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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哎将军！关西华又来了！”忠毅将军吴超手下的百夫长田小郎喊道。 “还敢来”吴超大胜了一阵，却并未急着回营，生怕关西华杀个回马枪，可他还真没想到关西华真能再来。 “弓弩准备！”吴超立即下令道。 “小吴将军，莫要放箭！”吴超正在眺望关西华部队，却见一劲装骑兵手中挥动着陈军蓝色军旗策马而来，“卑职始兴王麾下赤羽营小旗官楚天云，求见忠毅将军！” “这……这是啥花招儿”田小郎还以为这楚天云的前来，是关西华想出的什么奇招儿，下意识就端起了重弩要瞄准。 “慢！”吴超伸手按下了田小郎手中重弩，“让他过来搭话。” “是！”田小郎一摆手，身边的弓弩手一起收起了弓弩，“将军让你过来搭话！” “遵命！”楚天云闻言催马来到寨门前，“参见吴将军！” “你是赤羽营的”吴超也不是很信任楚天云，毕竟虽然赤羽营开战以来颇有建树，但是历来行事低调，吴超与他们着实不熟。 “正是，属下赤羽营小旗官楚天云。”楚天云施礼道。 “你怎么是从关西华的队伍里过来的”吴超问道。 “启禀将军，”楚天云道：“我赤羽营辛文礼大人趁关西华出城之际拿下了秦州城，并且控制了关西华妻小，现在关西华已经投效我大陈，眼下是在辛文礼大人带领之下前往前线效力，辛文礼大人怕将军误会，特命属下报与将军知晓！” “这……”吴超闻言不由得吃了一惊，“赤羽营好手段啊……可是——”吴超话锋一转，“我怎么信你” “这……” “支援前线必须横穿我军大营，万一这是关西华定下的计谋，入营之后突然发作，我该如何应对”吴超皱眉道。 “吴将军，请明言，您要如何才能相信属下之言。”楚天云道。 “……”吴超皱眉思索片刻，“这样吧，你让关西华亲自过来，受制于我，我便开营放行。” “好，属下这便回去传达。”楚天云说罢拨马便回。 “将军，这赤羽营真有这么大本事拿下秦州城不算还把关西华给策反了”副将吴秉忠问道。 “不无可能。”吴超道：“赤羽营可是能跟北周骁骑卫过招的精锐，不过……还是小心点儿好，如果关西华真能亲自过来当人质，这件大功就肯定是被赤羽营做成了。” “田小郎！”副将吴秉忠突然喊道：“你去后面找两个刚才俘虏的秦州守军，要认识关西华本人的，快去！” “行，心眼子够细。”吴超满意道。 田小郎刚把俘虏找来没多久，楚天云还真就带着一个人高马大的将军来到了营寨前。 “看清楚，是不是关西华”吴秉忠低声问两个俘虏道。 “是是是！错不了，就是我们关将军！”两个俘虏看了一眼就点头如捣蒜。 “败军之将关西华，参见忠毅将军！”营门外，关西华马上施礼道。 “开门！”吴超一挥手，营门打开，吴超一脸笑意地迎了出来，“不打不相识啊关将军！” “哎……惭愧惭愧！”关西华羞愧笑道。 “是在下多心了，兄弟们，搬开鹿角！接友军入营！”吴超笑道。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刚才还以死相搏的两支军队，眼下却已经称兄道弟了。 关西华的两千人穿营而过之时，辛文礼亲自前往中军大阵将此事报知大将军吴明彻。 “辛文礼”吴明彻身边的始兴王陈叔陵见到辛文礼颇为意外，“你不是在秦州城么” “启禀殿下、大将军！”辛文礼迅速将前因后果叙说了一遍，“……现在关西华已经带兵到了后军阵前，如何驱使但凭大将军将令！” “好！”吴明彻闻言站起身来，“仅凭十几人就能袭夺城池，降服敌将，为我军平添两千战力！赤羽营立的好大功勋！” “谢大将军赏识！”辛文礼道：“但眼下军情紧急，关西华部队应该如何驱使，还望大将军早下决定！” “好！”