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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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的清晨，李俊杰站在福苑小区的客厅中央，目光缓缓扫过这个已经变得陌生的家。阳光从阳台斜射进来，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还隐约残留着搬家时扬起的灰尘气息，混合着新油漆的淡淡味道。 他走向窗前，伸手抓住那副米黄色的窗帘——这是苏亦欢三年前精挑细选的，她说这个颜色温暖，像阳光洒在麦田上的感觉。随着一阵布料摩擦的声响，窗帘被整个卸了下来，叠好放在一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深灰色的遮光窗帘，质地厚实，颜色冷峻。 接着是沙发。那张布艺沙发上还留着苏亦欢最喜欢的几个刺绣靠垫，上面绣着精致的花鸟图案。李俊杰将它们一个个收进储物间的纸箱里，换上了一套简约的深蓝色沙发套。整个客厅的色调顿时从温馨的暖色系转向了冷静的深色调。 他走进卧室，这里的变化最为明显。原本淡粉色的墙壁被重新粉刷成了浅灰色，床上四件套也从苏亦欢偏爱的碎花图案换成了纯灰色的棉质床品。梳妆台被移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简约的书架，上面整齐地摆放着建筑设计和经营管理类的书籍。 在收拾衣柜时，他在最里面的角落发现了一条苏亦欢落下的丝巾。淡紫色的真丝面料，边缘绣着细小的茉莉花。他记得这是他们去苏州旅游时买的，当时苏亦欢在店里试戴了许久，对着镜子转来转去，问他好不好看。 他的手指在丝巾上停留了片刻，最终还是将它仔细叠好，放进了准备寄给苏亦欢的快递盒里。这个家里，不能再留下任何属于她的痕迹了。 整理完所有房间，李俊杰站在玄关处回望。这个曾经充满生活气息的家，现在变得简洁而冷清，像一套刚刚布置好的样板间，整洁得缺乏人情味。 傍晚时分，他第一次尝试自己下厨。冰箱里只有前几天母亲王英过来时买的食材：几个西红柿，一把青菜，还有一盒鸡蛋。他回忆着母亲做饭的步骤，笨拙地切着西红柿，手指差点被刀划伤。 炒菜时油花四溅，他手忙脚乱地躲闪，最后还是被烫到了手背。最终端上桌的是一盘焦黑的西红柿炒蛋和一碗夹生的米饭。他坐在餐桌前，默默吃着这顿难以下咽的晚餐，忽然想起苏亦欢以前总抱怨他从不帮忙做饭。 “你看人家老公都会给老婆做饭，就你整天等着吃现成的。”她撅着嘴抱怨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现在他学会做饭了，她却已经不在了。 饭后，他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没有了苏亦欢追的电视剧声音，没有了她的絮絮叨叨，整个房间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他打开电视，让声音填满这个空旷的空间，却依然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夜深了，他躺在床上，第一次一个人睡在这张两米宽的双人床上。没有了身边人均匀的呼吸声，没有了偶尔翻身时床垫的轻微震动，他反而有些不习惯。辗转反侧到凌晨，才勉强入睡。 第二天一早，他比平时更早来到公司。办公室里还空无一人，他打开电脑，开始处理积压的工作邮件。自从离婚诉讼开始以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全身心投入工作了。 “李总，今天这么早”张巧妍推开办公室的门，看到他时略显惊讶。她手里端着一杯刚泡好的咖啡，轻轻放在他的桌上。 “嗯，有些工作要处理。”李俊杰头也不抬地回应，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 张巧妍注意到他眼下的黑眼圈，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默默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她又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进来，放在咖啡旁边。 “李总，记得吃早餐。”她轻声说完，便转身离开，体贴地没有多问什么。 李俊杰这才注意到桌上的水果，都是他平时喜欢吃的种类。他拿起一块苹果，酸甜的滋味在口中蔓延，让他稍微清醒了些。 上午的设计部会议上，他全程专注地听着每个项目的进展，时不时提出精准的意见。员工们都注意到，今天的李总格外严肃认真，仿佛要把之前耽误的工作全部补回来。 “和园小区那个项目，进度要再加快。”他指着投影幕布上的设计图，“刘主管，你负责的这批样板间，本周内必须完成最终设计方案。” 刘思雨点点头：“明白，李总。我们已经在加班加点了。” “另外，”李俊杰转向市场部负责人，“下个季度的业务拓展计划书，明天上班前我要看到初稿。” 会议结束后，他回到办公室，继续投入到工作中。审阅设计图纸、批阅文件、接听客户电话......他用忙碌填满每一个空隙，不让自已有一刻闲暇去回想那些不该回想的事。 午休时间，其他员工都去吃饭了，他仍然坐在电脑前，修改着一份投标书。张巧妍轻轻敲门进来，手里拎着一个保温盒。 “李总，这是王阿姨刚才送来的。”她把保温盒放在桌上，“她说您最近瘦了，特意炖了汤。” 李俊杰这才想起，母亲早上确实给他发过信息，说会送汤过来。他打开保温盒，浓郁的鸡汤香味顿时弥漫在整个办公室。 “谢谢。”他对张巧妍说，“你也快去吃饭吧。” 张巧妍点点头，临走前又回头看了一眼：“李总，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体。” 办公室里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他慢慢喝着母亲炖的汤，温热液体顺着食道滑下，暖意渐渐扩散到全身。这让他想起小时候，每次生病母亲都会给他炖汤，守在床边一勺一勺地喂他。 也许，生活就是这样，失去一些，也会得到一些。 下午，他亲自去了一趟和园小区的工地。戴着安全帽，走在尚未完工的楼宇之间，听着机器的轰鸣声和工人的吆喝声，他感到一种久违的踏实。 “李总，这边请。”项目经理引着他参观已经完成初步装修的几套样板间，“按照您的要求，我们采用了最新的环保材料......” 他仔细检查每一个细节，从墙面的粉刷到地板的铺贴，从厨卫的安装到电路的布置。工作让他暂时忘记了生活的琐碎和伤痛。 傍晚离开工地时，夕阳正好。金色的余晖洒在建成的小区园林里，几个孩子在水景边嬉戏玩耍，他们的笑声清脆悦耳。 李俊杰站在路边，看着这温馨的一幕。曾经，他也幻想过和苏亦欢有一个孩子，一家三口在这个城市里建立一个温暖的小家。但现在，这个梦想已经破灭了。 他深吸一口气，发动了汽车。收音机里正在播放一首老歌，旋律熟悉而伤感。他伸手换了个频道，里面传出轻快的流行音乐。 也许，这就是新的开始。学会一个人生活，一个人面对，一个人继续前行。 回到福苑小区，他停好车，抬头望向那个已经焕然一新的家。窗户里透出温暖的灯光——那是他出门前特意设置的定时开关。 推开门，房间里依然安静，但已经不再让他感到压抑。他换下西装，系上围裙，再次走进厨房。这一次，他按照手机菜谱，仔细地准备着晚餐。 切菜的声音，炒菜的滋滋声，汤锅的咕嘟声......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渐渐填满了这个曾经寂静的空间。 晚餐虽然简单，但比昨天的进步了很多。他坐在餐桌前，慢慢地吃着，偶尔抬头看看电视里的新闻。 这就是他的新生活。简单，平静，带着些许孤独，但也有着前所未有的自由和掌控感。 收拾完碗筷，他坐在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继续白天未完成的工作。窗外的夜色渐深，城市的灯火一盏盏亮起，像散落的星辰。 在这个重新开始的夜晚，李俊杰知道，过去的已经真正过去，而未来，正在他手中慢慢展开。虽然前路依然未知，但至少，他学会了如何一个人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