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公众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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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灵舱正式发布后的首月统计报表，被整齐地摆放在陈默的办公桌上。 文件厚度不过几毫米，却仿佛压着整个时代的脉搏。 冰冷的数据流淌在纸页之间，精准地勾勒出一幅意料之外的社会画像 ——公众的功法选择，与梦境科技研发团队的预测，出现了惊人的偏差。 在内部实验中备受推崇、人气最高的《冰肌玉骨》与《念动力》，在公众申请榜单上竟然双双折戟，连前五都未能进入。 取而代之的，是三门被研发人员嫌弃，甚至强烈要求洗点的功法：《天眼通》、《天耳通》与《他心通》。 榜首的《天眼通》，以绝对的数据优势遥遥领先。 紧随其后的《天耳通》，申请量几乎持平；而位列第三的《他心通》，则因其诡秘的“情绪读取”能力，被舆论戏称为“恋爱作弊神器”“职场心电感应术”。 梦境科技的那个研究员用不好《他心通》不是这个功法不好，纯粹是他本人太菜。 梦境科技的专家们一度困惑不解——他们本以为公众会追求更“显眼”的能力，比如《冰肌玉骨》、《纯阳掌》、《念动力》，然而现实却以一套冷峻的社会逻辑回答了他们。 在启灵舱发布之前的数年里，人工智能与机器人早已接管了制造、运输、甚至基础科研的绝大多数岗位。 人类社会陷入长期的“效率过剩”状态——机器在进步，而人类的角色被边缘化。 高福利制度维持着表面的稳定，绝大多数人安于无事可做的中产幻象之中，直到启灵舱出现。 那一刻，新的“进化通道”被打开，久违的焦虑与野心重新苏醒。 《天眼通》成了第一波求变者的理性选择。 它能让使用者透视材料结构、观测微观瑕疵，在高端医疗、纳米制造、考古修复、精密工程等领域掀起革命。 无论是外科医生还是材料工程师，都视其为“神之眼”，而拥有这种能力的个体，其市场价码甚至高于顶级ai系统。 《天耳通》则打开了“声觉经济”的新纪元。 顶级音乐制作人用它聆听到常人无法分辨的音频层次； 考古学家在石板纹理间捕捉到千年前的工具回响； 声学工程师甚至能在城市噪音中捕捉潜在结构裂缝。 拥有这项能力者，被业界尊称为“金耳”，薪资可达普通岗位的十数倍。 至于《他心通》，则彻底颠覆了人际沟通的边界。 高端心理咨询机构、跨国商务谈判团队、危机公关公司，都在暗中争夺这类人才。 它不仅能感知情绪，更能在潜意识层面调整交流节奏，成为信息战与舆论管理的新武器。 关于《冰肌玉骨》的“遇冷”。 按常理推断，艺术领域对颜值要求极高，此功法理应需求旺盛。 然而，当今绝大多数的艺术表演、娱乐互动乃至社交生活，其主阵地早已迁移至 “梦境空间” 。 在那个虚拟世界里，用户无需修炼，动动念头便可随意调整自身容貌，从精致无瑕到奇幻瑰丽，无所不能。 相比之下，在现实中耗费巨资提升颜值，其边际效用和迫切性都大打折扣——毕竟，很少有人愿意为现实中有限的展示场景，支付如此高昂的“门票”。 战斗类功法也已经无用武之地。 在一个高度秩序化、智能监控无处不在的法治社会，拳脚功夫乃至刀剑之术，早已失去了合法的应用场景。 功法威力再强，难道还能用来对付街角的巡逻机器人 这些功法更像是博物馆里的展品，虽令人神往，却与普通人的日常生活严重脱节。 念动力对于初学者而言，耗尽心神也只能勉强举起一根筷子，这种效率远不如直接伸手来得方便。 在现阶段，它无法形成有效的生产力，更像是一种新奇有趣的体验，自然只能沦为有钱有闲阶层用于猎奇的“高端玩具”。 冰冷的数据背后，是一场社会结构的再分层。 富人依旧领先一步，他们可以为体验而修行，为兴趣而洗点，甚至打造属于自己的“能力收藏册”； 而普通人，则将启灵舱视作唯一的“上升通道”。 他们计算每一点投入的回报，衡量时间与收益比，选择那些能最快产生社会价值、最快带来现金流的功法。 更深层次的原因在于，无论选择何种功法，一旦修炼成功，本质上都是对人类生命形态的一次系统性升级。 它不仅赋予特异能力，更会全方位地优化新陈代谢、强化免疫系统、延缓细胞衰老，带来身体素质的飞跃与寿命的显着延长。 这意味着，修炼已不再仅仅是追求力量或财富的途径，更演变为一种关乎生存质量与生命长度的刚性需求。 即便是最与世无争、毫无进取心的人，在面对“健康活到120岁”还是“普通活到80岁”的选择时，答案也不言自明。 因此，参与到这场进化中，尽可能修炼一种功法，几乎成了所有人的必然选择。 在此背景下，成本最低、入门最快、且具备实用变现渠道的佛门神通系列功法，自然成为性价比最高的全民首选。 它们为每一个普通人提供了一条清晰可见的、通往更优质生活的保底路径。 然而，一个严峻的社会问题也随之浮出水面：当绝大多数人都涌向同一条“最优解”时，必然会导致相关技能的迅速贬值。 “物以稀为贵”的铁律依然生效，可以预见，在不远的将来，掌握《天眼通》或《他心通》将不再是稀缺人才的优势，而会沦为新一代的“基础技能”。 一场围绕着超凡能力的、更深层次的内卷与竞争，其实早已悄然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