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星海为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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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是“存在”被活生生剥离的剧痛。 季尘的意识像一张被投入熔炉的宣纸，每一寸属于“季尘”的痕迹——巨石下哀嚎的乞丐、靖妖司意气风发的青年、酒肉穿肠的“疯佛”——都在归墟之主冷酷的“格式化”中，化作扭曲的青烟，消散、湮灭。 他正在变成一张绝对洁净的白纸。完美，却空洞得令人窒息。 就在“季尘”二字即将彻底褪色的刹那—— 一点微光，撕裂了这片“空”的尽头。 紧接着，是亿万点！ 那是星海！由亿万颗“心核”燃烧而成的璀璨星海！ 此刻，星海中央，属于萧燕然的那颗心核亮如骄阳，独自撑起一片天幕。死寂的归墟之海，正被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秩序”法则疯狂挤压。 空间扭曲，四道模糊的人影凝聚成形。他们没有五官，仿佛由最纯粹的规则编织而成——手持戒尺的儒生、怀抱卷宗的史官…他们是归墟的“免疫系统”，负责清除一切“格式外代码”的“天律”！ “存在代号：‘星海同盟’。”为首儒生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法条宣读，“污染等级：灭世。判定：非法聚合体。” “奉‘源初之主’最高指令，执行…‘净化’。” 史官展开手中空无一字的卷轴。那空白，比任何毁灭都更恐怖！ 星海边缘，刚凝聚的星辰开始剧烈闪烁。 “老夫的命…是断在战场上的！不是病死在床上的！”一个苍老决绝的声音，如惊雷炸响在季尘即将成白的意识里！ 紧接着—— “我的爱…是刻在骨头里的！不是可以转嫁给别人的！”凄厉的女声泣血。 “我的书…是烧毁在禁令里的！不是可以流传于世的！”书生的悲鸣。 亿万道“不完美”的洪流，亿万殉道者最珍贵的记忆烙印，冲破空间阻隔，逆流而上，狠狠灌入季尘即将崩塌的意识之海！ 这不是能量，这是“存在”的馈赠！ 乞丐的痛，书生的傲，将军的烈，痴女的憾…所有不完美、所有挣扎、所有血泪，如同最浓烈的墨，疯狂泼洒在那张即将变白的纸上！ 非但没有污染，反而…重塑！ “嗡——！” 季尘的意识轰然炸开！他不再仅仅是季尘，他是所有“不完美”的集合！他失去了力量，却握住了定义“真实”的权柄！ 他的意识穿透亿万里，看到了那片苦苦支撑的星海，看到了那悬于其上、正在抹杀一切的“空白史书”。 他不能让萧燕然一个人扛！ 意识深处，他抓住了最后的“原点”——那块压断他腿、浸透他血泪的巨石碎片！ “以我所有，为碑！” 季尘将最后的存在，连同这块顽石，狠狠注入星海！ 下一瞬。 璀璨星海的正中央，萧燕然那颗耀眼的心核旁，一颗全新的“星辰”…诞生了。 它很小，很灰暗，很丑陋。 它就是一块破破烂烂、带着斑驳血迹的顽石。 它格格不入，碍眼至极。 “警告！检测未知法则污染源！无法识别！无法解析！系统…紊乱！” 冰冷宣告了亿万年的“天律”，第一次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四道规则凝聚的身影剧烈波动，仿佛遭遇了最致命的“乱码攻击”。 那颗丑陋的顽石星辰，正散发着一种…连“源初之主”的法则都无法抹除的、顽固而滚烫的“不完美”烙印。 季尘的意识，在顽石诞生的刹那，彻底消散。 但他的声音，却如同亘古的烙印，轰然震彻归墟： “以星海为墓，我心为碑！” “有此碑在，尔等…永远别想抹去我们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