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李俊杰的低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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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新换的深灰色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李俊杰在剧烈的头痛中醒来，浑身像是被重型机械碾压过一般酸痛。他试着坐起身，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只得重新跌回枕头上。 额头滚烫，喉咙干涩发痛，连吞咽口水都变成一种折磨。他伸手摸向床头柜，想要拿水杯，却发现昨晚忘记倒水了。这个认知让他的心沉了沉——现在没有人会在他生病时细心地在床头备好温水了。 他强迫自己再次起身，双腿发软地走向厨房。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眼前的景物不时泛起重影。打开冰箱门，里面除了几瓶啤酒和过期酸奶外空空如也。这才想起，自从母亲上次来过之后，他就再也没补充过食材。 接水时，他的手抖得厉害，一半的水都洒在了流理台上。看着四处流淌的水迹，他突然想起三年前的那个冬天，他也曾发过一次高烧。那时苏亦欢整夜守在他床边，每隔一小时就给他量一次体温，用湿毛巾轻轻擦拭他的额头和手臂。 “俊杰，你要快点好起来啊。”她当时红着眼睛说，“看你这么难受，我的心都疼了。” 记忆像一把钝刀，在他的心上反复切割。他摇摇头，试图把这些画面赶出脑海，却只让头痛加剧。 吃完退烧药，他瘫在客厅的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发呆。这个重新布置过的家整洁得近乎冷清，没有了苏亦欢那些零零碎碎的小物件，也没有了她总是忘记收拾的杂志和零食。一切都井然有序，却也失去了生活的温度。 中午时分，高烧不但没有退，反而愈发严重。他浑身发冷，即使裹着厚厚的毯子也在不停打颤。手机上有几个未接来电，都是公司打来的，但他连回电话的力气都没有。 口渴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水杯却放在遥远的厨房。他望着那短短几米的距离，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真正的无力感。曾经，只要他稍有不适，苏亦欢就会忙前忙后，端茶送水，连药都会仔细按剂量分好，送到他嘴边。 “俊杰，喝点蜂蜜水，对喉咙好。” “温度刚好，不会烫嘴的。” “再吃一片维c，增强抵抗力。” 那些他曾经不以为意的关怀，如今都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他最终还是挣扎着爬起来，踉跄地走到厨房，颤抖着手接了一杯自来水。冰凉的水滑过灼痛的喉咙，带来片刻的舒缓，却也让他更加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孤独。 打开手机外卖软件，眼花缭乱的界面让他头晕目眩。以往这些都是苏亦欢在打理，她总能迅速找到他想吃的东西，记得他所有的忌口和偏好。现在，他只能随意点了一家粥店的套餐，连备注都懒得写。 等待外卖的一个小时变得格外漫长。他躺在沙发上，时睡时醒，梦境和现实交织在一起。有时梦见和苏亦欢刚结婚时的甜蜜时光，有时又梦见在法庭上她痛哭流涕的样子。每一次醒来，心口的疼痛都比高烧更让人难以忍受。 外卖员按响门铃时，他几乎是爬着去开的门。年轻的外卖小哥看见他苍白的脸色，关切地问：“先生，你没事吧需要帮忙吗” 他摇摇头，接过外卖袋，关上了门。粥已经有些凉了，但他实在没有力气再去加热，就这么一口口地喝着温凉的米粥，味同嚼蜡。 下午，温度计显示三十八度五。他盯着那个数字，突然很想给母亲打个电话。但想到王英担忧的眼神，他又放下了手机。母亲已经为他操心太多，不能再让她担心了。 孤独感如同潮水般涌来，将他彻底淹没。在这个他曾经与苏亦欢共同生活过的空间里，每一个角落都残留着过去的影子。那张他们一起挑选的沙发，那盏她最喜欢的落地灯，那个她摆放多肉植物的阳台...... 所有的一切都在提醒他，他曾经拥有过一个家，而现在，他只剩下这个空荡荡的房子。 黄昏时分，高烧终于开始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浑身无力的虚脱感。他强撑着洗了个热水澡，看着镜中憔悴的自己，忽然意识到，这场病不仅仅是身体上的不适，更是长期压抑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自从发现苏亦欢和孟一帆的暧昧聊天开始，他就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收集证据、协议离婚、法庭诉讼、财产分割......一连串的事件让他没有片刻喘息的机会。而现在，当一切都尘埃落定，他的身体终于撑不住了。 夜幕降临，他坐在黑暗的客厅里，没有开灯。远处城市的霓虹透过窗户，在天花板上投下变幻的光影。他想起宋海洋的提醒，想起张律师的忠告，想起母亲无声的支持。 是的，他必须靠自己撑过去。 这不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面对困境，也不会是最后一次。父亲早逝后，他早早学会了独立；创业初期，他也曾连续数月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每一次，他都挺过来了。 这一次，也不例外。 他拿起手机，给刘思雨发了条短信，说明天会请假一天。很快，刘思雨回复：“李总请好好休息，公司的事我会处理。需要给您送点吃的过去吗” 他回复“不用”，心里却感到一丝暖意。至少，他还有一群可靠的同事。 这一夜，他睡得并不安稳，但每当醒来，他都会强迫自己喝点水，量一次体温。凌晨时分，汗水浸透了睡衣，高烧终于退了。 清晨，他站在浴室镜子前，看着那个略显憔悴但眼神坚定的自己。这场病像是一次洗礼，洗去了他最后的犹豫和软弱。 从今天起，他真的要开始新生活了。