吴明彻道：“我立即派帐内执戟郎随你去给关西华传令，让他带兵从后军直接到前军萧摩诃处听候差遣！” “是！”辛文礼领命就要离去，却被陈叔陵叫住，“深入敌城立此奇功，辛苦了。” “谢殿下体恤。”辛文礼施礼道，随即犹豫着问了一句：“敢问殿下，怎么不见姚大人他们” “他们另有任务，今日之战，胜负恐怕就在他们身上。”陈叔陵沉声道。 “……属下先去了。”辛文礼不再多问，施礼之后与吴明彻的执戟郎匆匆离去。 “通知各部，秦州守将关西华已经投效我军，正带着五千大兵入阵助战！”吴明彻对身边传令兵吩咐道。 此时两军已经鏖战了一个多时辰，齐军虽然占据优势，却也渐渐有些体力不支攻势减缓，陈军的情况自然更差，虽然勉力支撑战线，却谁也不知道何时就会崩溃。 “秦州城守将关西华将军投奔我军啦！现在正带五千精锐入阵助战！”如此好消息在陈军之中迅速传开，对士气的提振可谓立竿见影，陈军将士这两日作战均不利，此时听说关西华不但举城投效，还带五千精锐助战，不光是士气大振，就连今番鏖战的疲惫都缓解了些许。 关西华可是着实有些受宠若惊，他带着部下一路从后军走到前军，凡是看见他的陈军将士无不欢呼喝彩，那架势像极了庙会上被众星捧月般迎送的高僧。 “吴大将军让属下知会关将军一声，”关西华正有点儿愣神儿之际，吴明彻派来的执戟郎低声在身边说道：“关将军只需带麾下士兵站脚助威即可，不必勉强去阵前拼杀。” “多谢大将军体恤啊！”关西华闻言大喜道。 此刻，齐军主帅尉破胡也知道了秦州城情状，因为乙弗修已经回到了阵中。 “关西华被赤羽营策反了”尉破胡颇为意外地问道。 “属下无能，弄巧成拙！”乙弗修并不推脱，直接谢罪。 “无妨，无妨。”尉破胡却出乎乙弗修意料地长舒了口气，“看来这就是吴明彻最后的底牌了，可是叫我这顿好等。”说罢伸手虚扶，让乙弗修起身，“乙弗大人莫要自责，仅凭三人便能逼关西华出战，已经让本帅颇为佩服了，时局变化非人力所能控制，不必介怀。” “谢大帅体谅。”乙弗修心中暗暗松了口气，退在一旁。 “麻衣服的，好久不见啊。”契黎贺看向乙弗修，爽朗笑道。 “别来无恙啊，红衣服的，”乙弗修学着契黎贺的口气无奈道：“你这一回来我就出丑，丢人呐……” “哈哈哈哈哈哈哈……”契黎贺的大手拍了拍乙弗修的肩膀，“没事儿，兄弟我给你出气，一会儿在战场上一箭把那个什么关西华射个对穿，怎么样” “关西华就是个墙头草，他死不死我倒是不在乎。”乙弗修无所谓地说道：“不过这把栽在赤羽营手里，实在有点儿不甘心，你要真有心帮我找回面子，就多杀几个赤羽营的吧。” “行！”契黎贺一口应下，旋即上前第四次向尉破胡请战，“大帅，眼下关西华倒戈，吴明彻最后一张牌也已经打出，是不是该让我犀角军入阵了” “不错！”尉破胡微微笑道：“犀角军不单要入阵，还要大张旗鼓地入阵！通报全军——犀角军参战！全军准备横扫南蛮，如昨日故事！” “是！”几个传令骑兵立即策马离去。 就如同刚刚关西华倒戈的消息传入陈军时一样，齐军在听说了自家犀角军入阵之时士气同样大振！ “必胜———必胜———” 在一阵阵山呼海啸的声浪之中，犀角军在契黎贺的带领之下如昨日一般慢慢混入正面战场。 听闻犀角军入阵，陈军这边立即在气势上矮了一截，昨日犀角军神射手在陈军心中留下的印象过于深刻，不少陈军中的校尉百夫长和伍长们，都下意识地紧了紧头盔。 “终于来了！”吴明彻深吸一口气，朗声道：“速传前军主将武毅将军萧摩诃至中军将台！” “是！”传令骑兵立即策马而出。 “萧将军，大将军有请！” 萧摩诃闻言精神一振，这本就是昨晚与大将军商量好的作战之法。“好，前方引路！” 将台之上，吴明彻大将军迎风而立须髯飘飘，萧摩诃一身玄甲半跪于前。中军将士齐齐看向将台，万众瞩目！ 