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土豆与番薯，萧何的“神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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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邯站在嬴政身侧，他疑虑开口道：“陛下，任嚣与赵佗，就这般安置于南域，是否……” “任嚣暂时无碍。”嬴政话语平淡，“朕需要他经营百越，把蛮荒之地，真正纳入大秦的版图。” “朕信他，也用他。可朕同样不完全信他。” 章邯心头一凛，垂首聆听。 “这世上最经不起考验的，就是人性。一旦帝国露出半分虚弱，你猜任嚣会不会动别的心思赵佗会不会” “派人盯着。他们，还有那些降将，没有一个能让人省心。只是眼下，任嚣是稳住百越最合适的人选。用人看的是当下。” 章邯躬身应诺，心中对帝王心术的理解又深了一层。 大军凯旋，班师回朝，咸阳城中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朝堂之上，百官恭贺，山呼万岁。 不过萧何的出列，让殿内热烈的气氛稍稍冷却。 萧何手持一卷竹简，面色凝重。 他没有先说功绩，而是呈上了治粟内史府的最新报告。 “启奏陛下。”萧何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帝国一统，四海安靖，各地呈报的户籍增册，数目喜人。这是陛下之功，大秦之幸。” 群臣点头，脸上露出自豪的神色。 萧何话锋一转：“然，臣亦有忧。天下人口滋生，对粮食的需求日益庞大。我大秦以粟米为主粮，关中沃野尚能自足。可一旦遭遇大旱或洪涝，粮仓储量便会吃紧。饥荒之危，并未远去。” “尤其是新拓之土。北地草原苦寒，南疆林地湿热，皆不宜粟米生长。驻守的军士与迁徙的百姓，口粮全需内地转运，耗费巨大，风险极高。长此以往，不仅不能带来利益，反成帝国负担。” 刚刚还沉浸在喜悦之情的大臣们，此刻都猛然清醒过来。 萧何所言，句句属实，是悬在帝国头顶的一把利剑。 战争可以靠勇武取胜，但填饱数千万人的肚子，吃饭问题始终是一个艰巨的任务。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皇帝的决断。 嬴政静静听完萧何的陈奏，片刻后他开口了：“萧何所言，朕早已知晓。” 他挥了挥手。 殿门外，两名玄龙卫，各自捧着一个沉重的木匣进入殿中。 他们把木匣轻轻放在大殿中央的地面，躬身退下。 “打开。”嬴政命令道。 一名内侍上前，直接掀开了木匣的盖子。 满朝文武都好奇地望去。 土黄色的疙瘩，表面布满凹坑。狭长的块状物，表皮紫红色，看起来也怪异。这就是两件装在匣子里的物品。 “此为何物”一位老臣忍不住出声询问。 “此二物，朕曾命玄龙卫，费九牛二虎之力，到极西海外陆地寻回的‘神物’。”嬴政神秘地说着。 神物这看起来也不像啊，众人也是有点疑惑。 农家博士走了出来观察了不少时间，甚至拿起一块闻了闻。 有点尴尬，还是没看出什么，不过还是开了口。 他对着嬴政躬身行礼：“陛下，恕老臣眼拙。此物根茎奇特，典籍从未有记载，草木图谱中亦无此形。其来历不明，性状未知，臣不敢妄言。” 意思大家都懂，这东西所有人都不认识，靠不靠谱真心不知道。 另一位元老重臣则直接得多：“陛下，凡入口之物，当慎之又慎。此物样貌丑陋，恐有剧毒。若贸然令百姓种植食用，一旦出了差错，便是祸及万民的大罪！请陛下三思！” “臣附议！非五谷之属，不宜推广！” “请陛下收回成命，切勿轻信方外之物！” 反对的声音此起彼伏。 对于这些大臣而言，粮食是国本，任何可能动摇国本的举动，都必须被扼杀在摇篮里。 嬴政没有动怒，只是静静地看着下方争论的群臣，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萧何身上。 萧何一直没有说话。 他从一开始就死死盯着那两样东西，脑中在飞速地思考。 陛下既然称之为神物，并在这个时候拿出来，必然有其深意。 这或许就是解决粮食危机的关键。 在所有人的反对声中，萧何迈步出列。 他走到大殿中央，向嬴政深躬一揖。 “臣，萧何，愿为陛下分忧。” 所有人都看向他，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萧何转向两匣子里的东西，眼神坚定：“陛下既称之为神物，必有其神异之处。