮的人走了过来。 那人被反剪双手，吓得面无人色，身体如同筛糠般抖个不停，嘴里叽里咕噜地用草原话急促地分辨着什么。 哈丹巴特尔上前，用沉稳的语调询问了片刻，越听脸色越是古怪。 他转身对萧执和苏晚禀报道： “他说他是附近一个小部落的牧民，傍晚时被几个陌生武士抓住，强迫他来到河谷对面，等看到营地火光亮起特定信号就唱那首古老的歌谣。 那些武士给了他一些粮食，命令他唱完就必须立刻离开，还说…… 如果他不幸被抓到，就务必告诉中原贵人一句话……” “什么话” 萧执眼神一厉。 哈丹巴特尔顿了顿，清晰地翻译道： “他说……‘圣女当归，旧约当续，阻挠者，必遭天谴’。” “阻挠者……” 苏晚轻声重复着这三个字，心头疑云更浓。 这含糊其辞却又饱含威胁的指控，指向的究竟是北戎，还是圣山内部的另一方势力 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和故弄玄虚的警告，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让原本就迷雾重重的局势，瞬间掀起了更汹涌、更复杂的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