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定向进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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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呼声、掌声、仪器被不小心碰倒的声响、甚至有人因极度激动而发出的短促尖叫，所有声音混杂在一起，冲击着实验室的每一个角落。 研究员们用力拥抱，互相捶打着对方的肩膀，有些人甚至激动得眼眶泛红。 在无尽的数据、冰冷的仪器与理性的计算背后，他们此刻感受到的，是一种近乎于创世神般的震撼与喜悦。 所有人都清晰地意识到，他们做到的，远不止是破解一门来自异世界的古老武学。 他们以科学为手术刀，剖开了玄奇力量的神秘外衣； 他们用技术作为针线，将超凡的基因编织进平凡的血肉之中。 那只在缸底安睡的小白鼠，不仅仅是一个成功的实验体。 它是一个活生生的证明，一个里程碑！ 它宣告着，科学与超凡那看似不可逾越的鸿沟，已被他们用纳米机器人与符文阵列架起了第一座桥梁。 他们真正意义上，踏出了将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体系融合、再造的，坚实而伟大的第一步。 庆祝的声浪尚未完全平息，一份份详尽的后续检测报告，便如同冰冷的细雨，悄然洒落在每一张兴奋未褪的脸上。尽管实验被系统正式标记为“成功”，但任何一个具备基本生物学常识的研究员都心知肚明——那只小白鼠的“奇迹”，其根基脆弱得令人不安。 它的成功，并非水到渠成的自然演化，更像是在精密算计下，被强行“榨取” 出来的产物。 “……从功能性角度看，成功……确实是成功了。” 项目负责人盯着屏幕上“水下呼吸功能稳定”的绿色标识，声音沉稳，却透着一丝难以忽略的凝重。 “但代价太大了。” 他身旁，一位生命伦理学的专家轻声补了一句，这句话像一块投入湖面的石头，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漾开无声的涟漪。 详细的生理报告揭示了辉煌数据背后的残酷现实： 那只小白鼠在恢复后，虽然稳定地获得了在水中提取氧气的能力，但其身体为此付出了近乎毁灭性的代价。 持续的高能刺激与强制性的细胞定向变异，严重透支了它的生命潜能。 它的免疫系统几乎全面崩溃，像一座失去守军的城池，对最普通的细菌都毫无抵抗力。 新陈代谢速率异常紊乱，细胞端粒损耗速度远超正常水平。 根据模型推算，即便在最优越的无菌环境中精心养护，其剩余寿命预计也不会超过两个月。 将这套尚显粗糙、暴烈的技术应用于结构远为复杂精密、且承载着意识与情感的人类躯体 这已不仅仅是风险，在当前阶段，这几乎等同于一场缓慢而确定的、形式高级的自杀式改造。 成功的喜悦，第一次与沉甸甸的责任感和对生命本身的敬畏，猛烈地碰撞在一起。 陈默静静地听完了全部汇报，目光扫过那份充斥着辉煌数据与残酷代价的实验报告。 他没有流露出失望，反而轻轻敲了两下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这说明，路是通的。” 他的声音平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只是我们还在泥泞里深一脚浅一脚地摸索。等技术成熟了，迭代几次，自然能铺成平整的石板路，乃至高速公路。” 这句举重若轻的论断，像一阵清风，瞬间吹散了笼罩在团队上方的阴霾。 是啊，方向正确，远比初期的坎坷更重要。 在场的研究员们眼中纷纷重新燃起了炽热的斗志，先前的凝重被一种更坚实的、着眼于未来的兴奋所取代。 虽然没人真打算把自己改造了去海底睡觉——但报告上那些“能在水中自由呼吸”、“能精确控制身体特定机能”的字眼，却像一把把钥匙，在他们脑海中打开了通往无数全新可能性的大门。 一位生物医学领域的专家率先发言，语气激动： “如果我们能从中逆向工程，提取出那套‘细胞可控变异’的安全引导机制，剥离掉它残酷的副作用……这意味着什么 我们或许可以靶向性地强化内脏功能，治疗如今所有的不治之症； 可以优化细胞代谢，从根源上延缓衰老，大幅延长健康寿命； 甚至可以精准地修复乃至增强免疫系统，让人类彻底摆脱无数疾病的困扰！” 他的话语引发了更广泛的共鸣。 毕竟，武厉——那个来自古代的练武疯子，他所处的环境和拥有的技术远不如现代， 但就是靠着类似原理（尽管更为粗糙、危险）的修行，居然硬生生突破了人类的理论寿命极限，活了一百八十多岁！ 这说明，这条路径的尽头，所指向的，远不止是水下呼吸这样的“奇技”，更是通往生命本身潜能的深层奥秘。 他们此刻握在手中的，不仅仅是一门功法的钥匙，更可能是开启人类未来图景的——第一块基石。 在经历了初期的震撼、实验的验证与代价的反思后，研究院的分析团队凭借其强大的数据整合与逻辑推演能力，迅速剥离了古老典籍中那些玄奥、唯心的外壳，抵达了共识的核心—— 这一系列来自月华宫与武厉记忆的功法，其真正强大与关键之处，并非典籍中反复强调、虚无缥缈的 “灵气资质” 或是 “天命血脉” 。 核心在于那套能够精准引导细胞定向变异的——符文阵法结构。 它就像一把唯一的、通用的钥匙，插入了生命演化机制的锁孔。 在这一共识下，分析团队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极度理性的视角，对整套修炼体系进行了彻底的“祛魅”与“转译”： 符文，在他们眼中，不再是蕴含天地至理的神秘符号，而是一种高度复杂、精密的 “生物程序语言” 。它以能量场的形式编写，直接在生命的底层——细胞乃至分子层面，输入特定的“运行指令”和“结构蓝图”。 灵力（或称灵机），也并非什么玄妙的天地精华，它被重新定义为一种可以被引导、利用的 “特定频段的高能粒子流” 或 “结构化能量场” 。它既是驱动“程序”运行的“能量源”，也是执行“编辑”操作的“刻刀”。 修炼，这一在古籍中被赋予无数哲学与宗教色彩的过程，其本质被还原为一种 “精密而危险的自我生物编辑” 。修炼者以自身为实验场，借助“高能粒子流”（灵力），运行“生物程序”（符文），对自身的细胞进行强制性的、指向性的改造与升级。 至此，笼罩在异世界力量体系上的神秘面纱被彻底掀开。长生、异能、肉身成圣……这些曾经遥不可及的幻想目标，在研究院的蓝图中，被清晰地解构为一系列待解决的技术难题——如何优化“程序语言”（符文）的效率与安全性如何获取并控制更高效的“能源”（灵力）如何确保“自我编辑”（修炼）过程的精准与可控 通往超凡的道路，第一次以如此清晰、甚至有些冷酷的工程学面貌，呈现在了人类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