臣以为，空谈无益，须多做实践。” “臣愿立军令状！请陛下划拨咸阳郊外百亩官田，由臣亲自督办试种此物。从播种到收获全程记录。若此物有毒或亩产不丰，不能解帝国之忧，臣愿以项上人头谢罪！” “萧何，你疯了！” 没人想到，萧何竟然会用自己的性命去做担保。 这简直就是一场豪赌，赢了倒也还好，输了那就不仅是丢官职的事情，更是脑袋都保不住了。 农家博士急忙劝道：“万万不可！此事非同儿戏啊！” 萧何却淡定无比，等待着皇帝的最终决定。 嬴政要的就是萧何这份魄力，敢于打破常规，做寻常人做不到的事情。 “准奏。” 简单的两个字，为这场朝堂之争画上了句号。 咸阳郊外的官田，很快被整理出来。 萧何换上了一身寻常的布衣，亲自带着农家博士和一批经验丰富的老农，住进了田边的茅屋。 如何切块，催芽，挖沟，下种，嬴政早已私下将关键的种植要点告知于他。 萧何将这些“神谕”般的方法，一丝不苟地传授给农人们。 农家博士和老农们起初还心存疑虑，但看着萧大人每日与他们同吃同住，甚至亲手在田间劳作，所有的疑虑都化作了敬佩。 历朝历代，还没见过身处庙堂的上位者亲自和百姓一起种地的。 时间悄然流逝。 田里的藤蔓一天天生长。 咸阳城里的官员们，都在期待着这场赌局的结果。 有人佩服萧何的胆识，不过也有人嘲讽他的愚蠢，甚至在盼着朝中的官位又可以空一个出来，推荐谁上更合适。 收获的日子到了。 萧何带着农家博士，还有当初在朝堂上反对最激烈的那几位老臣，一同来到了试验田。 田里的藤蔓已经枯黄，预示着地下的果实已经成熟。 萧何没有多言，亲自拿起一把锄头，走到田垄边。 他深吸一口气，用力将锄头挖进了湿润的泥土里。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锄头翻起，随着泥土的碎裂，一串圆滚滚的土黄色块茎被带了出来，一个、两个、三个，足足有五六个，个头都还不小。 “出……出来了！”一名老农的声音在颤抖。 萧何丢下锄头，用手扒开泥土。 更多的土豆被刨了出来，堆成了一小堆。 他拿起一个，掂了掂，分量十足。 “挖！全都挖出来！”萧何下令。 早已待命的农人们立刻涌入田中，锄头挥舞，泥土翻飞。 “天啊！这一株下面，竟然有这么多！” “这边也是！个头好大！” 农家博士也顾不上体面了，他冲进田里，跪倒在一处刚挖开的地方。 他研究了一辈子农事，从未见过如此高产的作物。 一株藤蔓之下，竟能结出如此多的果实！ 那些原本抱着看笑话心态来的老臣们，此刻全都呆立在田埂上。 很快，第一亩地的土豆全部被挖了出来，堆在田边像一座小山。 番薯田那边，传来的惊呼声更大。 紫红色的番薯被一串串地拉出地面，产量同样惊人。 称重的结果被飞快地计算出来。 当计吏用颤抖的声音报出最终的数字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自己的呼吸停滞了。 “土豆亩产四千六百斤！” “番薯亩产五千二百斤！” 田野间一片死寂。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臣，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田埂上。 他朝着章台宫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一个头：“神迹！此乃神迹啊！陛下圣明！天佑大秦！” 在场的所有官员，全都齐刷刷地跪了下去，朝着皇宫的方向高呼。 “陛下圣明！天佑大秦！” 当晚，一场特殊的宴会在章台宫举行。 食材，正是白天刚刚收获的土豆和番薯。 蒸熟的土豆软糯香甜，烤熟的番薯甜得流蜜。 往往最美味的食材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方式。 群臣们吃得赞不绝口，再也没有人怀疑这“神物”的价值。 嬴政坐在王座上，看着下方大快朵颐的臣子们，脸上也终于有了笑容。 “此二物，定名为土豆、番薯。由治粟内史府负责，将种子与种植之法，优先推广至北域、南越等新拓之地。凡开垦荒地种植此二物者，免税三年！” “另，将土豆与番薯列为军粮储备。大秦的将士，必须先吃饱肚子！” 旨意一下，群臣再次山呼万岁。 萧何心中更是激荡不已。 困扰这片土地千年的饥饿，将成为过去。这简直是解决了民生中的最关键一环，这一次萧何之名也会被载入史册。 对嬴政，以及大秦帝国而言，也终于拥有了足以支撑征服整个世界的后勤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