吴明彻须发皆张，朗声道：“齐军依仗者，犀角军西域胡而已，萧将军若能临阵殆灭此胡，则齐军夺气，破贼必矣！将军向来有当世关、张之名，今日可效法官渡之战，关云长单骑斩颜良之举阵斩西域胡！萧将军，可愿当此大任” 嘭！萧摩诃重重抱拳，“请大将军将西域胡形貌告知末将，末将愿为大将军阵斩此贼！” “好！来人——”吴明彻一声断喝，帐内执戟郎立即押着一个齐军俘虏走上将台。 “将西域胡样貌告知萧将军！”执戟郎喝道。 “是！是！”齐军俘虏跪在地上赶紧说道：“那西域胡身形高大，穿普通齐军弓箭手铠甲，手中大弓用桦树皮包裹，两端，两端用骨弭装饰。” “好！末将记下了，请大将军少待，末将去去就回！”说罢起身就要走下将台。 “慢！”吴明彻突然叫住萧摩诃，“取酒来！”身边侍从立即端出一个酒壶两只酒杯。吴明彻亲自将酒杯斟满，递到萧摩诃面前。 “谢大将军赐酒！”萧摩诃半跪在地双手接过，与吴明彻一饮而尽。 “元胤，全都拜托你了！”吴明彻双手扶起萧摩诃，低声道。 “大将军放心！”萧摩诃沉声道，旋即转身下了将台，飞身上马直奔前军。 “擂鼓！为萧将军助威！”吴明彻大喝道。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战鼓如雷，打得萧摩诃心中豪情万丈！ 回到前军，两骑骑兵立即迎上萧摩诃，正是换装了前军盔甲战马的姚麒麟与萧叶。 “二位准备好了么”萧摩诃沉声问道。 “准备好了。”姚麒麟萧叶答道。 “好！”萧摩诃带上狰狞的精铁面甲，“随我一同上前叫阵！” 陈军此时已经被刚刚入阵的犀角军神射手冷箭打得不敢露头，憋了一肚子气，此刻见自家大将上前叫阵，无不欢欣鼓舞。 萧摩诃三人勒马站在前军龟甲阵后，“西域胡何在无胆鼠辈只会暗箭伤人，可敢与我一战！”萧摩诃厉声喝道。 “可敢一战！可敢一战！”前军将士齐声大喝，一时间让齐军的如虹气势都有些迟滞。 契黎贺则是穿梭在混乱的战场里听着萧摩诃的挑衅心中暗笑，“竟然敢在阵前暴露自己的位置，这不是嫌自己命长么……”想到此处，他偷偷混进了跳涧军的一个战团之中，慢慢向萧摩诃的方向靠近。可他不知道的是，此时一个齐军打扮的弓箭手已经盯上自己，而这个弓箭手手中握着的，则是一把很像长弓的弹弓。 这就是陈叔陵与惊蛰定好的计划，惊蛰毕竟只有一人，要在数里宽阔，无比混乱的战场上找到身穿普通齐军军装的契黎贺，实在太看运气，所以干脆让惊蛰等在萧摩诃前军大阵中央位置，再由吴明彻大张旗鼓地在中军将台上，把阵斩契黎贺的任务交给萧摩诃，然后再由萧摩诃阵前挑战，那么契黎贺势必会潜伏到附近突施冷箭偷袭萧摩诃，这样一来，惊蛰只需守株待兔，等契黎贺送上门来即可。 跟着跳涧军战团混到陈军龟甲阵前大约一百七八十步的位置，契黎贺偷偷伸出左手拇指对准萧摩诃测了测距离，“就这儿吧，”契黎贺嘴角一掀，从后腰抽出一支长箭搭在弓上，目光一凝抬手就要放箭！ 正在此时，嘭！ 契黎贺就感觉自己头盔好像被鸟粪砸到了一般，手中弓箭一惊之下斜斜地射歪，他皱眉伸手往头盔上一摸，却不料左手好像伸进沸腾的油锅一般火烧火燎！ “啊……”契黎贺吃痛，再看向自己的左手之时，只见手掌好似刚从火堆里抽出一般，满是红斑水泡还冒着烟，一股子焦糊味儿钻进鼻子，一阵钻心的疼痛随即钻进了契黎贺的脑子。 “将军！将军！你头盔着火了！”距离契黎贺最近的犀角军神射手焦急喊道，其实就算他不喊，契黎贺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头盔越来越烫，他刚要摘下头盔却听见阵前一声暴喝：“西域胡休走！萧摩诃来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