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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云等人自然不知小郎中的心思,此刻,他们正满身泥土地跟暗渠较劲。 “不行了,不行了……”司马廉奋力从暗渠里推出一筐土,然后仰面躺在戚云身边大口喘着气,“实在干不动了,气儿都喘不上来了……” “行,你歇会儿吧,我来。”戚云说着接过司马廉手中的铲子,顺便递给司马廉一块儿肉干儿,“歇会儿再吃,别噎着。” “等会儿,我问你个事儿。”司马廉一把抓住戚云的手,低声道:“你说……咱为啥要挖这暗渠呢” “为啥这有什么为啥不为啥的。”戚云笑道:“姚大人让咱挖,那咱就挖呗。” “不是,我是说,这暗渠挖了有啥用。”司马廉皱眉道。 “哦,有啥用啊……”戚云一抹鼻子笑道:“那我就更不知道了,要不你自己去问问姚大人,问出来告诉我一声哈。” “你看你……”司马廉拧着眉毛道:“我有病啊我问姚大人去这不咱俩闲唠嗑,猜猜么……” “行,那你先猜。”戚云索性不进洞了,笑着把铁锹往身边一插,掏出一根肉干嚼了起来。 “嘿……”司马廉见状,狠狠地咬了一口肉干,“我猜就我猜,别的不敢说,反正这暗渠肯定不是给农民浇地用的。” “你说那个废话……”戚云笑着推了司马廉一把。 “废话不废话你别管,反正我猜完了,该你了!”司马廉耍赖道。 “耍无赖谁不会啊那我猜肯定不是给廉公子你洗脸的。”戚云嘿嘿笑道。 “行行行,我服了我服了,”司马廉耍嘴皮子可不是戚云的对手,“咱说正经的,这玩意儿到底有啥用啊” “其实我也琢磨来着……”戚云凑到跟前低声道:“你说这两军交战呢,大将军让咱们挖暗渠,能是为了啥” “那肯定是为了打仗啊!”司马廉皱眉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咱这地方离寿阳城十几里地呢,在这儿挖暗渠能对攻打寿阳城有啥作用啊” “所以啊,我认为这就不是对付寿阳的玩意儿。”戚云道。 “那是对付谁的”司马廉探过身子问道。 “军中传言不是说……北齐的什么皮将军,亲率三十万大军来救寿阳么我估计是对付他的。”戚云低声道。 “哦哦……”司马廉闻言恍然,“哎,可是挖暗渠到底对打仗有啥用啊” “我也说不上……”戚云嚼着肉干儿摇摇头,“这事儿哪有那么容易让咱猜着你以为那管着十几万人的大将军那么好当呢” “也是啊……”司马廉嘿嘿笑道:“要是让咱猜着了,那大将军这谋划也太蠢了。” “是啊,好好干活儿吧,这么机密的事儿,还轮不到咱们费心呢。”戚云说罢,把最后一截肉干儿扔进嘴里,抄起铁锹钻进暗渠。 “猜不着啊……猜不着……”司马廉嚼着肉干儿往后一靠,不一会儿竟然睡了过去。 陈军大营中军帐,程文季风风火火地来到帅帐前,禀报之后立即挑帘而入。 “大将军!我看王琳快挺不住了,咱攻城吧!”程文季兴奋地说完之后,才发现贞威将军徐敬成也在帅帐之中。 “哟,敬成也在啊!”程文季嘿嘿笑道。 “文季先坐,吃点儿东西。”吴明彻一挥手,亲兵立即给程文季端上一盘瓜果。 “哎呀吃东西不着急啊!”程文季刚坐下就站起身来兴奋道:“大将军,王琳要挺不住啦!咱攻城吧!” “老程,王琳怎么就挺不住了”贞威将军徐敬成笑道。 “敬成你没发现吗寿阳城头的守军全都他妈东倒西歪的,一个个全都无精打采!肯定是城里透水,臭水泛滥给他们全熏出毛病来了!另外我还问了城里出来的病患,大多都说城里难过得紧呐!拉稀的水肿的不计其数!大将军,这是好机会啊!开战吧!”程文季搓着手掌兴奋极了,好像只要吴明彻一声令下他就能飞到寿阳城头一般。 “你先冷静冷静,吃点儿水果压压火。”徐敬成笑道。 “这多好的机会啊你咋还能坐得住呢敬成”程文季皱眉道。 “你来之前我也挺激动,现在不也老实了么”徐敬成笑道。 程文季闻言一愣,瞪眼道:“啊你……你也是来……” “是啊,我也不瞎,寿阳城头守军孱弱我也看得见,我也有嘴,也跟出城的病患问过城里的情况。”徐敬成笑道。 “那……那大将军……”程文季看向端坐得稳如泰山的吴明彻。 “呵呵呵……”吴明彻笑道:“我的看法是——此乃王琳故意示弱。” “故意示弱”程文季不解道:“可是城里出来的病患可不是装病啊……” “病确实不是装的,但是城中情况应该还没那么差,至少没有我们看到的那么差。”吴明彻解释道。 “啊”程文季不解道:“那他图什么呢” “大将军的意思是——王琳故意示弱,以求速战。”徐敬成解释道。 “求……求速战”程文季瞪眼道:“这不对吧按理说守城一方坚守待援才是上策啊,哪有被围一方故意引敌人攻城的” “凡事不能一概而论呐……”吴明彻淡笑道:“当年淮阴侯韩信攻打赵国,过河之后背水列阵,按兵法而言这可是自绝后路,是实实在在的兵行险招,但最后韩信却靠着缜密的谋划,化死为生,反败为胜,所以孙子有言——凡战,合于利而动,不合于利而止。” 程文季闻言眼珠转了转,低声道:“大将军,您的意思是说……王琳现在引我军攻城对他有利” “不错,而且——我军越早攻城,对他越有利。”吴明彻一字字道。 “这……却是为何”程文季终是沉下气来,低声问道。 “这不难懂啊老程。”徐敬成笑道:“王琳此时困守孤城援兵未至,还被我军堰水灌城,城中疫病流行还缺医少药,你说他这城中守军战力是越来越强呢还是一天不如一天呢” “那肯定是一天不如一天啊!”程文季道。 “对啊,他军力一天不如一天,那我军攻城这件事,对他而言是来得越早越好呢还是越晚越好呢”徐敬成继续问道。 “噢——!”程文季听到这里一拍大腿,“那肯定是越早越好啊!我军攻城越晚他手下军力越差,那我们遇到的阻力也就越小啊!” “呵呵呵……”吴明彻淡笑道:“文季终于想通了” “呃……”程文季此时却又想起一事,低声道:“大将军,那不对啊,谁规定咱只能攻一次城的咱要是从今天开始轮番攻城,那王琳不也一样坚持不住么为啥咱就非得一鼓作气拿下寿阳呢” “因为还有皮景和的援军啊老程。”徐敬成笑道:“你说得对,咱现在攻城的话,就看寿阳城眼下的光景,王琳也支撑不了多久,但是这样一来,我军攻城又会损失多少战力呢王琳这人有多得人心你也不是没看见,万一他抱着必死之心负隅顽抗,这寿阳城得多难啃你想过没有一旦让他扛到了皮景和的援军赶到,到时候咱们可就是腹背受敌,大事不妙啊,就算王琳挺不到援军赶来,那咱们光是打这寿阳,就得平白折损多少战力” “哦——”程文季闻言恍然,一拍大腿皱眉自责道:“哎,草率了,差点儿中计啊……” “呵呵呵……”吴明彻淡笑道:“文季求战心切可以理解,回去好好养精蓄锐,等到战机到来,务必一鼓作气拿下外城。” “是!”程文季沉声道。 一连数日,王琳不断地把城中病患送出城去,陈军的伤兵营一时间人满为患。 “师父,您跟萧大人说没说啊”小郎中箬兰一边煎药一边蹙眉道:“您也看见了,真有点儿忙不过来了!” “说啦说啦……”文大夫脚踩着药碾子,手上配着药材,无奈道:“昨天就说啦,但是……呃……” “但是什么呀”箬兰道。 “但是人家萧大人说,这帮小子有别的任务,暂时也腾不出手,所以……” “哼!”箬兰闻言心中无名火起,咬着嘴唇狠狠跺了跺脚,“不来就不来,哪那么多理由!我自己也一样!”说罢端着药罐子气嘟嘟地往外走。 “呵呵呵……”文大夫见箬兰负气而走,抚着胡须眯眼直乐,“哎呀……孩子终归是长大啦,有小心思喽……” 九月初七,八公山廉颇墓。 太阳刚刚有些偏西,骁骑卫五人就完成了汇合。 “头儿,咋样陈叔陵杀了没有”何太急一见面儿就问道。 “嗨……”姜云溪谢红叶金日闲三人闻言苦笑摇头,“别提了,白忙活了半个月。” “怎么没成功么”道人剑闻言,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但脸上却是略带吃惊的表情,“半月时间,一次机会都没有” “不能说没有。”姜云溪苦笑道:“但是成算不足四成,而且一旦出手我们也必死无疑,我反复权衡之下还是觉得不划算,于是没出手。” “哦,那没毛病。”何太急坐下道:“把咱几家性命搭上犯不上。” “你们俩呢刺探军情顺利吗”谢红叶笑道。 “顺利!”何太急笑道:“有小牛鼻子的易容术,我俩进皮景和的大军就跟玩儿似的,在他们军队里混了五天,能打听出来的基本都打听出来了!”说罢从怀里拿出一只竹筒递给姜云溪。 “嗯……”姜云溪从竹筒里拿出札记大致看了一遍,非常满意地点点头,“好,够细致,兵力配比,将官姓名,行军队形以及近期平定郑子饶,陈暄的战斗都有记录,干得不错。” “多亏了小牛鼻子!”何太急也不居功,大大方方地拍了拍道人剑的肩膀。 “小子,干得漂亮啊!”金日闲逗弄着娄金,笑道:“等这趟干完回去,哥哥们请你吃饭。” “无量天尊……”道人剑闻言愁眉苦脸道:“贫道还欠着老何一个月的火晶柿子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何太急一提起这件事儿就高兴,“这小子跟我比轻功,输了,按约定要给我买一个月的火晶柿子,到时候我吃不了给你们分一分哈!” “啊跟老何比轻功”谢红叶痴笑道:“你个小牛鼻子犯什么病不知道老何就仗着这身轻功吃饭么” “唉……说什么都没用咯……”道人剑臊眉耷眼地喃喃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就希望今年的火晶柿子别太贵……” “呵呵呵,没事儿,今年关中雨水不错,火晶柿子想必不会太贵。”姜云溪笑道。 “头儿,那咱现在干点儿什么”金日闲问道。 “好好休息,养精蓄锐,等着看戏。”姜云溪道。 “看戏好啊,我最爱看戏喽……”何太急闻言往树上一靠,懒散地打了个哈欠。 “那司闻曹那边儿……”谢红叶道:“要是……他们还找咱们的话……” “看他们要干什么吧。”姜云溪道:“眼下这寿阳城岌岌可危,兰京想让咱们替他卖命可是没门儿,除非……” “除非”金日闲好奇道:“除非什么” “算了。”姜云溪摆摆手,“到时候再说吧,半月不见,咱几个去凤台县吃点儿好的,我请!” “好嘞!”何太急闻言一跃而起,“那我可随便点菜了啊” “行,一顿饭还能把我吃穷是咋的。”姜云溪笑道,五人有说有笑迈步下山。 九月初七,黑云满天。 淮口北岸,几百骑兵勒马渡口,沉默有序,杀气腾腾,为首一员将领,正是北齐武卫将军皮信。 “将军,渡口沿岸二十里咱都巡过了,没什么问题,咱渡河吧!”皮信的贴身亲兵谢忠道。 “是啊将军。”另一个亲兵梁鑫笑道:“这水这么浅,说不定咱骑着马就能过去了,渡船浮桥都省了。” “不行。”皮信斩钉截铁道:“父帅严令——只侦查,不过河,遇敌便退,严禁交战。” 谢忠梁鑫闻言只能闭嘴。 皮信皱眉看着眼前的淮水,心中满是疑惑,“这淮水怎么这么浅……” “谢忠,你带十骑去沿岸找几个渔民或者船夫问问,每年这个时候淮水应该多深。”皮信低声吩咐道。 “是!”谢忠领命拨马便走。 “梁鑫,你带十骑先将渡口附近情况禀报父帅。” “是!” 下完了命令,皮信仍然心事重重,索性放下缰绳,信马由缰在河岸边游荡。兰京所写秦州之战的战报皮信详细看过,尉破胡是如何在局面大优的情况下,被吴明彻巧借涂水之利反败为胜他一清二楚,眼下这淮口岸边,虽然与寿阳尚有七八百里的距离,但是任何一点与水流相关的异常情况都让皮信放心不下。 天上的阴云映在眼前的淮水之中,压在贫皮信的心头,“淮河水枯,莫非也是吴明彻的诡计不成……”这个念头一出,连皮信自己都吓了一跳,“我还真是被吴明彻吓傻了,让淮河水枯吴明彻要是有此等通天彻地的本事,这天下不早就被南陈一统了呵呵……” 三日后的九月初十,寿阳城万里无云。 “诸位,我们堰水灌城已经十天了吧”吴明彻的中军帐内,众将在列,始兴王陈叔陵在侧,吴明彻指着正中巨大的沙盘沉声问道。 “初一土坝合拢,今天是初十,算日子确实有十天了。”电威将军裴子烈道。 “将军,是不是要攻城了”中兵参军程文季兴奋道。 “哎——”吴明彻摆摆手,“不急,先给王琳来几个迷魂阵,让他费费脑子。” “哦”贞威将军徐敬成笑道:“大将军又有什么巧思” “谈不上,谈不上。”吴明彻笑道:“我看今日秋高气爽,正是给王琳出难题的好天气。” “大将军,需要我们怎么办您就说吧!”忠毅将军吴超笑道。 “是啊大将军,我手下那帮崽子们这几天都快闲出屁来了,也是时候让他们活动活动筋骨了!”护军将军淳于岑笑道。 “好,那么今晚我军如此部署——”吴明彻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