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笛引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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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她的视线落在站在稍前位置的阮灵玥身上。 阮灵玥身着水绿色贵人服制，更衬得肌肤莹白。她垂着眼帘，长睫如蝶翼般微微颤动，姿态柔顺中带着恰到好处的不安，仿佛承受不起这份殊荣。 “都起身吧。”谢流光开口，声音温和却透着疏离，“既入宫门，往后便是姐妹。须得谨记宫规，安守本分，和睦相处，尽心侍奉陛下，为皇家延绵子嗣。若有行差踏错，休怪本宫按宫规处置。” “臣妾等谨记娘娘教诲。”众人齐声应答。 谢流光依照惯例赏赐了首饰绸缎，又勉励了几句，便让众人退下。 整个过程，她并未对阮灵玥表现出任何特别的关注或为难，一视同仁。 新人退下后，王选侍奉谢流光之命留下。 “你觉得这几位新人如何”谢流光端起茶盏，随口问道。 王选侍如今协助处理部分简易的宫务，消息灵通许多。她略作思索，答道：“周才人表面恭顺，但眼神间偶现精光，恐怕心思不浅。云选侍性子直率，喜怒容易表现在脸上。至于阮贵人……”她顿了顿，“臣妾瞧着，倒是真显得怯懦胆小，方才在殿内，连呼吸都放得极轻呢。” 谢流光闻言，唇角掠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怯懦胆小若真如此，那日临水轩混乱中，那份超然事外的沉着又从何而来 “是吗”她淡淡应了一声，不再多言，只吩咐道，“新人初入宫，诸多不惯，你多留心照看。特别是钟粹宫那边，阮贵人位份较高，难免引人注目，别让人委屈了她。” 王选侍心领神会，皇后这是要她明里照顾，暗里观察。“臣妾明白。” 新人的入宫，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几颗石子，漾开圈圈涟漪。 萧长恂虽未立即召幸任何人，但依照规矩，侍寝的次序已开始将新人纳入其中。 一时间，后宫之中暗流涌动，旧人们心思各异，新人们则各展所长，盼着早日获得圣眷。 谢流光静观其变，依旧每日处理宫务，教导萧承曦，前往太后处请安，仿佛未受任何的影响。 只是，她暗中吩咐薛文晏，对新入宫嫔，特别是钟粹宫那边的饮食起居，需格外留意。 那枚沈家的玉佩，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让她不敢有丝毫大意。 这日晚间，萧长恂翻了云选侍的牌子。 消息传来时，谢流光正陪着萧承曦玩九连环。 小家伙手指还不灵巧，解得有些急躁，谢流光便耐心地从旁指导。 锦书在一旁低声禀报，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试探。 谢流光手中动作未停，语气平静：“知道了。云选侍性子爽朗，陛下换换口味也好。” 她甚至没有抬头，专注地看着儿子的小手，柔声道：“曦儿，慢慢来，太过着急反而达不到目的。” 萧承曦抬起小脸，懵懂地望着母亲。 谢流光对他温柔一笑，心中却是一片清冷。 该来的总会来，她早已做好准备。 只是，当乾清宫的灯火为另一个女子点亮时，心底那早已冰封的角落，似乎还是被细微地刺了一下。 她深深吸气，将这点不适压了下去。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不能再回头。 夜色渐深，她哄睡萧承曦，独自立在寝殿窗前。 窗外月华如水，洒满庭院，将瓶中那束早已干枯的梅枝影子拉得细长。 忽然，一阵细微得几乎听不见的笛声，乘着夜风，隐隐约约地飘了过来。 笛音清亮悠扬，带着江南水乡特有的柔美，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谢流光凝神细听，笛声传来的方向，似乎是……钟粹宫。 阮灵玥 她竟懂得音律而且在新人初次承宠的夜晚，独自吹笛 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若是有意，她想要引起谁的注意 谢流光眸色转深，如窗外的夜色。 这位阮贵人，果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笛声持续了片刻，便悄然停止，仿佛只是吹笛人月下偶发的雅兴。 但谢流光明白，这深宫之夜，因这突如其来的笛声，又添了几分难测的意味。她轻轻合上窗户，隔绝了外面的声音与月光。 她倒要看看，阮灵玥以及她背后可能存在的势力，究竟能掀起怎样的波澜。 ------ 云选侍承宠之后，接连几日，萧长恂又依次召幸了周才人与另一位刘采女。 新入宫的嫔妃如同春日里次第绽放的花朵，各自展现着短暂的妍丽，却也并未掀起太大波澜。 萧长恂待她们，似乎更多是循着规矩与新鲜，并未见对谁有格外的眷顾。 然而，那夜隐约的笛声，却像是投入谢流光心湖的一颗小石子，漾开的涟漪久久未平。她吩咐王选侍，对钟粹宫那位阮贵人多加留意。 王选侍传来的消息，却愈发显得阮灵玥安分守己。她性格娴静，每日闭门不出，或在窗前看书，或埋头刺绣，偶尔会在月色好的夜晚，于自己院中吹奏一曲，笛声清越，却也仅限于她那一方小天地，并未刻意张扬。 越是这般，谢流光心中那份异样感便越重。 这阮灵玥，像是一株按照特定模子精心修剪过的花草，每一分姿态都恰到好处，反而失了几分真实。 这日晚膳后，萧长恂信步来到御花园消食。 月色溶溶，花香暗浮。他摒退了大部分随从，只带着高德胜，沿着太液池边缓缓而行。 行至一处假山附近，忽闻一阵笛声随风传来。 与那夜隐约听到的曲调不同，今夜这笛音更为清晰，曲调悠扬婉转，如泣如诉，带着江南烟雨般的朦胧与愁绪，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动人。 萧长恂驻足聆听，这笛音技巧算不得顶尖，却自有一股难以言喻的真切情愫流淌其中，竟勾起了他心底一丝久违的、属于文人墨客的雅兴与闲愁。 他近日忙于前朝琐事，后宫虽添新人，却也多是循规蹈矩，此刻闻得此笛，倒觉耳目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