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黄袍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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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前方密信！将军……将军已攻破潼关，京城门户洞开！京中大乱，景和帝与董太后欲弃城西逃！” 谢流光接过信，快速扫过，心脏也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潼关一破，京城便是囊中之物！这一天，终于要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心绪，将曦儿交给乳母，沉声问道：“军中……如今是何情形” 墨画压低声音，难掩兴奋：“信中提及，将军麾下众将，连同新归附的几位节度使，已在军中屡次……屡次恳请将军，顺应天命，登基称帝，以安天下民心！” 果然！黄袍加身，自古便是权臣走向至尊的最后一里路。即便萧长恂自己不急，他麾下那些想要搏个从龙之功的将领们，也会迫不及待地将他推上去！ 谢流光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断。她走到书案前，铺开一张质地极佳的白宣，沉吟良久，方才提笔蘸墨，落笔书写。 她写的不是寻常家书，而是一封措辞严谨、引经据典的“劝进表”。 以镇北王世子生母、北地内政主持者的身份，代表北地官员、将士乃至百姓，恳请萧长恂“以江山社稷为重，以黎民百姓为念”，勿再推辞，早登大宝，定鼎乾坤！ 这封劝进表，与军中将领的呼声前后脚送到萧长恂手中，其分量，不言而喻。 就在谢流光的劝进表送出的第五日，前方传来惊天动地的消息——京城，破了！ 景和帝与董太后未能逃脱，在皇宫中被乱军包围。据说，董太后于绝望中自缢于慈宁宫，景和帝则被萧长恂的部下“保护”起来，软禁于别宫。 旧朝，覆灭。 几乎在同一时间，由萧长恂麾下几乎所有高级将领、以及北地主要官员联名签署的“万民书”也快马送至将军府，恳请谢流光携世子，即刻启程，前往京城！ 意义再明显不过——新朝将立，国母与国本，需入主中宫！ 整个将军府，不，是整个北地，都陷入了一种狂喜与忙碌交织的沸腾之中。仆役们奔走准备车驾行装，官员们整理袍服印信，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与有荣焉的激动。 谢流光站在澄心苑的庭院中，看着这片忙碌景象，春日暖阳照在她身上，却仿佛带着一丝不真实的眩晕。 前世，她也是这般，怀着憧憬与不安，踏入那座黄金牢笼，最终却落得那般下场。 “夫人，车驾已备妥，随时可以启程。”锦书上前禀报，声音里也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谢流光回过神，目光恢复了一贯的清明与冷静。她转身走入内室，看着乳母怀中懵懂无知、却即将成为天下最尊贵孩童的儿子。 “曦儿，”她轻轻抚摸着儿子细软的发丝，低语道，“我们该去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了。” 一路车马劳顿，仪仗煊赫。所经之处，百官迎谒，百姓箪食壶浆，高呼“千岁”。 权力顶峰的风景，在眼前徐徐展开。 抵达京城时，正是黄昏。残阳如血，将这座古老的帝都染上一层悲壮与辉煌交织的色彩。城门外，黑压压跪满了迎接的文武百官，以及萧长恂麾下那些熟悉的面孔。 萧长恂亲自在城门外等候。他并未穿着铠甲，而是一身玄色常服，但久居人上的威仪，以及新近席卷天下的霸气，让他仅仅是站在那里，便如同山岳般，令人不敢直视。 车驾停下，谢流光抱着萧承曦，由锦书搀扶着，缓缓走下马车。 萧长恂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他们母子身上。他几步上前，先是从谢流光怀中接过儿子。小家伙似乎认得父亲，挥舞着小手，咿呀作声。 萧长恂冷硬的脸上，露出了真切的笑意，那是一种江山在握、娇儿在怀的满足。 随即，他看向谢流光。数月不见，她清减了些，但眉宇间那份沉静与风华，却愈发夺目。一路风尘，并未折损她半分气度。 “辛苦你了。”他伸出手，握住她的，力道沉稳。 “将军辛劳。”谢流光微微屈膝，仪态万方。 在百官山呼海啸般的“千岁”声中，萧长恂一手抱着儿子，一手牵着谢流光，一步步，踏入了这座象征着天下权柄的京城。 他没有入住皇宫，暂时仍住在原先的镇北王府邸改建的行宫之中。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三日后，经过一系列“三请三辞”的固定程式，在文武百官、宗室勋贵再三“泣血”恳求之下，萧长恂终于“勉为其难”，答应即位。 登基大典定于十日之后。 这十日，是整个天下最忙碌、也最躁动的十日。礼仪规程、官职册封、宫殿修缮、国号年号……千头万绪。 谢流光作为未来的皇后，同样不得清闲。 宫中旧制需熟悉，内侍宫女需整顿，封后大典的礼服仪制需裁定……她展现出了惊人的精力和手腕，将一切处理得井井有条，让那些原本对新皇后出身、能力心存疑虑的旧朝宫人和官员，渐渐收起了轻视之心。 她知道，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她，看她是否有母仪天下的风范，看她是否能坐稳这中宫之位。 终于，到了登基之日。 紫宸殿前，旌旗蔽日，百官着崭新朝服，按品阶肃立。钟鼓齐鸣，雅乐奏响。 萧长恂身着十二章纹衮服，头戴十二旒冕冠，一步步踏上那汉白玉铺就的漫长御阶，走向那至高无上的九龙金椅。 谢流光身着皇后祎衣，头戴九龙四凤冠，抱着同样穿着小小亲王服制的萧承曦，立于丹陛之下，接受百官命妇的朝拜。 阳光照在她母子身上，凤冠霞帔，熠熠生辉，尊荣已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山呼之声，响彻云霄，震动着整个皇宫，也宣告着一个旧时代的结束，和一个新时代的开启。 萧长恂，改元“昭武”，定国号“周”。 册封谢流光为皇后，入主椒房殿。 立嫡长子萧承曦为皇太子，正位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