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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温正带人在贞威将军徐敬成的摧偏军辎重营里检查粮草军械,郑峥忽然匆匆而来。 “大人……”郑峥在戴温耳边迅速低语几句,戴温眉眼微动,旋即吩咐了左右几句,就跟郑峥一起直奔关押周阿生的营房。 “说吧,”郑峥站在戴温身后,“大人我给你请来了。” 周阿生睁眼看了看戴温,“敢问这位大人是……” “哟……”戴温咧嘴笑道:“一点儿消息不漏,还想先打听我是谁行,告诉你也无妨,紫衣卫卫率——戴温。满意了么,”戴温慢慢走到周阿生面前,“现在告诉我,你是谁。” “呵……”周阿生笑着摇摇头,“戴大人,不是在下狂妄,您的级别也低了点儿,能不能再往上报报” “呵呵呵呵……怎么着”戴温笑着将手里的马鞭顶在了周阿生脸上,“要不我把陛下请来亲自跟你谈” “那……那倒不必……”周阿生近距离感受着戴温那冰冷的压迫感,脸颊被粗糙的马鞭顶得生疼,“但是还希望大人再上报一级。” “哎哟哟……”戴温咂着嘴,一只手缓缓地捏住了周阿生的喉咙,“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处境一点儿东西不吐,就想把我们这儿管事儿的全见一遍,怎么着回头到了阎王爷那儿好吹牛,说自己见过大人物你信不信,要是我紫衣卫送你下地狱,阎王爷都得替你觉着命苦!” “好好好我说我说,”周阿生脑门青筋暴跳,脸憋的通红,“那……还请,还请戴大人屏退左右……” “还他妈敢玩花样儿”刀疤脸孙卓怒骂道。 “……”戴温眯眼打量着周阿生,“可以……不过,”戴温笑着从怀里摸出一个精致竹筒,从中捏出一根淡黄色的毒针,一针扎在了周阿生的肩颈。“你们先出去吧。” 郑峥等人见状,也是冷笑一声退出了房间。 “这……这什么毒。”周阿生只觉得力气直接被抽出了身体,几个呼吸之后,连脑袋都要抬不起来了。 “脱力针。”戴温淡淡道:“再耍花样,可就不止脱力这么简单了,望你惜命。” “不敢……不敢……”周阿生有气无力地说道:“请大人向上禀报:仲春遘时雨,始雷……始雷发东隅……” “这是什么意思”戴温皱眉道。 “但请禀报……”周阿生喃喃道:“绝不敢戏弄大人。” “戏弄也无妨……”戴温淡淡笑道:“你戏弄我,我丢的不过是面子,你丢的可是性命。我划算得很。” 戴温来禀报的时候,陈叔陵正在自己的营帐里,与韦谅姚麒麟二人一起围着地图分析敌军动向。 “主上。”戴温躬身施礼,顺便向韦谅姚麒麟点头示意。 “何事”陈叔陵头也不抬,淡淡问道。 “刚抓住了一个番子,有些特殊……”戴温有些犹豫道。 “说重点。” “是……这番子让卑职往上禀报:仲春遘时雨,始雷发东隅。” 陈叔陵闻言皱眉,“仲春遘时雨,始雷发东隅……五柳先生陶渊明的诗,这是何意” “殿下!”身旁的韦谅突然出声,凑到陈叔陵耳边低语了几句。 陈叔陵听罢略感疑惑,“都随我去看看,戴温带路。” 戴温见状心中疑惑,“主上……这人是……” “到了再说。”陈叔陵面无表情,脚步颇快。 周阿生的关押营房内,陈叔陵坐在桌前,身后站着姚麒麟韦谅戴温,身侧是一众紫衣卫,本来还算宽敞的营房登时拥挤了起来。 “你们先到外面守着。”戴温吩咐郑峥等人道。 “是。”屋内旋即只剩下陈叔陵四人和一个吊着的周阿生。 “翩翩新来燕,双双入我庐。”韦谅突然对周阿生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诗句。 周阿生闻言,勉强抬起眉眼,努力说道:“我心固匪石,君情定何如” “先巢故尚在,相将还旧居。”韦谅立即答道,“可有信物” “在我左手绷带里。”周阿生努力展颜笑道。 韦谅立刻走上前去,从中摸出一只形制普通的木质发簪,然后抽出自己腰间皮带,反扣在桌上,姚麒麟眯眼看去,只见皮带上有十道形状各异的烙痕。 韦谅将周阿生的木簪在其中一道烙痕上一比对,严丝合缝,分毫不差。 “属下惊蛰,参见韦大人,暌违多时,幸见大人无恙。”惊蛰轻声笑道。 “真是你”韦谅很是错愕,“你怎么在这儿” “不急,”陈叔陵道:“既然确认是自己人,先把人放下来再说。” “是!”戴温立即动手放下了惊蛰,顺便拔出了脱力针,“得罪了兄弟,可别怨老哥哥呀。”戴温眯眼笑着说道。 “还要多谢大人手下留情来着。”脱力针一拔出穴位,惊蛰立即感觉体内真气流转开来,几个呼吸间精神就振奋了一些。 “惊蛰,这位就是始兴王殿下!”韦谅轻声道。 “属下拜见殿下!”惊蛰闻言立即就要下拜。 “不必多礼。”不料陈叔陵直接伸手结结实实托住了惊蛰下拜的身形,“深入虎穴多年,你辛苦了。” “国仇家恨在身,不敢言苦。”惊蛰苦笑道,随即看向唯一还未认识的姚麒麟,“这位大人是……” “赤羽校尉姚麒麟。”姚麒麟微微欠身道。 “原来是姚大人,赤羽威名远震北虏,今日有幸得见。”惊蛰恭敬道。 “姚大人戴大人,这是我手下潜入北周骁骑卫的死士——惊蛰。”韦谅介绍道。 “惊蛰身份必须严格保密,明白了吗”陈叔陵正色道。 “是!”戴温姚麒麟立即答道。 “好了,说说你为何在此吧。”陈叔陵和声对惊蛰说道。 “是!”惊蛰立即道:“此次北周杨坚派骁骑卫叱奴组,辅助北齐司闻曹对抗我大陈北伐大军,属下正是叱奴组成员,代号道人剑。” “杨坚此举可有具体目的”陈叔陵又问道。 “军头姜云溪说是趁机刺探双方情报,尽量让我大陈与北齐斗个两败俱伤,这样北周才好从中渔利。”惊蛰道:“或许还有其他用意,属下不知情也是有可能的。” “嗯,那你出现在我军之中,就是替北周来刺探军情了”陈叔陵淡笑道。 “是,但是却是受了北齐司闻曹头目阿改所托,打探上次司闻曹伏击计划失败原因,看看我军中是哪位高人识破了阿改的诡计,毕竟叱奴组目前名义上是辅助司闻曹的。”惊蛰恭敬笑道:“现在看来,定是殿下明察秋毫了。” “阿改……”陈叔陵想起了不久前在破庙的那次伏击,和那个谎称自己是阿改的司闻曹死士。“对了,你是为了见韦谅,故意被擒的么”陈叔陵又问道。 “呃……”惊蛰闻言有点儿脸红,“属下确实是如此计划的,但是还没等我故意露出破绽,就被紫衣卫的兄弟们抓获了,我与戴大人也不相识,只好让戴大人传一句暗语,看看能不能联系上韦大人……惭愧惭愧。” “哦”韦谅闻言甚是诧异,“惊蛰在北周潜伏多年未有闪失,甚至还混入了骁骑卫,戴大人手下好本事啊。” “呃……这……”戴温尴尬笑了笑:“还真不是我紫衣卫的功劳,听郑峥报告,说是姚大人麾下的萧叶统领发现有个民夫形迹可疑,怀疑是奸细,萧叶统领不好出面抓人,这才让赤羽营几位好手与紫衣卫前去捉拿。这识破之功,当在姚大人赤羽营身上才对。” “哦姚麒麟,有这事么”陈叔陵也好奇道。 “殿下,”姚麒麟恭声答道:“萧叶尚未向属下汇报此事,想来应该是还未来得及。” “嗯,不管怎么说,这都说明你带兵有方。”陈叔陵淡笑道。 “殿下过奖。”姚麒麟道。 “惊蛰,”陈叔陵低声道:“关于司闻曹的头目阿改,你了解多少” “回殿下,属下见过阿改两次,三十多岁,看起来像个宫中行走,从容干练,内功精深,心思也颇为细腻。”惊蛰答道。 “嗯,其他司闻曹头目你见过么了解多少”陈叔陵又问道。 “目前只见过阿改,其他头目都未见过。”惊蛰回答道。 “无妨,如果见到其他头目也留意一下。”陈叔陵道:“今后少不了跟他们打交道。” “是,呃……殿下。”惊蛰低声问道:“您希望我这次给北齐和北周带去什么样的军情” “呵,你打探到了什么,就带回什么。”陈叔陵微笑道。 “殿下,不利用此次机会给北齐那边下个套么”戴温低声问道。 “惊蛰的身份毕竟是北周骁骑卫,司闻曹那几个老狐狸不可能完全信任他,设了套他们也未必中计,倒不如实话实说,也免得谎话被戳穿,惊蛰处境危险。”陈叔陵解释道。 “那……”惊蛰又问道:“关于您的情况,又该如何处理” “照样实话实说,”陈叔陵道:“本王已经在军中露面多次,说不定司闻曹那边已经查到了根脚,所以不光是本王,赤羽营,紫衣卫的情况你也实说就好,犯不上在这种事上让你冒险。” “多谢殿下体恤。”惊蛰心中感动,轻声道。 “……”韦谅抿着嘴拍了拍惊蛰的肩膀。 “对了殿下,”惊蛰道:“北齐援军主力,预计三四天左右就会到达秦州城下,届时两军交战,如果属下探得紧要军情,又不便脱身,该如何将情报送回” “嗯。”陈叔陵点头,扭头道:“韦谅。” “是。”韦谅立即对惊蛰说道:“我养有四只黑羽信鸽给你带走,若你不便脱身,可以用飞鸽传书,一次放飞两只,以免被敌人截获。” “如此甚好。”惊蛰道。 “惊蛰兄弟,”姚麒麟突然低声问道:“你现在的这张脸,不是你的真容吧” “姚大人好眼力。”惊蛰笑道:“我这确实是易容术。” “当着殿下也不摘了,你还真是。”韦谅有些无奈道。 “是啊,兄弟你好不容易重回故土,再见同袍,为何不以真容相见”戴温笑道。 “还是算了吧,”惊蛰洒脱道:“如果被逼无奈战场上刀兵相见,诸位认得我真容,恐怕下不了死手,反而会露了破绽,不利于我潜伏敌营。倘若到时候需要表明身份,我会找机会念出那两句诗——仲春遘时雨,始雷发东隅。” “这……”姚麒麟心中震撼,这位惊蛰为了国事,竟能如此舍死忘生,着实令人敬佩。 “呃……”戴温也是有些惊讶,“所言在理,在理。” “殿下,”惊蛰道:“您可还有什么吩咐如果没有的话,属下这便准备出发,刺探北齐援军虚实。” “嗯。”陈叔陵点点头:“身处敌营,虎狼环伺,你需多多珍重。” “是。”惊蛰施礼道:“那属下这便告辞了。” “慢……”陈叔陵的脸上罕见地现出了犹豫之色。 “殿下尚有吩咐”惊蛰问道。 “……”陈叔陵顿了顿,终是做出了决定,只见他对着惊蛰郑重地双手相叠一躬到底,“我有一私事相托。” “不敢当殿下大礼!”惊蛰连忙跪地道:“殿下但说无妨,属下万死不辞!” “殿下……”“殿下!”“主上……”韦谅姚麒麟戴温三人也在震惊之后赶忙想要扶起陈叔陵。 但是行着大礼的陈叔陵根本不为所动,只是一字字诚恳道:“小妹琳儿之事,还望你能尽力打探,找出真凶。” “殿下放心,属下一定竭尽全力!”惊蛰说出此话,才终于将陈叔陵搀起。 “那就拜托了……”陈叔陵的脸色有些潮红,明显还有些激动。 “殿下保重,属下告辞。”惊蛰也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说道。 “换上这身衣服,我带你去拿信鸽。”韦谅把刚刚从戴温那里借来的紫衣卫劲装递给惊蛰,低声说道。 “好。”惊蛰换好衣服,随韦谅离去。 “戴温,你去带人找一具尸体,最好是打得面目全非的,偷偷带进来,大张旗鼓地运出去埋了,就说是新抓的番子不抗打。”陈叔陵道:“还有,惊蛰之事,一定要严加保密!” “属下明白。”戴温说罢立即转身出营房做事。 “姚麒麟,去把萧叶叫来,我很好奇他是怎么识破惊蛰的。”陈叔陵淡笑道。 “是。”姚麒麟躬身领命。 “啊殿下要见我”萧叶有点儿意外地说道:“姚大人,殿下见我做什么” “没什么,到那儿再说吧,别让殿下久等。”姚麒麟道:“在殿下面前,你小子给我有点儿正形,别给我丢人。”说着一把薅起靠在栅栏上放懒的萧叶。 “哦奸细不是你识破的”陈叔陵看着面前的萧叶,愈发好奇道:“那是谁” “回殿下。”萧叶答道:“是这次我们带到前线的一个苗子,叫戚云。” “戚云……”姚麒麟道:“我有印象,好像是个伍长。”小叫花子们有正经名字的不多,戚云算一个。 “有意思……”陈叔陵两道剑眉微微挑了挑,“他是怎么发现的” “戚云是山西人,那奸细说自己是秦州本地的,却无意中说了山西方言,这才被戚云发现了破绽。”萧叶答道。 “呵……”陈叔陵笑了一声,心道:“原来如此,也难怪惊蛰大意,毕竟只是小毛孩子,谁能想到竟然会如此警惕。” “不错,记他一功,有赏。”陈叔陵淡笑道:“你们先下去吧。” “是。”“是。” 出了营帐没一会儿,萧叶就耐不住好奇问走在前面的姚麒麟道:“姚大人,这奸细是不是……” “别瞎问,别胡猜,别乱传。”姚麒麟不等萧叶说完,就直接给他封了口。 “哎……”萧叶一脸无奈,“是是是,不问、不猜、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